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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涯于茶花食药很是精擅,笔墨丹青方面却不甚熟悉,遥汀也不点破,只挑重要的问他:“你说的怀慵,我怎么不认识?”
洛涯像是想起什么事,拍了拍额头:“也难怪你不知道,怀慵还尚未领职,你却被月老请去帮忙,殿中最近事务有些杂多,云逸的身子没恢复的十足好,梓萝又不勤快,反正我也正好在,就先让他来了。”
原来是他,奈何桥旁自己亲选的文书,当时走的忙,竟然忘记了。
遥汀点了点头:“这么说,他还是帮了许多忙了。”
洛涯看来对这怀慵颇为欣赏,言语间绝不吝啬赞扬:“何止是帮了大忙,才学深厚性情有趣,百万中挑一的选择。”
“他性怀?”遥汀蹙起一双好看的秀眉,想起命薄的记载。
“当然不性怀,名字在这里,”一边说着,洛涯手指点向文书批文的角落。
可是这也不是他的真姓名,她的记忆,还没差成这个样子。
遥汀转着手中的朱笔,理了理洛涯这话,拧出几分水分,抬眼看他:“怀慵就是我新选的那个文书吧,可是我依稀记得,他不叫这个名字才对。”
洛涯拿起身旁几上茶盏,品了一口茶,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既然不想说,我便当作不知,也就不去问他原因。”
连洛涯都能学会以进为退了,原来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遥汀笑道:“这还真是稀奇,你也能装起糊涂来。”
洛涯喟然:“我几千年里被无数琐事烦扰,多少是非辛苦,想他人生一世,也难免有个三五烦恼事,如今既然已经死了,便是如同重新活过,也未尝不是好事。”
奈何桥旁,这鬼眉间萧索,执意不肯喝下药汤,凛然坚决。
当时洛涯并不在,但是遥汀很相信,凭着洛涯的精神,绝对能够打听到。
伤得太深,却又放下不得,一世的纠缠,生死相隔,便就是更名换姓,可笑怀慵二字,却又是藕断丝连。
情生智障,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方是心乡,又是何处为彼岸?
遥汀笑笑,奈何桥旁翻看此鬼名册之时,还想过此鬼姓名表字皆是极为非凡,如今这般改了,多少有些可惜了。
遥汀把文书递给洛涯:“帮我告诉怀慵,偏劳了。”
月弯如钩,新月霜天。
还不是元宵节,洛涯却突然心血来潮,在厨房中捣鼓了半天,做了好些口味的元宵,也差着鬼差给遥汀送来了一碗。
白瓷碗中放着六只胖元宵,糯米皮用蒸煮的南瓜和成,泛着浅黄色,馅料是清一色的赤豆,砂糖搁了不少,甜的腻人。
有些文书只有遥汀方能审阅,她走了这十日,便积压了一些,如今挑灯夜读,虽然有些疲倦,好在有洛涯的宵夜,胃暖得熨帖,也不难过。
遥汀吃完了元宵,将食勺放在碗旁碟中,想差鬼差收了碗碟,放回到厨房,抬头却瞥见一袭青衫,沾着湿凉夜露,立于大殿外庭,遥汀笑笑:“怀慵,进来说话。”
被称怀慵的鬼,举步进了大殿内庭,躬身行礼:“属下怀慵,特来拜见司书,谢司书知遇之恩。”
天色这么晚,要说只是来谢恩,太无稽了。
遥汀摇摇头,并不承他这思恩:“我并不知你,不过偶遇而已,你也不用承我的情,在这司书殿中做事,虽然规矩不多,不见得有多少的约束,但也并不见得轻松,文书库中只有云逸能帮你些忙,想必你也已经看明白。”
怀慵起身说道:“素日以来,怀慵所闻所思,私以为司书羸弱依势,如此听得司书一席高论,心下甚为叹服,竟有千古文章深意。”
遥汀忽然之间没能收敛,笑意深沉,但眉头却紧锁,眸色幽暗:“巫文书,勉强算来,我们今日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仅仅今日数语相谈,你便能听出什么高论深意千古文章心,这种热烈的特意献殷勤,想来必是有所求。”
怀慵抿唇,突然双膝着地跪下,言语间少了方才的随性,多了几分诚挚乞求:“怀慵有一事相求,如若司书能为怀慵达成此愿,怀慵必将结草衔环,为司书肝脑涂地。”
遥汀淡然道:“脑浆一地,消受不起。”
怀慵脸色骤然苍白,眸子缩紧,抬着一双姣好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遥汀。
聪明人是好,但是太聪明的人,也很令人恼。
遥汀面色如常,毫不因为他的话或神情所动容:“怀慵,我知道你所求为何,”说着略有停顿,看了眼面色惊讶的巫怀慵:“只可惜,我不需要你的表忠心,幽冥司中各司其职,你也只需做好本职即可,我不能应许你什么,你既然进了这司书殿,做了一库的文书,便是百年不可离开,你且好自为之吧。”
遥汀这话说的有些重,怀慵身子颤了一下,低垂眉目。
夜色浓重,月彩斑驳,更深露重,空气中泛着湿气,地面很是潮凉,怀慵却不肯起来,仍等着遥汀答应。
遥汀不再理他,耐心阅完最后一本文书,灭了桌案上的球形烛灯,往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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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计苦
这些年法天为了她,很是读了几本医书的,又和医仙之类学了几年医理和药理,对于养生看病很有些心得,总是时时叮嘱遥汀,不要太晚睡,否则不能养精蓄锐,即使白日睡再多,也补不回元神的衰弱。
这些事情她都懂,但是真要做起事情来,就是没有白天和黑夜,法天在的时候,遥汀被看着,还能老实的遵守,如若他是有事离开了冥司,遥汀便是脱缰无束了。
其实今夜她是本想早睡的,怀慵的出现,完全就是个意外,结果待了那么久,又熬到不早。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然过了入睡的良时,遥汀本就很难一觉香甜,既然这个时候了,更是一夜的浅眠,加之梦中延绵着梦境,更是疲倦。
在梦境当中,她回到一片槐树林里,是和遥瑶在一起。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遥瑶,指着遥汀斥责,说是父亲发现了有人帮自己抄书,定是遥汀告的密。
为了下池塘救只落水的小猫,遥汀受了风寒,已经有七八天没去听顾先生讲书,也不知道遥瑶是又如何被罚了。
无论遥汀怎样解释,遥瑶都是铁定了不肯信她,姐妹情深都是粉饰人前的假话,张牙舞爪随时伤害,这才是不可告人的正道。
槐树林中槐树成行成列,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正是槐花绽放,香气馥郁醉心沁肺的时候,槐树林间蜜蜂绕树嗡嗡飞舞,正在辛勤采蜜忙。
遥瑶这种千年不变的戏码,遥汀看着有些烦,反正也解释不明白,于是向后靠着一棵槐树,闭上双目,专注嗅着阵阵的槐香。
遥瑶并不算十分聪明,但于任性一事上,却从不输人。
等了一会儿,听不见遥瑶说话,遥汀觉得有些奇(…提供下载…)怪,睁开眼睛,却见遥瑶正从北边往回走,手里不知怎么多出来支竿子,走路的摸样气势昂扬。
遥汀想了一下,猛然抬头,发现自己靠着的槐树上面,果然有一蜂巢。
俯仰之间,遥瑶差不多已然要到了遥汀身前,竿子颇长,遥瑶伸长手臂,对着蜂窝一挑,整个蜂窝顿时跌在地上,整窝蜜蜂立即从窝巢中冲了出来。
遥瑶不懂,以为遥汀在这槐树之下,蜜蜂必然要群起去叮咬遥汀,只是蜜蜂虽小,但此生灵也能够知晓识别,一窝的蜜蜂,就都去找那滋事的罪魁祸首,在遥汀身边绕着的蜜蜂,也不过就是十几只而已。
遥汀苦笑,看着遥瑶哭喊着跑远,身后仍跟着密密麻麻的蜂群。
前面应该有条不深不浅的溪流,溪水平缓,足以令遥瑶躲藏,遥汀被十几只蜜蜂包围的间隙,还能分出心来庆幸,好在这些不是马蜂,她心下希望遥瑶能够知道跳入水中自救,不要伤得太过严重。
被这闹嘤嘤的小东西围着,遥汀也就仍旧靠着树不动不慌,反正既然是躲不开,遥汀干脆再度闭上眼睛,以不动应万变,和蜜蜂干耗着。
这日她身体已是痊愈的七七八八,所以才答应陪遥瑶出来散心,过两日便要再去听顾先生讲书,正好此时也是闲着无事,遥汀便在心中默背些文章,以备顾先生考察。
就这样背了一两篇,遥汀回过神来,耳边却听不到嗡嗡恼人声,睁开眼睛一看,却见遍地蜜蜂尸体,身首异处,不知碎成了多少段。
遥汀看看眼前眸色诡异的男子,有些和他说不明道不清的无奈:“你这样成天追着我,有意思么?是你听得不明白?还是我说得不清楚?”
男子神色间略显忧伤:“这些日子,我见他们对你都不好,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和我走?难道这许多年,你还在怪我当年没能对你保护周全?”
遥汀向上望,白色槐花随风轻舞得凌乱,她心中有些觉得好笑。
保护?责怪?
这些词,对她来说,都稍嫌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