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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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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前一步,立在右下方,一拱手,恭敬道:“奉父亲之命,特送来书信一封。”从心口处摸出一个信封,双手作奉呈状。
    恭候在一旁的矮小中年男人马上走到他身旁,先弯腰致意,便接过他手中的信,转首步上台阶,弯腰呈上:“爷。”
    待那人接过后,又退到一旁,静立。
    抽出信纸,看了看内容,那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塔木拱手一揖,敛眉道:“回侯爷,日前,傲狼峰来了一群游人,虽然疑心自传闻后便鲜有人烟的地方会突然有游山玩水之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不让他们闯至谷心,父亲便派我带领十个兵士扮成强盗堵上他们。”
    “那人呢?杀了吗?”没有感情起伏的话语像说的只是踩死一只蚂蚁。
    “没有,爷。”说起这个,他也一肚子窝囊气,明明只是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和女人,竟一个也没能捉住,更别提毁尸灭迹了,更气的是,那伙人居然一边逃命时还一边斗嘴,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眼内,气得他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没有?”阴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密室响起,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你是在告诉我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战士都耐何不了几个手无寸铁的游人?你们是闲太久了是吗?”
    声音不大,却已足够吓得人双脚发软。
    只见那塔木颤抖着声音回道:“回……爷,并……并不是属下无用,而是他们都会轻功,您也知道,我军将士都只是百姓中的选兵,并不曾习过江湖中飞来飞去的功夫,他们只和我们对上几招,就全部散开,都飞走了。属下,属下本想追上前去,但细想,或许真的只是游人,便不敢轻举妄动,回营向父亲复命。”
    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脸沉如水的侯爷,咽了口涶沫,硬着头皮继续说:“不曾料想,当天晚上,便发现有人潜入营中,虽蒙着脸,看身形,应该是中原人,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功,简直到了江湖人所形容的望尘莫及。”说到最后,他不自觉露出了敬佩的语气。
    “受了伤也能跑得掉。”略一沉吟,他问:“那个人身形如何,伤在何处?”
    不料他有此一问,塔木愣了一下,凝神回忆道:“七尺五左右,体形偏瘦,武功招式甚是飘逸,他左臂被鹰头的镰刀划了一道。”
    “好家伙,你们两个联手加上一堆兵将,竟能脱出重围。”
    说完似乎陷入沉思,好一会,座上人阴险一笑:“塔木。”
    “属下在。”听唤,塔木赶紧肃手整容。
    “告诉你父亲,暂且按兵不动,待本侯决策。”
    “可是,侯爷,经过昨晚,我方的行踪怕已暴露了,这样好吗?”身负父亲寄望,塔木不得不冒犯侯爷的权威。
    “何时轮到你们来质疑本侯的计划了?”厉目一扬,“回去,就照本侯的话告诉歇尔,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么就后果自负,与本侯无关!”冷冷看着下方的人,那浑然天成的气势表露无遗。
    “是。”再也不敢多语,塔木只得呐呐称是。
    手一挥,示意他离去。
    “属下告退。”拱手一揖,夹着冷汗,塔木快步走上长阶,离开密室。
    “四海。”
    “奴才在。”
    “定烽王最近有何异常举动?”
    “回侯爷,定烽王最的少进宫,倒是经常与一个女人四处游玩,来往最密的是总督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个女人,是丰子恺的表妹?”
    “是的,听说将是未来的定烽王妃。”四海尽责地知无不言。
    “好,很好。”
    抬眼看了主人一眼,四海依然猜不透他的想法,即使跟在他身边已有十年之余,从王子到侯爷。
    “四海,过来。”
    “是,爷。”领命上前俯下身。
    无声动了几下嘴唇,然后沉声道:“明白了吗?”
    恭敬点头,“是的,奴才这就去办。”
    “去吧。”
    直到只剩下他一人,他才露出一抹深思的微笑。
    帝思远,你的死期,不远了。
    ————
    “皇上,宋大人殿外求见。”小碎步踏前几步,太监总管白林恭敬立于阶前,弯身禀报。
    端坐于御书房正高位处,正是夜璧皇朝的最高统治者——帝思远。
    三年前即位时,众朝臣都对这个稚嫩的君主抱观望态度,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毛孩,能成什么气候。而可惜,一众想看好戏的心终是不能如愿。整个夜璧在新主的统治下,虽谈不上路不拾遗,四海昇平,可也算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盗贼的数量已不复当年初统山河的猖獗,这当然有赖最高位上那个知人善用,励精图治,堪称明君的少年天子。
    帝思远完全遗传了太后的花容月貌,眉如新月稍嫌粗,眼睛水灵流转,黑白分明,肤如白雪,着实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倘生为女儿身,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闻言,那个伏案阅卷的人抬起眼眸,淡淡启齿。
    “宣。”虽简单一字,却已窥见那与身俱来的皇者气派。
    “遵旨。”领命而去,只见那白公公退回到大门边,拉长嗓子喊:“宣——右丞相宋行清大人觐见。”
    不一会,就见一袭月白色的人影低首而入,行至阶前五步外,拱手,弯身长长一揖:“臣宋行清参见皇上。”
    “宋卿家,免礼,平身。”座上,帝思远淡淡道。
    “谢皇上。”直起身形,宋行清敛眉候问。
    “宋卿家,此来所为何事?”放下手中笔,帝思远看向殿下爱臣,脸容不觉柔和了一分。
    发如墨缎,灿若星目,月白的儒袍是他的默许,全朝,就只有他不用拘泥于礼枷的官服,除了上朝。
    他当然知道朝野内外对他的闭一只眼的指点和猜疑,会有的闲言当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偶尔,他也需要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反正能被他人拿来说的话柄并不多,增这一项又有何不可呢?只要不动摇朝纲,也就算了。
    “回皇上,先前臣奉命修辑的《孔孟全集》,现已典装,对校完毕,今特来呈与皇上,待御览过后,便可发行印刷。”垂眉敛目,丝毫不敢造次,就怕亵渎圣颜。
    明明不到六步的距离,却似隔了一道无形的深渊,眸光闪过一抹苦涩,帝思远道:“卿家把书放此便可,朕相信你的能力,不必等朕审阅,着翰林院印刷办理即可。”
    “是,臣遵旨。”
    看着那有如潘安再世的伟岸男子,不知他心中的伴侣是什么模样的,温柔婉若?还是灵气副人?
    一股莫名的激越,帝思远开了口:“宋卿家,不知是否对《女诫》、《七出》有过了解?”
    微微一愣,不明白话题何以南辕北辙,但既是皇帝旨意,宋行清连忙回道:“回皇上,臣略有所闻。”
    既已开了话头,就索性不再压抑:“那卿家对书中对女子的要求、训戒有何看法?”
    微皱了眉,今个儿的皇上似乎有点反常,因圣意难测,他只能如实作答:“回皇上,女诫,七出之条之于女子来说,臣均以为过于苛刻了些,女子亦是人,为父母生养,守妇德固然重要,可对于‘无子、妒、有恶疾’此等休妻理由,却不免略显荒唐,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无子并不能归疚于妻子本身,若真信有天道轮常,何未自省夫自身修行,以积阴德换取?再者,新续之弦又是否可保证能为家续嗣?妒,乃人之常情,上至达官贵显,下至走马车夫,妒之一欲未曾绝出,妇之此妒乃指夫之纳妾,然,纳妾则只是夫之花心,若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却缘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且不准妇有妒意?女子亦只是人。”“更有甚者——恶疾,是否夫妻只有同甘,而不能共患?若真如此,此君尚有何德可论?”自己的母亲是二房,所以他很早就体会了女子的无奈,没有与男子一同拥有习字识书的权利,更被所谓的道德枷锁苛刻得喘不过气,他庆幸自己是男儿身的同时,也为女子抱屈,但这就是世态,没人能幸免。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道:“臣无的放矢,请皇上恕罪。”
    “无妨,”不曾料想他会有此回答,帝思远深深看了他一眼,“卿家如此胸襟,朕甚为钦佩,想天下男子,有几个会设身处地地为女子想过,她们的悲哀和无奈,又有几人能知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宋大人不愧是当世伟男子,却不知哪家姑娘会有此幸运为大人作妻,当是夫复何求了。”
    不曾在皇帝身上察觉的沉闷令宋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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