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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夔却是一脸阴沉:“怎麽?我那丽菊院你来得,你这客栈我还来不得了?更别说这客栈还不是你的呢!”
一番抢白倒叫栾哥儿作声不得,只好让他进来坐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小童一看不好,回过神来借故泡茶,一溜烟就跑了。
这薛夔为甚麽来,倒也不奇怪。想那日府尹大人来他丽菊院,吓走了杜翰林不说,不还与他薛老板把酒言欢麽?这席间三杯酒下肚,薛夔是个酒品差的,竹筒倒豆子就将杜老爷这事儿藏头露尾的说了。那府尹大人是机灵人儿啊,这就眼睛一转给他说了:“这杜翰林今日走了,必然怀恨在心。你晓得他的隐事,他必不安。早晚寻思着要报复回来呢。我看你是民,他是官,真斗起来,你是半分便宜也占不着。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若你寻个机会,把这事儿化了吧。”
薛夔哪是有这见地的?一听只管点头叫好,却又想不出该怎麽办。这府尹老爷再喝两杯又道:“既然他在你这儿有相好儿的窑姐儿,不若做个顺水人情送了他,这事儿不就成了?”
薛夔一听只管叫好,这就宾主尽欢大醉一场。等酒醒了,薛夔却又后怕起来。虽说是好法子,可栾哥于他,想起来后庭还涨着发疼呢!再说了,那老道的话儿还在耳边,莫非这栾哥儿真是他命中的煞星?这麽一想,薛夔不由得更怕。前后思量几日,今儿终是下了狠心,便来见这栾哥儿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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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来了,可心里总是别扭。薛夔这厢里大气儿不出,那厢里栾哥儿也在估摸他甚麽事儿。两人倒是无言相对一阵。
栾哥儿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他,才发卷这呆霸王竟是瘦了几分,脸颊微微有些凹了。不由想到自个儿做的那孽事儿,心下有了愧疚,却又不愿露了怯,只得板起脸来咳嗽一声:“薛大老板,你到我这儿来,一不说话二不动作,怎麽着?还想我亲自再‘伺候’你一回不成?”
一听“伺候”二字,薛夔登时屁股又疼,直接跳了起来道:“可别,可别,我——”
“你甚麽?”栾哥儿似笑非笑瞅他一眼,心里倒是乐了,看来自个儿余威尚在,这呆霸王还是怕着自个儿呢。
薛夔期期艾艾半晌,一回头瞅见桌上那画儿,不由伸手拿过来看看:“这是甚麽?”
栾哥儿光脚跳下榻来,只管抢:“原不是你的东西,拿了做甚麽?”
薛夔任他拿去了,口中哼哼:“不就是朵破荷花麽?又不像,还宝贝呢!”
栾哥儿不服气瞪他一眼:“你懂甚麽?”
薛夔再哼哼:“我是不懂啊,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个酸秀才的,明明好好儿的花红是红绿是绿,你们偏不画,弄得黑乎乎湿答答的倒觉着是美了?一点儿都不像!”
“不像?”栾哥儿斜他一眼。“不像你知道那是荷花?”
薛夔抓抓头,心中不甘,却又无从反驳。
栾哥儿这就得了志,洋洋得意道:“你这就叫‘出乎尔者反乎尔’!”
“甚麽左耳右耳的,我看你是眼睛有毛病,东西都不认得了。”薛夔气呼呼的脸都涨红了。
栾哥儿正要笑话儿他,却又顿住了:“且慢…”
“啊?”薛夔看他一眼,小心的退后一步,生怕他又突然来个甚麽。
栾哥儿两眼直放光:“对啊,出乎尔者反乎尔!我怎麽没想到!”就又雀跃起来,一把抱了薛夔的脖子狠狠一口亲在他脸上,“薛呆,你太有才啦!”
别说薛夔这傻子愣了,就连看官们也不明白了吧。究竟这“出乎尔者反乎尔”是个啥?这薛夔说的与栾哥儿说的是不是一码事儿,那恩科又当如何?咱们呐,下回“恩科欲展凌云志 客栈飘渺情思幽”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已改,多谢看官们,小老儿躬身告退~~~~~~~~~~
第二十五回
诸位看官,上回书咱们说到那薛夔亲自来找栾哥儿,本是指望从他这儿探得些消息,不想反叫栾哥儿一顿插科打诨就忘了,又看那几上的画儿,倒是叫栾哥儿喜上眉梢,念叨着一句“出乎尔者反乎尔”便欢喜着翻书去了。
看官们要问了,这“出乎尔者反乎尔”究竟是甚麽?看官们别嫌小老儿多嘴,这句话便也是有典故的。话说春秋战国那一块儿乱世之时,邹国人曾与鲁国人争斗,仗打完了鲁穆公就问孟子说了:“就这麽一场仗,我的官员死了三十三个人,可是老百姓居然没有一个舍弃自己性命来救护官员的。我这个生气啊…很想把这些不效忠的坏家伙都杀了吧,又太多了。可是不杀吧,这些人看着他们的长官被杀,却都不去营救,实在是太可恨!我到底该怎麽办呢?”
看官们猜猜这孟子怎麽回答呢?孟圣人说了:“年成不好大家都吃不饱肚子,普通百姓日子过得苦啊。老弱病残的只能等死了,活得一天算一天。有点儿力气的就流散到四方逃荒要饭。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可是国王您的仓库里那是新谷子压着旧谷子,根本吃不完,绫罗绸缎都放不下了便宜耗子拖去做窝。那些当官儿的也不向您禀告,根本不说可以打开仓库救济百姓!这样儿白白使许多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这其实是那些当官儿的骄横傲慢害死了百姓啊。所以曾子就说过:‘小心呀,小心呀,从你这儿出去的,最终还要回到你这儿来。’所以这次打仗老百姓不帮忙,您根本不要过分责备民众。如果您行施仁爱民众的政策,您的民众自然会亲爱其长上,为其效死的。”
这便是“出乎尔者反乎尔”的来头儿了,它与今日咱们说的“出尔反尔”是一语同源,只不过今日的“出尔反尔”,说的是一个人言而无信,答应了的又做不到罢了。
那位看官便又要问了,这与那栾哥儿有何相干?看官们许是忘了,先前小老儿曾说过,这科举考试便是做八股文,题目便是自经典之中摘录一句 ,各举子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故而今日栾哥儿被薛夔点破的了这一句,便当是试题,喜不自禁看起书来。
那边儿薛夔自是不懂,故此很是无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栾哥儿翻书定睛看着,天都黑将下来还不罢手,也就起身点了蜡烛,回头见他两眼放光,只盯着那书页摇头晃脑,但见:
香杳美人脸,遥遥有所念。素手执子集,半遮桃花眼。
相对意迟迟,相望景偏偏。隔烛相望时,胜却千万言。
薛夔自是个呆子,心里哪里懂得这是甚麽,但只觉着一个念头:这栾哥儿若是不说话,模样倒是当真好看。便又想起初见时,栾哥儿的逍遥样儿来。薛大官人也不会形容的了,只觉着那是当真有些稀奇的。想他大官人开妓院,甚麽漂亮丫头儿没见过?那些眉眼儿好看的多了去了,那些身段儿窈窕的要多少有多少,更别说会弹琴唱曲儿的的了。可这栾哥儿,该怎麽说呢?偏就是那双狐媚子眼睛,只消那麽一勾…啧啧啧啧,保管你不晓得自个儿说了甚麽呢,所以自个儿这部上了他的大当,吃了他的大亏麽?从自个儿眼目所见,再到杜翰林打上门来,又得府尹提点,薛夔自个儿也琢磨啊。究竟是怎麽了。想着牛鼻子老道说的多半是真吧。这栾哥儿方当真是来讨债的,自己便顺着他些。倒不一定要当真那甚麽(这样想着啊,薛大官人的屁眼儿就又疼了一疼),反正他欢喜了,自个儿也少些麻烦。再一转念,栾哥儿不过是个读书人,自个儿那是吃多了酒才着了他的道儿,真是再来一回,还指不定谁的屁股开花呢?!不对不对,薛大老板只差没打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喜欢的可是女人啊!大不了,帮着这栾哥儿找门好亲事也就结了。薛夔想着想着这就不免感慨,又想那些酸子们每在寒窗之下,三年受苦,九载遨游,背着琴剑书箱来京应举,侥幸得了个官还是好说,若是不中,便又再等三年,有的便是头发胡子都白了,可不还是个生员?况且酸秀才们迂腐得紧,又不会赚钱养家,若是三五载没有功名,还不得受家里恶婆娘的气?薛夔这麽想着,愈加觉得这栾哥儿却也不容易。但转念一想屁股就又痛了,心道,那便是一般的读书人,栾哥儿嘛…实在算不得,分明一张笑脸,满口的甜言,却是把人往那死路上引的小妖精,难怪人说这负心多是读书人,屠狗之辈有高义。
薛夔这头儿胡思乱想着,栾哥儿那头儿却看得越来越累。看官须知,这八股文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胡乱凑数还行,若要显出本事来,更是难上加难。栾哥儿是何人?并非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