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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水心中侥幸,又紧走了几步,跟在他们身后。
门口的守卫看见杜子谦,既没有拦截,也没有询问,可见他与叶远的关系确实极其亲密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夜闯叶远的寝宫。
大殿,灯火通明。
霍水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渐渐有点不稳了,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吗?
可是大殿里却并没有人,杜子谦也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径直的踏过大理石铺就的地板,然后穿过一条冗长的走道,最后,停在了大殿的后院处。
霍水一直低着头赶路,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住,她才愕然的抬起头,可是就在抬头的一瞬间,她怔住了,石化了。
宽阔的庭院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负手而立,黄色轻薄的丝绸,高贵寂寞,而身影前,是一间极大极大的……琉璃屋。
他说,我要为你做一座最大的琉璃屋,给你满天的星空,让你一辈子都不想出来。
现在,在她面前的琉璃屋,真的很大,很大,倒影着满天的星光灿烂,如此璀璨,如此夺目,让人的眼睛刺痛,酸涩,然后终于流出泪来。
原来他的承诺,他没有忘记。
忘记的人,是她而已。
她漫不经心的一声“好”,给了他等待的理由,而自己,却千般心思,百般滋味,始终,没有去看他。
任他一个人面对波谲云诡的朝堂俗世,一边杀人,一边流血。
即使这样,他仍然为她做好了这间梦幻般的琉璃屋,即使他知道,她也许永远不回来。
“皇上!”在霍水发呆的时候,杜子谦已经大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在背影的后面:“请让为臣为皇上包扎伤口。”
叶远只是略略抬了抬手,淡淡的说:“不用了。”
依旧是和润的声线,只是冷漠了许多,威严了许多。
可是真正让霍水吃惊的,却并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手上的伤痕,还兀自滴着血的伤痕,触目惊心。
“皇上!”杜子谦并不退却,仍然执意说道:“伤口再不处理,手就会废的!望皇上以江山为重,保重自己的身子!”
“朕说不用了。”叶远冷冷的、不容丝毫违逆的说,然后,他缓缓的,缓缓的,转过身来。
霍水本束手站在人群之后,此时却禁不住,抬起脸,直直的看向他,不想眨眼,不想呼吸,只是透过中间无数的时光,看向他。
琉璃的光彩下,依旧是曾经俊朗文雅的容颜,只是瘦了很多,眸子里那抹让人观之可亲的色彩,已经无迹可寻,而变成了一种浓郁的墨黑,连淡蓝色的瞳仁,都被这看不透的阴暗染黑了,那么苍凉,那么疲惫。
霍水已经开始心疼了,心脏似被人捏了一下,失落落的疼。
需要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你的眼神变得这样犹豫。
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将自己全部否定,然后再塑造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自己。
琉璃屋旁,星空之下,漫天华彩,辉煌灿烂胜过当日,可是当日的笑容,当日的随性,却再也寻不回了。
泪水仍然止不住的,滴滴滑落。
叶远却浑然不觉有人在这样深深的望着他,只是漫漫一笑,抬起手,淡淡的说:“这只手沾了太多的血,废了就废了吧。”
“皇上!”杜子谦,又重重的跪了下去,摆出一副死谏的姿势。
叶远没有再看他,只是回过身,重新面对着那座如梦似幻的琉璃屋,风扬起他的衣枚,让这个本就寒冷的夜显得更加萧索。
她怔怔的看着叶远,却不知,逐月也在静静的看着她。
朋友吗?真的只是朋友吗?逐月的唇角露出一个略微忧伤的笑容:如果他能给你想要的,那么,我会祝福你。
十四分道扬镳
叶远只是任杜子谦这样跪在面前,没有开口,也没有相劝。
等了片刻,杜子谦突然又磕了个头,然后抬起头,朗声问:“皇上,若是霍姑娘来了呢?皇上也要将这样伤残的手放在她面前吗?”
叶远不悦地转过头,想训斥几句,又突然呆呆地停在了远处。
漫天星空下,那人往前踏了一步,盈盈地看着他,轻轻地唤了声:“叶远。”
于是所有的颜色都失去了光彩,于是他的眼中,只有那人的容颜。
恍若梦境。
杜子谦已经悄悄地起身,缓缓地退了下去,在经过逐月身边时,他低低地说:“风王爷,请随在下这边走。”
逐月有点愕然地看着他,随即又是满脸释然。
以一个在沙场征战多年的将军的眼光,怕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他们了吧,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仍然将他们带来见叶远。
逐月重新看了一眼霍水,然后转身与众人一起,轻巧地离开。
庭院里,很快只剩下这漫天的星光,璀璨的琉璃屋,清风和润,他和她,千年的一望。
“你来了”许久许久,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声。
霍水轻轻淡淡的笑,慢慢地走向他,站在他面前,看着她曾经熟悉,却又有些许陌生的脸,“不过一年未见,怎么你瘦了这么多?”
她的语气,已经宛如老朋友般温和随意了。
叶远笑笑,复而转身,这漫天的星光,这琉璃的华彩才终于映射进了他的眸子里,明亮灿烂:“喜欢吗?”
“太浪费了”她学着从前的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说:“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
这一次,叶远没有继续和她调侃,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琉璃华屋,“喜欢,就留下来吧。”
霍水愣了愣,很久很久,无法回答。
留下来吗?
她微微地回过头去,门口处,逐月的身影已然不见。
留下来吗?
她重新看着叶远眼中极淡,却藏的极深的期盼。
万籁俱静,似乎全世界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的回答,连风,都放轻了脚步,在她的四周驻足,(炫*书*网。整*理*提*供)流连,等待着,等待着。
叶远的眉头突然轻轻簇了一下,空寥的夜里回荡着水滴落地的声音。
他在流血,霍水仓惶地低头,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臂膀,缓缓滑落,落入尘埃之中。
“为什么不肯包扎?”她抬起他的手,嗔怪道:“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包扎过,却怎么也好不了。”叶远不以为意地笑笑,却仍然掩饰住笑声里的惆怅。
那个问题,她回避了,并没有回答。
“怎么会好不了呢?”霍水蹙眉,伸手将他的衣袖捋起。
一条狰狞的伤疤从手腕延生到了关节处,明明已经历时很久,却仍然如刚刚划伤一样,皮肉狰狞地翻卷,鲜血汩汩地流动。
叶远想抽回来,可是霍水拽得很紧,根本容不得他动。
“怎么受伤的?”她低着头,忍住再次涌上来的泪水。
其实,即使不问,她也能猜得到,这样永远新鲜的伤口,与其是伤人的人的怨念,不如说是叶远的心结。
他被迫造反,法场之上,父子对决之时,她知道老皇帝死于流箭。
一定在临死之前,老皇帝挣扎的站了起来,在自己儿子的手臂伤,留下这条划进他心里的伤口。
从此,他的身心将永远不得安宁。
叶远果然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的,坚决的,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回来。
“小伤,没事。”他反过来安慰她。
霍水抬起头,她的目光已经氤氲,静静地看着他,压着心中阵阵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我留下来。”
叶远怔了怔,眼睛突然变得异常明亮,他的唇角滑开一个同从前那般温暖的笑,然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小心的,轻缓的,搂着她。
霍水也深深陷入他的怀中,反手搂紧他,仿佛想为他驱散所有的无奈,所有的伤害。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天地一片流光溢彩,折折叠叠的光晕映射在两人的身上,祥和而美丽。
门外,被杜子谦纠缠了半天,正准备过来与叶远见面的逐月,停住了脚步。
他站了许久,然后悄悄的转身走开。
跟在逐月身后的杜子谦也望里面望了一眼,然后匆匆的跟了上去。
等叶远终于松开霍水的时候,他转而执起她的手,浅笑着问:“想不想进琉璃屋里看看?你的星星,还在里面。”
霍水轻轻摇摇头,紧了紧他的手,柔声说:“在此之前,我有一个朋友想介绍你认识。”
“朋友吗?”叶远温和的反问,然后转向门口,大声地喊了声:“子谦!”
没多久,杜子谦就快步跑了进来,单膝行礼:“皇上!”
“与霍姑娘同来的朋友呢?”叶远淡淡的问,他现在才想到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来了,只要她来了,一切都可以忽略。
杜子谦偷看了一眼霍水,然后闷闷地说:“他已经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