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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托盘的宫女蹲下身将东西放到她面前,她不经意瞥了一眼,那人竟然……是太后身旁的女官如意姑姑,安陵容察觉到她惊异的神色,便道:“如意是燕王府的人,当日出府未归幸免于难,之后才入宫接近夜昙的,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自然回我的身边。”*
“贵妃娘娘果真是精于算计。”凤浅歌冷声言道。
安陵容面色了无波澜,侧目望着冰棺之内的元清皇后,叹道:“果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怪不得苍砻和苍月的开国之君都那般不舍。”苍砻王为她夺取百罗族的镇魂珠保存她和胎儿,苍月先祖立她为后,弃帝位与不顾,在皇陵之中陪伴她数年直到亡故。
江山千载,数不尽的男人前仆后继地争天夺地,江山与美人总是亘古不变的组合,曾经的元清皇后是一代惊世红颜,百年之后的凤浅歌又何尝不是,如今又是一个历史的重现吧。
“现在你有三条路可以走,一,在这里等着十天之后镇魂珠启动你成为元清皇后,二,让人将你救走,三,本宫这就送你上路。”安陵容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修涯现在根本不动夜家和萧飏,她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
凤浅歌冷然一笑:“你不怕她杀了你?”
“他不会。”安陵容起身清然一笑,缓缓说道:“你不知道镇魂珠,还叫噬魂珠,是靠吸食人的魂魄才会一直存在,所以……他早就是一身杀孽了,而镇魂珠上有百罗族的封印,要想开始封印,就用要百罗族人的魂魄,百年之前元清皇后离世,苍砻王血洗百罗族,开启封印才得以在二十年前将你的灵魂接引来此,而如今放眼天下,百罗族人仅剩本宫一个人,他无论如何不会杀我。”
凤浅歌心头不由一颤,百罗族的灭族之祸,竟是因她而起。
“只要你死了,他一定杀了苍月皇族所有的人,包括夜昙,包括……九章亲王。”安陵容望向她,一字一顿说道。
凤浅歌抿着唇望着这个已经被仇恨折磨的心里扭曲的人:“你真是疯了。”
安陵容一脸无谓的笑意,侧头望着冰棺之中的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绕着冰棺缓步走着,开口道:“是睿敬皇贵妃夜华设计害死的,现今夜昙的亲姑姑。元清皇当年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夜华勾结苍砻长老会中人,苍砻王出征在外,身陷险境,长老军久不派兵增援,更将元清皇后置于死地,苍砻王还朝将长老会所有人处死,出兵百罗族抢夺镇魂珠。”
凤浅歌身形微微颤抖起来,沉默良久:“贵妃娘娘不知道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吗?不是所有事都会如你如想的发展。”
“是吗?”安陵容浅然一笑,沉吟片刻后道:“但是夜家当初害得元清皇后一尸两命,更让苍砻王堕入魔道,你以为他会善罢干休放过他们,除掉夜家只是早晚的事。还有萧飏,他以为他逃出汴京就真的能成事吗?”
“什么意思?”凤浅歌眸光一锐望向安陵容质问。
“本宫想,两年前的封国之行还记忆犹新,那颗血菩提既然是出自他手中,就未必是救人性命的良药?”安陵容面上勾起冷酷的笑容。
“你们做了什么?”凤浅歌面色骤寒,心中生出巨大的不安。
“千丈崖四皇子的举动你不奇(…提供下载…)怪吗?”安陵容冷笑言道“那是一颗血菩提,但同样也是一味毒,可以控制人心神,夺人性命的毒,即便他走到哪里,任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会有毒发身亡的一天。”
凤浅歌脚下一个不稳后退着撑住墙,周身直觉阵阵深冷的寒意,
“苍砻王虽有帝王之材,但到底心眼太小,装不得天下,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安陵容淡笑言道,这样的人若有心于天下,就不会有现在的苍月王朝,苍砻早就一统天下,他也成为一代盛世明君。
她站在墙边,扶着冰冷的墙壁,心头狂潮暗涌无数,几近将她的心撕裂。即将复活的元清皇后,即将死去的她,身处险境的萧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心头交织,如千网缚心,让她无法喘息。
安陵容与如意姑姑一道退了出去,冰窖之内再度恢复死一般的宁静。凤浅歌举步走到冰棺之侧,望着那神色安然的女子,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人为她历经百世沧桑,不离不弃的执着。世事浮沉百年,沧海已化桑田,她已经遗忘,他却在执着守候,这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萧飏身陷险境,命悬一线等着她去救,她答应要与他生死相随,却在生死关头无法伴其左右。
修涯,修涯,也许她曾真的爱过他,只是如今她已然遗忘了曾经,遗忘了他们之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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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就这几章,这一卷就要完结了,下一卷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但不会像这一卷这么悲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终离
地下冰窖机关从外打开,一旦关闭,里面四壁光洁,她根本无一丝逃脱的可能,只有等,等十天后的来临,等着死亡,等着重新成为元清皇后。
冰窖之中,不知过了多少天,亦不知是白天和黑夜,唯一可见的就是冰窖中那副冰棺,那个别人口中已经死了百年的自己。*
她该恨他吗?
她不能,也做不到,是她负了他,是她忘了他。
凤浅歌抱膝靠在冰棺旁,前所未有的无助。心累,心倦,心殇,她的生命注定是无法平静度过的,她缓缓闭上眼睛,心底说不出的苍凉,无边无际。
命运让她前后爱上两个男人,一个让她刻骨铭心,一个朝夕相对间血肉交融,一个为她满心皆殇,一个为她负尽天下,她一生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赤诚的两个灵魂,这样优秀的两个男人如此深情相对。
冰窖中,长时间是冰冷而沉寂的。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一遍一遍地相很多事,从过去到现在,从前世到今生,从那个青衫磊落的男子到那个白衣锦袍眼神苍凉的男子,从元清皇后到如今的凤浅歌……
她试着努力去回想过去,回想关于元清皇后的一切,可是只是一片虚无。是他将她带到了这里,是她让命运转变,可是他并不比她好过,她满手血腥,他何尝不是一身杀孽,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他所在意的只有她而已。*
坤宁宫,暗黑的沉寂中,一道身影不知已经在屋内坐了多久。
冰窖里很冷吧,她以前很怕冷的,他狠心将她留在冰窖之中,只是想快到十天之期,十天之后就刚好是元清皇后百年祭辰。他是多么想念她的归来,多么企盼着他们的孩子出生。
当年出征之时,她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去看到她们的孩子出生,可是他回去了,她们却已经不在,她曾陪着他一路征战天下,到头来,他却保护不了她,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可是却连累了她。
以血为契,以魂为祭,他与世间最煞气之物融为一体,化身成魔。
她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知道,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的了解,看到她一个人挣扎,绝望,他更加不惜一切想要将她带回来,改变这一切,他人的生死他已经顾及不得,他只是想快点解开这宿命的纠缠,不要她再牵连受苦。
她不知道,他害怕的不是不得轮回的痛,不是这沧桑百年的孤独,亦不是得不到她的遗憾,他只是怕她的命运因为他的牵连而不得安宁,只是怕再如前世过得那样艰难。
琉琴回宫,见坤宁宫连灯都没掌,站在殿门之外微一顿步举步进入:“皇上。”她不是苍月人,她和琉香是苍砻人,是世代承袭的苍砻王近身侍卫,是从很小就安排到小姐身边的,琉香年纪小,所以一直未对她言明。
小姐只看到皇上的伤害,又何曾知道他这么多年的悉心安排,从她们姐妹,到唐九,都是他安排到她身边的,只是那个时候强行带来这里而自身受损,不然这些事他也不会假手于人让他们做。
修涯回过神,沉默片刻后道:“你到栖凤宫照顾她,朕要回朝歌取些东西。”琉香并不知其中缘故,自然不能派她前去。
“是。”琉琴回话道,转身便出了坤宁宫朝栖凤宫而去。
冰窖冷寂,时间仿佛过得极快,又仿佛过得极慢,只是在这个地方,她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阵异样的震动传来,冰窖一处的墙被露开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