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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送上门的肥羊,这单大买卖可要记了咱哥俩的头功。”秃子摸着光头,两眼贼溜溜地在少女和男孩身上打转,“赶紧放响箭,通知寨主,让弟兄们下来接货。”
不到半个时辰,几个獐头鼠目的人来到店里,拉着一辆几乎露底的板车。
“唷,老黑、秃子,你们出息了啊,寨主夸你们呢!”几个人呼呼啦啦围到桌子前,十几只眼目不转睛,死死盯着昏迷中的少女和男孩,那模样就像看见肥肉的豺狗。
“那是!咱哥俩这叫……什么什么不则已。”秃子摸着头,一脸得意,“别磨蹭了,赶紧送上去。”
一群人哈哈笑着,七手八脚将少女和男孩抬上板车,乐颠颠地拉上山去了。
“寨主,我们回来了。”将战利品往地上一摆,那伙儿人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上去邀功。
“嗯,不错,有长进,你们……”厅上虎皮椅子里,满脸横肉的大汉点点头,摸着那副大胡子,刚开口说了半句,忽然打住,直着眼儿不知在瞧什么。
“寨主,寨主?”底下一伙儿愣了愣,顺着寨主的视线回过头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路昏迷的那对姐弟已经醒了,都稳稳当当站在厅里。少女正仔细拍打裙摆上的土,男孩却一脸无聊地溜达着乱看。
老黑和秃子面面相觑,蒙汗药不是很有效么?怎么就醒了?
“那种破车也能用来拉人么?”拍了半天,少女抬起头,皱着眉,愤愤地训斥道,“山贼也须讲究些门面排场,随便一个破物儿便拿出去见人,不嫌寒碜。”
“唉,没办法。”男孩转了一圈儿,走过去帮少女/炫/书/网/整理裙子褶皱,一边摇着小脑袋叹息,“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山贼也是清贫的。”
“哼,清贫?”少女白那男孩一眼,“他们若是清贫,我们岂不白来了么?!”
那对姐弟自顾自在下面你言我语,浑然不理上头一群听呆了的。
一伙儿山贼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有个率先回神的站出来:“你们!敢在大王爷爷跟前胡说八道,活腻了么!”
“我说啊,你们把我俩弄上来,打算去王员外家要赎金么?”男孩晃晃悠悠踱着步,那模样就像在自家花园里散心。
一句话又激发了群贼的兴致,个个露出副狰狞相来。
“哼哼,臭小鬼,算你明白事理!”
“给我老实点儿,爷爷们决不为难,否则,嘿嘿嘿……最近吃得肉少,看你白白嫩嫩的,正好下酒!”
“没错没错……”
“那么,多少钱呢?”一片野蛮叫嚣中,忽然响起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在自言自语,“你们打算去王员外那里,勒索多少钱呢?”
厅里顿时静了一下,小喽啰们面面相觑,多少钱?还真没想过,要听寨主大人的。
在众人的注目中,虎皮椅子上的寨主阴阴一笑:“赎金还是小事,待我派人前去送信,探探他家的备细,然后再率众倾巢而出,将他家洗劫一空,杀个片甲不留!你们两个也不必回去了!哈哈哈……”
一群小喽啰顿时傻眼,个个崇拜地看着寨主笑得脸上横肉乱颤。好威风!好气魄!不愧是他们的寨主大人,太靠谱了!
“切……”一声嗤笑传来,众人回过头,见那少女一脸鄙夷地扬起嘴角,“杀个片甲不留?就凭你们?王员外又不是刚搬来的,能杀早就去杀了,何必等到现在?想来人家有财有势,护院武师不少,你们就几个杂兵,不敢去捋虎须,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有贼心没贼胆’啊。”
顷刻,寨主大人好像吃噎了,狂笑顿时掐断,一张丑脸越涨越紫,俨然一个大猪肝般。
“来人!将这两个给我宰了,洗剥洗剥做成包子!衣服留下,拿去勒索!”寨主连声大吼,用力拍着虎皮座椅,满脸胡子一抖一抖的。
“是!”
老黑和秃子立即冲过去,这次头功是他们的,当然不能让别人先锋。
扑通扑通……
就在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忽然一歪。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两个肥大的身子已经飞了起来,像只扑火飞蛾般,嘭地撞到南墙上,翻落在地。墙皮年久不牢,登时撞掉无数,扑扑簌簌洒在二人身上,扬出一阵飞灰。
厅里刹那安静了,寨主两眼瞪得铜铃大,底下的小喽啰们张着嘴,几乎要掉了下巴。
男孩掏掏耳朵,站着没动,无聊地打起哈欠。少女却慢悠悠地走上去,向着那群山贼,越来越近。
“杀了他们!快上!都给我上!”寨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挥舞双手歇斯底里。
喽罗们哆嗦了下,十之七八抄起家伙扑上去。还有十之二三不敢冒险,宁愿让了功劳,缩在后面站脚观望。
扑通扑通……
又是一阵闷响,扑上去的没等靠近,已经摇摇晃晃,像喝了几斤烧酒,软趴趴瘫倒一地,烂泥般再也不动了。
寨主脸色煞白,他看见了,这次看见了。那少女刚才挥了挥手,什么都没做,只是挥了挥手。然后,一群大汉就歪倒了,谁也没能起来。
“你……你别过来……”眼看少女越走越近,寨主一骨碌从椅子上滑下来,两腿不住打软。
“啧啧,瞧你这副脓包相,也学人家当山贼?”少女撇撇嘴,不去理会那几个连滚带爬退开的贼人,径自走上去,坐进虎皮椅中,伸手揪起一丛虎毛,一边翻看一边喃喃自语,“又是虎皮,难道这是山贼的潜规则?这些日子去的每个贼窝,主位上都盖着虎皮。这个时代老虎这样盛产么?哪里来的这许多虎皮?莫不是人造毛吧……”
那寨主和余下几个缩在一堆,两股瑟瑟,望着自言自语的少女,不敢作声。他不知道什么叫潜规则,也不知道什么是人造毛,更不知道这少女究竟去过多少贼窝。
“喂,你们这些日子,都劫了多少钱财?全拿出来!”男孩也走过来,瞥一眼发抖的那伙儿,大模大样地盘问。
“是,这个……小地方穷苦,其实没有多少……”
“少罗嗦!快去拿来!”
“是是……”
一只小箱子搬上来,放在地下打开盖。男孩伸头瞧了眼,一脸鄙夷:“就这点儿?藏私了吧?”
“不敢不敢,绝无藏私,的确只有这些。”寨主哭丧着脸,几乎要发誓赌咒了。
“真少。”男孩皱皱眉,回头瞧那少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虽然少也比没有强,都拿着吧。”少女叹口气,转而开始抱怨,“都是你!喜欢摆谱儿!以往劫的那些山贼,多是有钱的巨匪,我们收获其实不小。还不是你到处乱花?!买个糖葫芦也给人家一锭银子,你当这是看么?!眼下倒好,越走越偏僻,山贼也清贫了,迷迭谷还不知何时找到,可别没等找到就先饿死在路上!”
男孩挠挠头,满脸赔笑:“呵呵,我这不也是为了劫富济贫么,将山贼的不义之财归还良民罢了,别恼,别恼……”
耳听那两人对话,寨主觉得腿肚子已经开始抽筋儿了。他向来只知道,山贼专司打劫富人,万不曾想,竟还有人专司打劫山贼!这次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吞了,他苦着脸一闪眼,却张大嘴倒抽一口冷气。
男孩正坐在箱子边,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银锭子拿出来,两手搓一搓,拉一拉,银锭子顿时变得如同面条儿,又细又长。待所有银锭都化作面条之后,男孩将它们拧在一起,成麻花状,缠在腰间扣好,像条明晃晃的腰带。
“嗯,好了,这样便于携带。”男孩笑眯眯地看着少女道,“需要花的时候揪下一块就行了。”
寨主后背一阵冰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脑袋,自己的脑袋绝不会比银锭子更硬了。
“唉,走吧,希望在这些花完之前,能遇上个有钱的贼窝。”少女站起身往外走,经过地上那群山贼的时候,抬手指了指,“这些人,给他们喷点儿冷水就行。”
望着两个身影消失门外,寨主终于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数日后,邻近的村子开始有消息流传。
“听说山上那伙贼人都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