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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 
    七娘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当时的高门大户,对媳妇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平头正脸。 
    脸上哪怕只留了一点淡淡的疤痕,四娘子都别想嫁进上等人家了。 
    说来,大太太应该高兴才对,毕竟这多年来她心心念念,就是要在亲事上压四姨娘一头。 
    不过毕竟四娘子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打压她是一回事,看着她毁容,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四姨娘见天的关在七里香不出来,也不晓得四姐究竟是好了呢,还是更坏了。”她就婉转地道,“都说这阴司报应的事不可信,我看,倒是应在四姨娘身上了……这一辈子做下的亏心事,全都报复在女儿身上,倒比报复在她身上更痛呢。” 
    大太太就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才大病了一场?如果说四娘子的病是报应,那她的病…… 
    本待沉下脸色,但看了看七娘子眼底的青黑,又心软下来:七娘子到底是累着了,说话就有些不谨慎。 
    “是她亏心事做得多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句。 
    又觉得周身瘙痒起来,“小七,再拿些药粉来敷一敷。” 
    七娘子连忙应了一声,利落地绞了帕子,打开药盒沾了淡红色的药粉为大太太擦身。 
    大太太就慢慢地躺了下来。 
    眼帘里全是七娘子专注的表情。 
    饶是现在,自己一天也要擦好几遍身子,更不要说病重的那十多天了。 
    七娘子就算有千般不是,对自己却的确是尽心尽力,恪守孝道…… 
    大太太望着七娘子的眼神,就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桂家的少爷走了没有?”问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七娘子略略一怔。 
    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大太太还惦记着和桂家结亲? 
    “没有。”她轻声应,“不过我也不大清楚,这些天小七都没有出过堂屋。” 
    大太太就自失地一笑。 
    是啊,自己身边又哪里离得开七娘子。 
    “派立冬去问问。”她沉着吩咐。 
    七娘子就出了西稍间传话。 
    大太太要面子,擦身的事由七娘子一手包办了,就不要别人在这时候进屋。 
    立冬很快就带来了回话。“桂家少爷是跟着副将来催粮草的,副将押送了第一批上路,他却要留下来打点运送,怕是进了九月才能出苏州。” 
    大太太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三四天,大太太彻底痊愈,遍身的水痘全都消退下去,竟是一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虽说也到了这把年纪,但哪有不爱美的女人? 
    “还是小七细心。”大太太就夸七娘子,“换了是小五侍疾,未必有这样的耐心!” 
    七娘子在大太太病势最沉重的那几天,就在西稍间打地铺,大太太一有抓挠的意思,立刻翻身起来握住大太太的手。 
    五娘子就冲七娘子撇了撇嘴,“就你殷勤,就你细心!” 
    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太太慈爱地望着七娘子,“真是瘦了。” 
    扭头就吩咐梁妈妈,“请欧阳家少爷给小七开几个滋补的食疗方子,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点肉,哪里能就这样瘦下去。” 
    九哥就看着七娘子笑,“七姐一瘦,和我看着倒不大像了。” 
    大太太就端详七娘子,又叫七娘子和九哥并排站了,“真是,九哥看着脸有些圆了,倒是小七越发是一张瓜子脸。” 
    白露就在七娘子身后抿着嘴笑,“是九哥胖了。” 
    九哥不依,“白露姐只护着你家主子。” 
    大太太来回打量一双儿女,笑着点了点头,“九哥是胖了,但小七也的确瘦了。” 
    五娘子看看七娘子,又看看大太太,就低下头抿着唇,出起了神。 
    大家正说笑话,初娘子也笑着进了东次间。 
    “娘可大好了?”她亲热地坐到大太太身边,“我看看,嗯,这痘印是一点都没留!” 
    大太太笑逐颜开,“是你七妹侍候得好!” 
    初娘子就嘟起嘴,“难道我侍候得就不好了?娘就偏心小的!” 
    “也好,也好!”大太太忙安抚初娘子,“这咱们娘俩之间,还说什么好不好的话?倒是你七妹年纪虽小,但比大人还要仔细耐心,又不居功,却要比你强!” 
    初娘子不禁哈哈大笑,打趣七娘子,“有了你,娘竟是连我都不要了,七妹,你好本事。” 
    屋内的欢声笑语,倒让七娘子有些局促。 
    原来这就是心腹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抬头也露了捉狭的笑,“大姐倒不必和我客气,谁不晓得你这里里外外支应得辛苦?母亲面上夸我,心底指不定怎么疼你呢!我看着药妈妈来来往往的,这不是又打点你回家带的节礼了?” 
    初娘子就和七娘子连珠炮一样地斗起嘴来。 
    大太太久未和儿女见面,笑得前仰后合。 
    连五娘子都忘了出神,被初娘子和七娘子的对话逗得直笑。 
    屋内一团和睦。 
    到了晚上,五娘子本待留下侍疾,大太太到底是把她赶走了。 
    “你们没有得过水痘的还是要小心些,白天说说笑笑不妨事了,没准到晚上就有妨害。” 
    七娘子就一边为大太太扇扇子,一边和她说些闲篇。 
    大太太一边说话,一边闭上了眼。 
    没有多久,七娘子的声音也渐渐地弱了下去。 
    大太太睁眼一看——七娘子已是伏在床边打起了盹。 
    呼吸声虽清浅,却很匀净,浓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在脸颊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 
    大太太眼底就出现了一点笑意。 
    到底年纪还小,禁不住累。 
    她轻轻地把床边的小薄被搭到了七娘子背上。 
    # 
    进了六月,大太太算是彻底痊愈了。 
    头一件事就是好好地为初娘子挑选了带回夫家的节礼。 
    初娘子身为长媳,却长达数月出门在外,未能善尽侍奉高堂的职责,在乡间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虽说事出有因,但身为娘家人,姿态也不好做得太高。 
    初娘子把节礼送回了余杭,自己却留了下来。 
    “母亲虽然痊愈了,但却还不能过于操劳,我还是过了七月再回余杭吧!”她笑着摸了摸小囡囡的脸,“小囡囡也惦记着在百芳园多逛几天。” 
    大太太自然不会反对。 
    “也好,那我就再做几天甩手掌柜。” 
    听说大太太大安,几家来往频密的亲朋好友也都上门来探望。 
    李太太是一脸的歉意,“是我少了思量,家里有病人还到处乱跑……” 
    大太太不免又和李太太客气,“这是谁都说不清的事。”又关心十二郎,“十二郎也康复了吧?” 
    李太太容色稍展,“嗯,只发了半个多月就全好了。眼下活蹦乱跳的……整日在家里也是惹事,我想着,明年就送进山塘书院,让几个哥哥管教他好生读书。” 
    十二郎和九哥是一样的年纪,都要进山塘书院了。 
    大太太眼神一闪,“好事。” 
    九哥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 
    应酬了李太太,张太太、王家的十七太太,郑家派来请安的婆子媳妇,还有粮政、学政、总兵家的太太……大太太总算清闲了下来。 
    就又忙着打点运送回西北老家的物事。 
    本家二叔已经收完了江南的帐,按例是又要问大房借人,把银子、粮米运回西北去。 
    当时的票号生意虽然已经渐渐做大,但西北正值战事,拿了汇票也未必能兑出银子来,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到粮食。本家二叔索性在当地就把部分盈余换作了稻谷,打算靠江南总督的面子,寻几家镖局一道保镖出关。 
    大房和二房自然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托本家二叔带回西北老家去妥善收藏。 
    初娘子就帮着大太太里里外外地打点着这些事儿,也是忙里忙外,没有丝毫空闲。 
    私底下却又指点七娘子。 
    “这次是一定要把你们几个小的上到族谱里去的。”姚妈妈是推心置腹的语气,“九哥上在谁的名下,那可是大有讲究。七娘子您正是当红得宠的时候……可要奔着将来的事多使劲儿。” 
    七娘子又哪里不懂这个道理。 
    九姨娘身为姨娘,当然是没有资格上族谱的。 
    除非被抬做正经的二房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