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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堕胎药终于被端上来。德妃扶起宝音托雅,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碧萱哆嗦着手险些将药洒满床。德妃一把接了过来,初云轻轻掰开宝音托雅的嘴,药汁才勉强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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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最是漫长。
当一波一波向下坠的痛楚撕裂着她的身体,她睁开眼睛旋即又闭上,双手死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物什:一个是床柱,另一个则是德妃的手。然她并不清醒的意识并未告诉她,她死命抓着的是什么。德妃的手被她攥得很疼,却硬是咬着牙。她深知,宝音托雅身上的痛比自己还要痛上十倍亦不止。
此时,太医已经退出了暖阁,换上了经验最为丰富的稳婆,她干瘪有力的双手按在她的腹部上,一下下有节奏的向下擀着。初云和青月则在一旁听稳婆指挥做准备工作。碧萱强忍着眼泪为她擦汗,兆佳氏则抓着她的手,尽其所能为她和德妃分担些痛楚。
时间一点一滴在耗尽,正当众人精疲力竭之时,忽闻稳婆低声呼道:“出来了,出来了……”说着,伸过双手去拉那一团血肉。然那没有长成的胎儿虽死却仿若恋恋不舍母体的温暖,不肯轻易脱离。
稳婆也一时犹豫了,不敢去下狠手,怵怵地看了一眼德妃,小声道:“请娘娘按住格格的身子,这一下会很疼……”
德妃已经痛得没有知觉的手臂下意识地抱住了宝音托雅,初云和青月也紧张地帮忙按住她的腿,稳婆颤着手用力一拽……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伴着亲生骨肉被强拉出来而响彻暖阁,德妃怔怔地看着宝音托雅睁开眼睛,却似看不见自己一般,紧紧抓着她的手,干裂无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再喊出的声音却细若蚊足,然德妃已听清了,她在叫谁的名字。
随后便阖上双眸,手也慢慢垂下,再无一丝一毫的力气。
兆佳氏终于忍不住转身扶着墙,任泪水磅礴而出。
稳婆双手捧着血肉模糊的胎儿不知所措,德妃投去一眼,只有手掌大小的孩子,已成人形,然而才四个月就……
她不忍再看,忙别过头去叫道:“快快快……”
快怎样?她说不出下文,无论它是生是死,无论它的生母是谁,都与自己有着无法割断的血脉相连。
她的大儿子一直以来都子嗣单薄,而这一段孽缘得来的孩子却终未保住。这个结果究竟是不是她想要见到的,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之前,在担心宝音托雅有孕时,便着了信得过的太医为其诊脉。她自然有自私的想法,这个孩子是皇室绝容不得的,为了她的儿子,当然要尽早处理掉。然而后来又想,若是这样做,她和胤禛之间的积怨定会更深。
倘若她冒死将宝音托雅弄出宫,留住这个孩子,再悄悄送到胤禛府上,任意记在一房妻妾名下,也许,胤禛会念着这个孩子,同自己之间的关系会更近几层。
她深知这其中利害,所以这个决定于她,几乎是生与死之间的抉择。于最大的利益来说,自然是要拿掉这个孩子。然做为一个母亲,做为一个经历过殇子之痛的母亲,她真的能够狠下心肠去扼杀自己的孙儿吗?
而在她尚未想好之时,废太子风波却打乱了这一切。时至今日,一切都已成定局。
不知,这个结局是幸,还是不幸呢……
初云和青月已经接过稳婆手中的死婴,她们自然得了康熙的密旨,知道要如何善后。
德妃慢慢放下宝音托雅瘫软的身子,拉过被子为她盖好。直起身整(http://。)理了下衣襟,恢复到素日里淡然自若的形象,踏出东暖阁。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缓缓朝西暖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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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中旬,白雪落满枝桠,隐约中露出一朵朵鲜红的花苞,如少女怀春时娇嫩的脸庞,惹人怜醉。
碧萱折了其中一枝,用瓶子插了,捧回屋。想着宝音托雅素日最爱梅花,如今见了必然爱之,也许能扫去连日来的阴郁。
自从宝音托雅醒转过来,因身子尚弱,且这小产坐月子更比别的要小心仔细,以致头几日她只能躺在东暖阁里。待伤口愈合了,才裹得暖暖的,不敢沾一点风,连夜被送回了宁寿宫。
“格格,你看,这红梅多娇艳啊。”碧萱轻轻推开一丝门缝,侧身进来,随后连忙关上。
宝音托雅平躺在床上,直到她走进了,才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红色的花苞上,神色未变,过了一会儿才叹道:“可惜了……”
碧萱神色一暗,转身将花瓶放在别处她看不见的地方,继而道:“格格,什么都会过去的,离开的也会再回来。”
宝音托雅未答话,只是睁着眼睛,不知在看什么,也许,什么都没看。
“格格,奴婢去小厨房熬粥了。”碧萱走到门边,临走时补了一句:“听说昨儿个,万岁爷将四阿哥他们放出来了……”
宝音托雅闭了眼,一手搭在额上,不再去听她都说了什么,也不想再去理会这些是是非非。
一切,都恍若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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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慢慢在复原,整日也无事可做,络子是不能打了,不想说话,说多了会感觉到累,每日吃的也是清淡有营养的汤粥和鸡蛋,她便只能睡,似乎睡过去了就一切都忘了。
然一日醒来,她感觉脸上有些潮湿,伸手擦了一下,似有些水滴,又不似真的是水。
适逢碧萱提了食盒进来,她便无意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吗?”
这几日除了太后便是德妃来看她,几乎已经忘记别人的模样了。
碧萱将炕几放到床边,打开食盒,将炖的脱骨的鸽子汤取出,只说道:“奴婢去熬汤前,十三阿哥和十三福晋来了,说来看看格格,可是十三福晋没进来,只是在外间坐了坐,中间儿奴婢回来取东西,见十三阿哥红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哦,对了,今儿,皇上准十三阿哥回府了……”
宝音托雅没有做声,慢慢舀着碗中的汤汁,不知其味地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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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可以迈出屋子时,满园的腊梅已开,她攥着手中的攒心梅花络子,站在梅树下,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领子上雪白的毛边拂到脸上,痒痒的。这还是碧萱执拗了半天,怕她吹风,她才勉强穿上,她不喜http://。。欢自己像只小熊般臃肿。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不用回头,也知来人是谁。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络子,下一秒,已被对方抱在怀里,旋即将她打横抱起在原地转圈。她低呼出声,碧萱挑了帘子出屋,正要阻止,硬是将话吞了回去,转身又进了屋。
“听说你病了?”胤禛将她放下,仍是紧紧抱着她,声音难掩担忧。
她自他怀中抬起头,嘴角划出一丝笑意:“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却见他紧蹙着眉头,仔细端详着她,双手托着她的脸颊:“明明瘦了许多,这还叫好?脸色也不比原先红润,到底得了什么病?”
“只是担心你,没有什么胃口罢了。”她摇摇头,枕着他的胸口,轻轻一叹:“胤禛,都过去了,真的……”
只是,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逿妹:据说在古代有流产的意思
在这里,羽毛解释一下,有人问过我,关于为毛孩子是被残忍的“拉”出来。
写这段之前,查了很多资料,没有详细的讲解古代人小产,是如何的……囧……
但是我觉得吧,古代毕竟条件有限,医术落后,难产死亡的大有人在,所以这小产也蛮危险的,如果堕胎药喝下去,胎儿还不能完全留出来,以致产妇失血过多,那么也许会有必要将孩子拉出来的……
嗯嗯,如果大家还觉得残忍的话,拍我的时候一定要手下留情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