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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的某一天,白南之突然伸手拨了拨土,小心翼翼地从土堆里找出一小片嫩绿,轻轻托着,“你看,发芽了。”
宋天天实在无语:居然还真能让他给养活了。
“既然连它都发芽了……其余的那些种子,也该发芽了。”他突然又道。
宋天天一愣,反应过来时,眼眶又不禁泛了点红。
白南之站起身,拍干净手上的土,“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它。”
宋天天点了点头,却仍然蹲在那里,盯着那一片小小嫩绿,痴痴看了许久。
抽芽了,长大了,开花了,结果了——如果一切顺利,这些也只不过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国库里尚余的粮食,现在仅仅剩下一个第八仓。
但是没关系,新的粮食已经抽芽了,很快就会结果了,这个国家还能撑到那个时候,这个国家撑得过去,一定撑得过去。
一切都在变好,只要撑过去,一定都会变得更好。
宋天天满心欢喜,充满了期待。
她将视线从那片嫩芽上移开,望向远方,双眸明亮。
然而在她身后,白南之透着窗户瞧着她蹲在那儿的身影,仍然只是叹了口气。
举国的欢庆并没有持续太久,至少还远远不够治愈这个国家的伤痕。
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一切伤痛都已经过去的时候,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嘉希十七年三月下旬,这个国家今年的第一片阴云,终于还是飘来了。
带来这片阴云的,是一封战报。
北国发兵,侵略了宗吾国与之接壤的北经、北铭两处府道。
朝堂上,万籁俱静。
宋天天乍一听此便猛地站起了身,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来报之人,过了好半晌之后才终于平静下来,忙命令那人将战报呈上。
北国……北国!
趁着宗吾国大灾未愈,北国发兵,虽然还不至于一举夺下那两处府道,却足以重伤宗吾。
北经、北铭两处府道本就被嘉希十六年的大旱波及,受灾严重,今年刚刚播下种子,却又被北国给犁了一遍!
而宗吾国原本的守缰之力,重灾之后难以维持,此次为了抵御北国,更是伤亡惨重。
更重要的是,两国之间未起战事已有百年,北国挑在这个时候进犯宗吾,明摆着是要趁宗吾大灾未愈之危,其心可诛!
是谁,究竟是谁,如此狠绝?
宋天天将战报看到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北国这次可谓是举国进犯,岚王及其数名皇子皆有带兵,而其中四皇子更是不可忽视。
“陛下。”堂下有人问,“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宋天天也想知道。
打过去?宋天天也想。
然而大军欲动,粮草先行,现在的宗吾国又哪来的粮草?
“遣人去,问他们为何不宣而战。”宋天天紧紧将那战报攥在手心里攥成了一团,咬着牙恨道,“这笔账,我们先记着。”
堂下众臣面面相觑,却没人能提出更好的建议。
“退朝吧。”宋天天说完这三字,便自顾自离了大殿,径直往回走去。
待到终于走到了那群臣子们看不到的地方,宋天天才停下了脚步,紧咬住唇齿,攥紧的拳头开始不住地哆嗦。
耻辱,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她怎么能让这个国家在她的手中经受这么大的耻辱!
更何况,那两处府道该怎么办?那两地的平民要怎么办?刚经历灾荒,他们又能拿什么来经历侵略!
这个国家该怎么办?刚刚重伤还未痊愈的这个国家,又要拿什么来经受战乱?
幼苗才刚刚种下,种子才刚刚发芽,这种时候的战乱,怎么能经受得起!
宋天天向前跨出一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眼前的景象便是一阵晃动。
“陛下!”
她听到耳旁有人喊,眼前却像是渐渐蒙上了一沉灰雾。
“陛下!”“陛下!”“来人啊,陛下不好了!”“陛下……”
耳旁吵吵嚷嚷,纷杂不休。
眼前的灰雾越来越重,越来越暗,终于归为了一片漆黑。
宋天天听到了“咚”的一声响,脑侧一疼,便彻底没了知觉。
她倒在地上,在意识里的最后一个刹那想着:我到底还是没能撑住。
真没用。
明明连天灾都撑下来了,她又怎么能倒在这种事情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宋天天这个苦逼的娃子… …
☆、情意
当意识又逐渐清醒了之后,她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又听到有人在她的耳畔唤着,只是这一次的声音无比熟悉。
“天天……天天……”他唤着她的名字,紧握着她的手掌。
宋天天抬起另一只手,想要伸过去碰碰他,却很快便又被他捉进了手心,“天天,你现在怎么样?”
“好黑。”她道。
她听到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感到他的双手松了开,自己的脸庞被人抬起仔仔细细瞧了半晌,然后听到他松了口气。
“没事的。”白南之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颈间,伸手轻轻覆住她的眼帘,“你不过是太累了,压力太大,累垮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那样真切。
她伸手朝他摸去,感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
但是他并没有放开她,只是将她又抱得更紧。
过了许久——也可能只是一刹那,宋天天分不清——她眼前的黑雾终于渐渐淡了。
“怎么办……”她呢喃着,“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白南之用掌心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半晌没有说话。宋天天那渐渐明晰的视野中,可以清楚瞧出他的挣扎。
然而那挣扎不过是一闪而逝,他随即道,“撑下去吧,事情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糟糕。”
“是吗……”宋天天苦笑,“这也是你早就知道了的事吗?”
他沉默。
宋天天伸手抚上白南之的脸颊,“南之呀……我应该再信你一次,对不对?”
其实她知道,就算她对那些隐瞒有着再大的怨怼,她也并没有任何能责怪他的理由。
怪只怪,宋天天一直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会撑下去的,南之。”她道,“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倒下?抱歉,又让你看到了这么丢脸的样子……我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他老早就告诉过她,甚至还告诉过她不止一次——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合作而已。
女皇之位,说到底,不过是她宋天天一个人的责任,而白南之有着他自己的目的,他曾经说过他的目的就是保证历史的正常运转好回去将功折罪,不管事实是否如此,他并没有要与她一起承担一切的理由,更没有将一切都告知于她的理由。
宋天天明明早就知道,他是不会为她遮挡那些风雨的,又为何直到现在还老是会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南之呀,一定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她道,“你看,就像现在,对我这么温柔……温柔到总让我以为就算再依赖你一点也没关系,总是忘记你其实是那样过分的一个家伙。”
他现在愿意陪在她身边不让她只是独自支撑,她还应该再奢望些什么呢?
就算那些欺瞒,也只是为了能让她更好的支撑下去。
她道,“但是我到现在还是那么喜欢你,南之呀,你是不是常常嫌我太傻,嫌我太烦,总是爱缠着你?”
他将手掌移到她手背上,轻轻握了握,“不会。”那眼中仿佛痛彻心扉般的神情,又是一闪而逝。
宋天天叹了一声,“我已经好多了,南之。”
白南之闻言便松开了她,将她搁在床头让她坐好,又牵起被子好好盖住她的肩头。
她瞅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突然伸手框住他的脖颈。
白南之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她凑了过来,唇齿相触。
细细算来,他们俩相识至今十七年,虽说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间或宋天天也占过他不少便宜,但也始终隔着一条线——这条线,今儿还是第一次迈过。
宋天天稍稍一吻便知了足,刚想退开,却又被他给抓紧了肩头。
——他心底的那团火,也被这一下给足足引了出来。
他将宋天天死死摁在床头,用手掌牢牢锢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庞,舌尖撬开她的齿门滑入她的口腔,那样热切,那样激烈。
足足片刻之后,白南之才像幡然醒悟般,猛地推开了她,弹身站来,满眼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