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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发飙的姬沐离将心中那股蹿起的暴怒和杀意压了下去,浅浅地勾了勾唇角,回握住水依画的手。只要这个女人觉得好,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那人微微笑了笑,“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很深厚,但是在我们蛊疆,负心汉很多,所以这里的女人都喜欢找一个能力不如自己的男人,再偷偷为他中上一条驭情蛊。”
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依画,“若不是知道你们刚刚抵达蛊疆,我还以为求别人中了条驭情蛊在他身体里。”
“你这人真是好笑,我们爷和夫人恩爱无比,哪里用得着这些鬼东西。还有,说到负心汉三个字,你也能这么面不改色,难道你不算是蛊疆的男人?”东方陵轻嘲一声。
“我自然不同。”男子高深莫测地丢下一句,然后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看那样子是默许几人跟着他了。
姬沐离目光幽深地盯着那人的背影,嘴角略略一勾,露出抹极其不屑的笑。
“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林子?”东方陵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以为这人既然从林子那头进来,那么应该在林子边缘里,没想到走了半日都还没到。
前面那人没有回话,只是一直不停地走。
东方陵瞬间就记起,自己和剑十一在这人眼里是不值一提的路人甲。在心里啐了一口,切了一声:自高自大的家伙,竟敢看不起小爷!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才穿出了这大片深林。
看到深林之外的景色后,众人皆是一怔。与危险四伏的高大乔木灌木组成的林子不同,深林之外是一个世外桃源,景色可谓美不胜收。草长莺飞,花团锦簇,此时正逢夕阳西下,一轮又红又大的日头挂在天边,红霞片片。
“天啊,这差别也忒大了吧。”东方陵感慨道。
剑十一也放松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很新鲜,混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花香味儿。
那陌生男子对几人的反应习以为常,倒是水依画和他夫婿不咸不淡的表情让他有些许吃惊。
林子外听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那马夫见到走在最前面的黑衣男人,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恭敬地鞠了一躬,“公子,您出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黑衣男人微微颔首,“刘叔辛苦了。取到了食头紫蛛的鲜血,不过路上遇到了这群人。”
刘叔眼里明显有激动的情绪一闪而过,不过被他很好地克制住了,低声而恭敬地问了一句,“公子,这些可是附近的村民?”
黑衣男子轻笑了起来,“你看他们像是村民么?这群人来自外族。”微顿,补了一句,“和你一样。”
两人对话的时候,水依画几人也没忘了观察,那个叫刘叔的人脸上有几个零散的小疙瘩,脖子深处也有。
水依画眼一沉,这人让她很快就联想起那个全身长满大疙瘩的丑八怪贺绝宣,只不过这人脸上的疙瘩明显要小上许多,形似于几颗大水痘。他的年纪看起来是四五十的样子,但实际是多少,水依画不敢妄下论断。正如那个火麒王府遇到的贺绝宣丑八怪,看起来四十多,其实已经两百高龄了。
刘叔一听这群人来自外族,眼里的激动怎么也藏不住了,“洌公子,你是说……他们来自中土?”
黑衣男子——北堂洌轻笑着点了点头。他回头看向水依画,“水姑娘,这位刘叔可算是你们的同乡了,他也来自中土。已经在此呆了将近十年了。”
至于为何要跟水依画说,因为在北堂洌看来,这位名叫水依画的女子明显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水依画和姬沐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据说来到这蛊疆的外族人会成为最低等的族人,看这刘叔,虽然是个赶马车的,那穿着打扮根本不像个太低等的人。
似乎看出两人的疑问,北堂洌解释道:“自从大祭司上位后,蛊疆跟以前大有不同,能者居高位,自然,大多数外来人还是及不上我们蛊疆本土人,依旧是最低等的族人。而刘叔除外,他的天分很好,短短十年时间,就将蛊术和蛊毒学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几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马车比较大,但北堂洌的意思只让水依画和姬沐离进了车,剩下的两人被无情地抛弃了……
好在东方陵和剑十一的轻功都不差,跟着这马车也不成问题,只是在心里又将这人狠狠鄙视了一番。
车内的北堂洌从小几上端了杯茶啜饮,看起来惬意得很。
“水姑娘,你说你的师父跟大祭司有交情,不知道你师父现在何处?”北堂洌问。
胡编乱造的水依画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也不跟他客套,兀自取了从小几上重取了两个茶杯,倒了一杯给自打上车就黑着脸的姬沐离,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浅啜起来。
“家世十多年前就死了……”水依画有些“伤感”地叹道。
车帘子外不小心听到这句话的东方陵额冒黑线。借用他的师父也就算了,居然咒他师父老人家死,这女人!
“在下失言了。”北堂洌有些歉疚,但还是要问到底,“那水姑娘的师父姓谁名谁,水姑娘可方便告知?”
“师父他老人家在中土大名鼎鼎,人称万毒药圣。”水依画脸不红气不喘,回答得十分顺口。
北堂洌却在听到这话后明显一僵,清冽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不由低喃起来,“竟然是他……难怪……”
“难怪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姬沐离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两只掐着杯沿,对着那小几一弹,茶杯便稳稳地落于其上。
北堂洌略有些诧异,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道:“没想到你深藏不露。”
他本来想说,万毒药圣那么强悍,难怪他的徒儿也这么厉害。方才这水依画绞杀食头紫蛛的时候,那股狠厉劲儿可是被他尽收眼底,蛊疆女子大多貌美霸道,可这女人绝对比蛊疆的任何一个女人还要强悍。
原本还替这女人不值,以为她嫁给了一个懦夫。但现在,他明显察觉到这个女人的夫婿隐匿起了自己的功夫,不一定就比这女人差。也对,这么强势的女人如果嫁给一个懦夫,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多幸福。
姬沐离在心里冷笑一声,只会捣鼓蛊虫和蛊术的白痴,他的武功本就是虚实结合,让人看不出内力深厚,这人竟然以为他只是个手机小卒,可笑!
两人心思各异,但脸上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当真像两个不管俗事的世外高人。
北堂洌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问,“从中土到我蛊疆,这一路上险阻并不多,你们为何弄成这副狼狈模样?”那目光很自然地扫过水依画沾了暗紫色血渍的裙摆,然后看向姬沐离的时候又多了一丝谴责。
明明自己身怀武功,却让女人保护,这样的男人貌似比懦夫好不到哪里去。
“那八脚蛇怪和人面蜘蛛怪都不算险阻的话,什么才算险阻?”水依画斜睨他一眼。似乎有些累了,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还没等姬沐离开口,水依画就一偏头倒在了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准备小眯一会儿。
姬沐离立马伸手将水依画往怀里搂了搂,嘴角扬起,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画画睡吧,到了之后我会叫醒你。”
北堂洌眼角风一扫,睨了姬沐离一眼,淡淡道:“人心都很复杂,不知道你这份柔情能持续多久。”话音略顿,嘴角挽起个细微的弧度,“好心提醒一句,像你这种长相不错、眼睛会勾魂的男人,最受我们蛊疆女子的喜爱。你可要管好自己……”
“不劳你操心了,我俩的感情深得很,外人根本没法插足。”姬沐离的语调懒懒的,跟北堂洌那种清冷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啊,还有,你恐怕不清楚,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靠近我,看你地位不低,你还是看好那些女人,免得碰了我,被我一掌劈死……”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挪开了目光,眼中都有异样的情绪划过。
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姬沐离又道:“我看你独自一人进入深林,还取了那人面蜘蛛怪的血,不知道那人面蜘蛛怪对你有何作用?”
“那叫食头紫蛛,在没有人闯入这片林子前,食头紫蛛只食用动物的肉,再吞了它们的头。食头紫蛛虽然凶残,但它们数量稀少,身上的血也十分珍贵,炼制许多蛊毒都需要这血做引子。”
“数量稀少啊?”姬沐离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少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