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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埙音惹前尘
就这么一折腾,月亮不经意间已爬上了树梢,新来的仆人做好了晚饭,孤岚把卫青也留下来一道用膳,宅院一下子热闹了许多,老槐树上栖息着的鸟儿此时本该入睡了,却被底下的觥筹交错声打搅,心烦意乱间偶尔鸣叫几声,以示抗议!
换上女儿装的孤岚在月色下越发的动人,一如六十多年前那个宠冠后宫的娘娘,今晚的月色很美,夜空中的繁星一闪一闪的,这样的夜色或许比较的容易勾起往事,赫连枸看着对面的女子,举起酒盅的手又慢慢放下,从怀里掏出个鹅蛋形的埙放在嘴角开始吹着,孤岚眼角含着笑,听着那略带愁思的埙音,六十多年前,她就是以屈原的这首九歌?云中君》,在秦皇宫的大殿上,博得了众人的喝彩,更博得了嬴政经久不衰的宠爱,如今一切苦痛她都已放下,赫连枸提起,她已是无波无澜!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埙声尚未停歇,回忆却已断然,孤岚始终浅笑着望着对面的赫连枸,赫连枸终于放下埙,缓缓道,“姑娘的容貌,像极了一个故人!”
孤岚笑问,“是吗,赫连伯说说,是哪个故人?”
赫连枸望望孤岚,再望望那清冷的夜空,神情已经遥远,音色里尽是苍凉,“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在秦皇宫里,她第一次觐见始皇帝就是跳了这支舞,而我就是众多奏乐者中的一个,我默默的吹着埙,默默的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的舞姿令大殿顶上闪闪发亮的金壁失去了光彩,大殿之外的朝阳羞愧的藏进了云层,后宫的粉黛见了她的舞姿纷纷妒心骤起,那一年,我十岁!”
“爷爷你爱上她了?”菱香探着脑袋直盯着赫连枸,卫青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打扰他,菱香脸上微红,低下了眼睛静静听着。
赫连枸苦笑道,“我是宫奴,她是娘娘,何来的爱,我只是每天躲在芭蕉树后面,偷偷的看着她,她永远不笑,她的眉头永远是皱的,即使第一次见始皇,她也没舒展一下,我知道她不愿进宫,尽管她拥有万千的宠爱,可是我看得出她不快乐,但是她也从不哭,什么事情她都往心里藏着,直到有一天,她的心里再也承受不住过多的痛苦了,她便一病不起!”
“然后呢?她就那样死了?”菱香听得急了,忍不住又出声问道,卫青安安静静的等着他把故事讲完,孤岚和东方朔却都微含着笑意,一如那头上的皓月,淡然得出奇。
赫连枸摇头,“没有,御医们个个束手无策,始皇砍了一个又一个,药吃了不少,她的病却没有丝毫好转,甚至就要香消玉损了,我以为她也会像其他的妃嫔那样,早早的死去,可是那天,她却又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面色红润,和我擦身而过的瞬间我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埙声是最动人的,而我似乎也是最幸福的!”赫连枸摸着埙,眼里满满的尽是笑意,仿佛那些回忆都已复活,而他,正躲在美人蕉后面凝视着他的美人!
“你可知那是何原因?”东方朔出声了,孤岚朝她看了看,心中对他的疑惑已是了然,也没说什么。
赫连枸道,“我也不知,但是那并不是回光返照,接下来的几个月她都好好的,可惜,始皇驾崩,一道圣旨,将她压在了骊山脚下,世上便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故事讲完,赫连枸眼角带着浊泪,望向孤岚,道,“姑娘,你可知,你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孤岚笑,“是吗?如此说我也够格做皇上的妃子了!”
卫青闻言脸色微变,却也没说什么。
东方朔笑道,“在下以为,那娘娘之所以能死而复生,定是赫连先生的一片痴情令天地动容,上天才将那娘娘从阎罗王那里要了回来,可阎罗王觉得那个娘娘实在太美,不甘心放她在阳间潇洒,就又偷偷的将她收到了阴间去!”
东方朔一席话惹得众人皆笑,看看天色已经很晚,卫青起身要走,孤岚送他至门口,菱香和着几个刚来的仆人忙着收拾碗筷酒盅。
“你怎么。。。”卫青望着她的头上,想说什么又似乎说不出口。
孤岚看他望向自己的头,琢磨了片刻才想起他所指何事,忙笑道,“白日里在食肆忙乎都是着男装,回到家里换上女装后便也随意,发簪什么的都不怎么戴,反正又不用出去见人,就随便绾了下!”孤岚摸摸略显蓬松的头发,朝着他干笑两声,他送的发簪一直就放在梳妆盒里摆着,没用过,也似乎用不上。
卫青也没说什么,只偏着脸看着孤岚,即使不施粉黛,不冠头饰,她也如同赫连枸故事里的美人一样,娇俏无比,卫青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脸微微烧了起来,忙偏过头不看她,道,“不是说要离皇上远点吗,怎么今天对那内侍如此好?”
孤岚浅笑着看向他,“十五岁,他才十五岁的年纪,你难道不担心他的处境?”
卫青眼里莫测的神色晃过,问,“仅此而已?”
孤岚笑,“那你以为还有什么?”
卫青笑,“没什么,好了,你进去吧,我走了!”说罢下了门口的台阶,孤岚点头,朝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进了院子。
众人都散了,赫连枸却依旧坐在石凳上不动,苍老的眼神望着一步步走近的孤岚,嘴角慢慢浮起笑意,孤岚也坐至石凳上,托着腮笑问道,“赫连伯这样看着我,莫不是真把我当做她了?”
赫连枸笑着摇头,“你若真是她就好了,可惜不是!”
孤岚稍稍调皮的挑挑眉,问,“为什么?”
赫连枸道,“因为她不会像你这般含着笑和别人说话,她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孤寂!”
孤岚眼光流转了一下,点头道,“恩,有道理,好了,不早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赫连枸点点头,便由着孤岚扶进了房。
夜幕如墨般渲染开来,头顶上的夜空中无尽的星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住的颤动着,带动这一片夜幕也微微的抖动,孤岚静坐在石凳上,手托着腮,她的心也如同这斩不断的夜,微微的感动着,六十多年前,她何曾感觉到身后有这么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如今相遇,他已白发苍苍,她却依旧年轻,孤岚嘴角苦笑着,什么叫命运弄人,这就叫命运弄人。
“感动中?”东方朔忽然出现在身旁,提起袍子坐到她对面,孤岚将手从下巴下抽离,坐直了身子,冲他浅浅一笑,道,“这么晚了先生还不睡,想问我什么?”
东方朔道,“那要看姑娘想对我说点什么了!”
孤岚笑,“先生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东方朔却不出声了,盯着她许久才道,“姑娘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一旦有人知道了姑娘的身份,姑娘便不可能再这么逍遥的生存下去,尤其姑娘还跟天家走得这么近!”
孤岚笑,“知道我身份的人天下不就先生一个?难不成先生还会害我?”
东方朔摇摇头,道,“若真是只有在下一个,姑娘倒不用担心,只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姑娘的身份怕是迟早会泄露出去!”
孤岚笑,“所以我才说有事请教先生,先生既然能洞悉天机,可否提点一二?”
东方朔却苦笑,“姑娘抬举了,在下不过是略懂卦术,说到天机这世上又有谁真知道,在下只能提醒姑娘,凡是坦然面对,便可超脱!”
孤岚浅笑着点头,“坦然面对,我也深谙其理哦!”
东方朔挑挑眉;笑,“如此就好,天已三更,姑娘是超脱之人,在下却是凡夫俗子,就不陪姑娘赏月了,在下回房休息去!”
孤岚笑着点头,却在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叫住他道,“东方先生胸有丘壑,笔藏风雅,算命行当实在不适合先生,若是要先生到食肆帮忙先生可愿意?”
东方朔回头,笑道,“食肆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账房先生?”
孤岚笑,“先生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