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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莳依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就算现代的先进医疗技术也没有这样神速!万俟兰洛脸色仍然苍白,轻薄的嬉笑已经重新挂起:“快点给本王上茶漱口,过了十年再喝你的血,还是那么淡而无味啊,那么多的钱,那么美的娇妻,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啊?”
百里筠笙不置可否的一笑,随手将药汤递到他嘴边:“国师不在,筠笙只得用此办法,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算了,不好喝也已经喝了,没有国师,最多恢复慢一些,你多找些长安特产的……嗯,你明白的,本王就概不计较了!”他说到一半,忽然贼兮兮的故作玄虚,还抛给百里筠笙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穆莳依一边惊疑,一边没好气的放了心:看来这万俟兰洛是真的好了!
两人出得门来,沿着院中卵石小径闲走,穆莳依几次欲言又止,百里筠笙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不知不觉走到一座花亭,亭中的小石桌上还摆着一副围棋。
“来一局么?”见穆莳依坐在白子一方,百里筠笙问道。
“唔?好啊,我不太会,”
“无妨,我教你。”百里筠笙先执一子落下。
穆莳依随手拈了一颗,也不论好坏随意放了个靠外的位置,百里筠笙微微一愣,举棋落下,穆莳依又走,仍是毫无章法可言,似是随心所欲,又似是愁闷无方,百里筠笙举棋凝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两只修长优美的手指拈着一颗乌黑光滑的棋子,像雕刻的玉石雕塑一样微微悬空。
“万俟兰洛那一次受伤也是喝了你的血才好的吗?”穆莳依忽然轻轻的问。
百里筠笙不意她会先问了这个问题,落了一子才道:“不过一盅掌心血,是做药引用的。国师说我的血和常人不同。”所以……他才姓了复姓——百里,他对穆莳依淡淡一笑,没有说出。
“怎么不同?为什么会不同?或许,他在骗你呢?”穆莳依担忧的盯着他的眼睛。
百里筠笙低头看着棋局笑了:“你多虑了。……是不同的,我自己也知道。”
穆莳依看着他温柔的额角,浅淡的眉目,心中无可抑制的生出浓浓的悲伤,紧紧握着掌心中清凉的玉石棋子,半晌恢复了平静,缓缓落下一子道:“云苏的事——”
“云苏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他看着她,又掠开,“我都知道。”
“我来求亲是真的,我说要一直照顾她到我不在,也是真的,除非哪日她爱上了别人,这永远都是真的。”
“我们先不说这些,好么?”百里筠笙那样的看着她,眼角都是浅淡的忧伤,穆莳依垂下眼看棋盘。“你还没来过长安吧,长安有许多好景致,闲暇时去看一看。今天你也累了,去休息吧,稍后还有晚宴。”
“百里——对不起,我……”穆莳依默然离开,百里筠笙手中拈着一枚黑子,垂眸注视着棋盘,一动不动。
穆莳依转过拱门,侧眸深深一望,无言而去。百里筠笙手中的黑子落下,抬头凝眸良久,起身离开。一个淡紫的纤巧身影自镂花的影壁后凄然走出,缓缓走进亭中,那棋盘上没有纵横,没有围堵,只有两排白的子,黑的子,隔着一条微细的天堑面面相对,遥遥相望。
哥哥,为什么看着你,我却看到了自己……
停云落月
月牙形的碧绿湖,云朵一样的白色小岛,檐角飞翘的六角亭,自山腰往下看,连章云苏也觉得平日里居住的园子如同仙境,穆莳依在一旁支着画架,一支描眉的炭笔点在白纸卷上,一动不动,仿佛看痴了,其实脑中却仍浮现着前日晚宴的场面,恍如烟雾,挥之不去。
那日的晚宴觥筹交错,丝竹袅袅,满堂的华丽高雅让她浑身僵硬,不知所措。她一直以为只要不庸俗,和高雅优美就相去不远,可是当那家族式的高贵、美丽、优雅齐齐涌现,如行云流水般行礼说话坐卧饮食时,她才知道这期间相去已不是万里可比,独自一人高高在上,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件会微笑的华丽衣服。
那晚,她一定失礼了,也许没有,因为谁敢目不转睛的盯着圣子呢,只有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她忍不住的时时去看百里筠笙身后的柳夕颜,她是这席间穿着最朴素的一个,可是谁也比不上她十分之一的美丽。穆莳依以为这天下再不会有谁比国师更美丽,可是柳夕颜丝毫不逊色的让她也怦然心动,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她……穆莳依那晚再无其他兴趣,比如赏乐观舞,只喝了一壶的酒,看了一晚的美人。
……
“罗睺哥哥?”章云苏看着她就那么呆坐,害怕的唤道。
“嗯?”穆莳依清醒过来,笑道:“怎么了云苏?”
“没什么。”章云苏吁了一口气,她那样呆坐不动,仿佛一碰就会碎成粉末。
“云苏,来,站在这里,让穆……嗯,罗睺哥哥给你描影一幅!”穆莳依兴致勃勃的道。
章云苏不自在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穆莳依眯着一只眼拿炭笔比划来比划去,然后便埋头下笔如风,没有平日里画师的目光炯炯和专注,章云苏很快放松下来,眺望着山下自己如画一般的家。
微风轻抚少女的鬓发,一片心形的绿叶悄然飘落在她肩头,仿佛一颗情不自禁的心。穆莳依停了停,在画稿上又添了几笔,笑道:“云苏,好了,来看。”
章云苏不太相信的走过来,往画上一描吓了一跳,真像!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好奇怪呢?
“这叫做素描,画出来的就是事物最真实的一面,不加任何修饰。”穆莳依指点给她看那画中的草丛。
“既然是最真的,为什么看不清楚那边的树,还有我家的湖和明云塔?”章云苏疑惑。
穆莳依笑着望向她所说的一切,最后目光回到她身上:“我在画你,那些再美只是陪衬。”
章云苏霍然一震,眼神复杂的低下头去,穆莳依不意自己这句话说出来这样煽情,微微忐忑尴尬,章云苏又指着画上一角仿佛无意闯入画框的白色衣衫道:“这又是什么?”
穆莳依看了半晌,沉默了又沉默,轻轻道:“那是我。”
章云苏的手指顿在了那角白衣上,似触非触,心中的百转千回此刻尽在指尖颤抖。穆莳依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头,章云苏双肩颤抖,悲声泣道:“我不能嫁给你,穆姐姐,我们不能在一起。”
“傻姑娘!”穆莳依心中酸楚,张手执拗的将彷徨哭泣的少女拥入怀中,“云苏,我们走吧,我们明天就走。”
身后守护的金甲侍卫默默的看着山崖边温柔相拥的两人,都不忍去看,却也无人舍得撇开目光。
山下静谧的月牙湖畔,一支新荷啪的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尖角上的蜻蜓受了惊吓振翅飞走,幽幽潜入一个雅致的小花园,栖在墙头上,听园中两人温和的谈话。
“筠笙,有一件事二娘知道不该问,可是云苏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二娘实在不放心……”气质清雅的妇人攥着手帕,踌躇焦虑,却是章云苏的母亲章谭氏。
“您是想问关于圣子向云苏提亲的事吧,”百里筠笙温和的微笑,斟了杯茶水,章谭氏心绪沉重的坐下,目光殷殷的看着他,百里筠笙道:“此事二娘怎么看?云苏可与您说了什么吗?”
“就是这丫头什么也不肯说,我才担心啊!”章谭氏愁道:“那几日你们回来独找不见她,我急的寝食难安,好容易她回来却是和圣子一同回来,而且圣子连聘礼也一起下了。此事我事前半分风声也未得到过,其实以圣子的身份云苏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是这孩子此趟回来性情大变,我实在是忧心,这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肯告诉我?”
“她……”百里筠笙看着面前与章云苏眉目神似的面容,脑中回荡着章云苏绝望而固执的声音——
哥哥,我知道她是女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了,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一刻也甘心……
不要答应这桩婚事……
“她们认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百里筠笙缓缓道,“后来,后来她们……相爱了,可是她们怎么能在一起呢?圣子是不能婚娶的……”他声音怅然迟缓,好像被罩在一个看不到的气泡里,每一个字都要用尽力气从心肺中研磨出来,那样缓缓渗出的痛苦,将今生第一个谎言浸泡的苦不堪听。
墙头栖息的蜻蜓轻轻颤动薄翅,飘然飞去。
山中并肩静坐虽是惬意,却不免会生出站得高看得远时那些莫名的怅然和感慨,人与人间的不同这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