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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薛青青的手。
恐怖是亲昵最好的催化剂,我是在实践中认识到这个定理的。
拐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到了四楼。魏大头如法炮制打开409的大门。
屋内一切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怕,有点淡淡的亲切和伤感。不知道周谦此刻是否安好,他能吃上年夜饭的饺子吗?
李大嘴和魏大头出力,将小谷和Y男的桌子拼在一起,中间点上蜡烛,摆满零食,一个临时牌场就这样搭建起来。
王嘉不会打牌,于是她坐在魏大头旁边,看我们四个大呼小叫开始打牌。
仿佛是因为太过寂静,我们反而要制造出热闹的声音驱散内心的不安。倒是薛青青和王嘉比较坦然,大概年少热血,不知道光明的背后是黑暗吧。
我和魏大头搭档,李大嘴和薛青青一伙。平心而论,薛青青牌打的不错。但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对手是谁?那可是曾经干掉过哲学系的考古黄金牌搭档——梁珂和魏大头。
我想薛青青在有生之年一定会后悔那晚和我们在409打牌。同样,我也敢赌10块钱,李大嘴的后悔程度,一定远远超过薛青青。
命运的狰狞和凌厉不常显露。但只要一瞬间,足以让我们消化一辈子。
24、
我不知道除了周谦和我以外,是否李大嘴和魏大头也看到过那个黑衣女人。而且时过境迁,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我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当初看到的到底是不是黑衣女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暗示造成的眼睛错觉。
在409里打牌的时候,我一直时不时东张西望,想看看在蜡烛的光晕之外,是否有可疑的黑影出没。
王嘉说:“师姐,你在看什么?你弄的我心里毛毛的。”
李大嘴面不改色造谣道:“她习惯打牌的时候偷看人家牌,不然怎么赢呢?”
大家絮絮的说了些闲话,其中不乏两位大神和新生MM的打情骂俏。除此以外就是令旁人听起来甚是无趣的考古专业讨论,我们引导着两位误入考古泥潭的迷途羔羊,硬是将枯燥无趣的考古事业说成天花乱坠般天下第一有趣的职业。
考古系应该给我们发奖金。普天之下又何尝有我们这么热爱专业,吹捧本系实力的学生?
就在魏大头渐入佳境,开始口若悬河的讲他在四川某地的考古经历时,薛青青忽然插嘴道:“谁把窗户打开了,大冷天的穿冷风。”
魏大头哈哈一笑,“没人开窗户啊,肯定是你穿少了。你们这些女孩子啊,从来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大概他觉得自己很幽默很有型,自顾自的笑了一会,见我们脸色都有点发青,这才停住笑声问道:“怎么了?”
薛青青声音颤抖道:“刚,刚才,很明显的,我背后一阵冷风。好像……好像有人站在我背后。”
李大嘴难得的镇定,泰然道:“这是典型的心理暗示造成的错觉,从心理学上说,自我暗示和催眠有异曲同工之妙,它可以将不存在的景象或感受凌驾于大脑接受到的真实感受之上。科学家们已经发现……”
就在这时,我们全体惊叫了一声。
因为,蜡烛,无端,熄灭了。
李大嘴再也不顾形象,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浑身发抖道:“老魏,手电,快开手电。”
我右手边是薛青青,黑暗中她因为惊吓而冰冷的手拉住我,我轻轻摇了一下,以示安慰。
并不是我胆子更大,而是身为师姐,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比她冷静些。
老魏手忙脚乱的找手电,终于按到了开关。瞬间手电的光亮变得特别刺眼,终于打破了房间死寂的漆黑。
在手电筒光亮的照耀下,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魏大头借着光在找打火机点蜡烛。李大嘴浑身发抖的抱着我胳膊。
而薛青青正和王嘉紧紧抱在一起,眼神无辜,透着深深的恐惧。
一阵透心凉,顺着我的脊椎,一直延伸到腿部。
我一点都没发抖,因为我全身都僵硬了。
25、
蜡烛重新点起,李大嘴又活了过来。他拍了拍衣襟,又恢复成了那个若无其事、风流倜傥、无所不知的师兄形象。
“一般来说,蜡烛在室内的熄灭是因为氧气不够。这种情况在刚开启的墓室中尤其常见。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我和老魏在众多的实践中遇到过很多类似情况。但无论是从专业角度出发,还是从一个男人的冷静出发,我对此种情况引起的惊恐只能表示嗤之以鼻。世界上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一切的恐惧都来自于无知和迷信。”
一番话说的气荡回肠,两位新生MM松开了抱在一起的手,不由自主的鼓掌。
“师兄,我们真的好崇拜你们哦。”
魏大头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下。我看到他和李大嘴之间交换了一个得意眼神,充满了雄性动物求偶时散发的荷尔蒙气息。
我没提刚才自己刚才右手的奇特经历。说实话,我并不畏惧所谓的黑衣女鬼。小时候我还曾经和同伴制造过一个捉鬼工具,就是一个大簸箩吊在厨房顶,由一根麻绳牵引,可以忽然从空中坠落罩在人的头顶。
我们兴奋的谈论着捉到鬼以后,如何进行运输和贩卖,以及如何用这笔巨款购买游戏机。
当然我们的簸箩没有罩到鬼,罩到的是比鬼还可怕的生物——我妈。
我被我妈胖揍了一顿。我的同伴未能逃脱挨打的命运,当然是在他被老爸领回家后行的私刑。这个同伴后来考上J大工贸专业,现在已经在美国成家立业。
在他们决定继续打牌的时候,我一直用大部分注意力关注着室内的一切。这种注意力的集中让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但这屋子里真的有东西让我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王嘉忽然说道:“好奇怪哟,我们进来时,门背后的衣柜明明是关好的。怎么现在露了条缝出来?”
26、
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室内,因为王嘉的这句话又紧张起来。这个年过的真是刺激。
李大嘴站起身来,神态潇洒,走向衣柜道:“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多疑!我不否认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能解释的事情,但在一个成熟的男人眼中,女人是必须保护的对象。现在,我就以严谨的态度,科学的解说,向你们展示这个引起不安的衣柜。”
说罢,他伸手去拉衣柜门。
李大嘴确实是天生的外交官之才。经过他的BALABALA,没人再有兴致看那个衣柜。魏大头伸手拿过牌重新洗过,王嘉和薛青青则打开两包零食,一边聊天一边向嘴里塞薯片。
就在这时,我看到李大嘴像被人猛击了一拳一样,瞬间跌坐在地上,接着双手在地面下意识的拼命滑动,让自己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27、
在我的认知里,无论是牛顿被苹果砸到脑壳之前还是之后,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不能脱离重力作用。所以在我看到那个晦暗不明的悬空身影时第一个反应时:今天终于遇到鬼了。
但很快的,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遇鬼那么简单。这个身影静止在那里不动,并且相对来说比较魁梧,绝非女鬼的样子。
在王嘉和薛青青的惊叫且后退的行动中,我和魏大头逆流而上,缓缓走到衣柜前方。
在我面前,赫然是Y男的尸体。
他舌头肿胀,微微吐出,脖子上挂着一根行李打包常用的塑料绳。正是那个系在他脖子和衣柜挂杆间的绳子,要了他的命。
依稀记得Y男从409搬走时的情景,记得Y男记录青蛙游泳的趣事,也记得他一丝不苟的科技理性精神和他们宿舍三个分类垃圾桶。
眼前的Y男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数学系在读博士,而是一具毫无生气,瞳孔布满血点的尸体。从他身体僵硬的程度看,至少已经死亡24小时以上。
在S大老宿舍住过的人应该知道,有几栋宿舍的设计室在门背后有一个凹进去的洞槽,经过木板镶嵌变成一个衣柜。一般衣柜高度是直达天花板,但中间有隔层。最上方的隔层是放大型行李箱的,隔板下方有挂衣杆,高度距离下一个隔层约一米五左右。衣柜最下方还有三十公分高度的隔板,用来放鞋子等杂物。
眼下这个衣柜最下方的隔板被拆除,让Y男的尸体刚刚好悬空5厘米挂在衣杆上。
我一直觉得在回忆里,最难受的不是让我受到惊吓的那一瞬间,也不是发现尸体时的惊惧和不解,而是Y男临死前保留在尸体上的表情。
那种表情我至死不能忘却。
如此恐惧,如此战栗,如此悲哀。
28、
“时间是一种冲淡了的死亡,一帖分成许多份无害的剂量慢慢地服用的毒药。”
——雷马克
两年后。
两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