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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还需要砍柴、打水、做饭，晚上也只得睡在地上，不会有任何被褥铺盖。
而那人，每日教完他后，除了盯着那杯子发呆，却不会做任何事情。
起初，也想跑，特别是发现自己功力渐进，就会要求比试，但均是连一招一式未来得及使出，便已被打倒在地了。
试得多了，好胜心也越发强，更是每天只闷头练习。
第七年，那人第一次未等比试，便让他自行下山。
下山前，看着自己的脸，说道：“你资质甚高，原需十五年，你只用了七年便学成，所以下山去吧。你记着，断肠山你再不可回来，也不用记得我。你们卫家至你已是第三代，均是如此。四岁上山，能熬得过最初十五日，寻得到这屋子，便可以得我派真传。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无人可信，无人可依，只得自己。耐得住寂寞才可真正体察内心所求。自今日起，以后见到要当陌路。我未有子徒，故没有办法再延续本派当年与你卫家的约定，自你始，断肠山与卫家再无瓜葛。你们亦无需再遵守当初之约定，好自为之吧。”
一脸懵瞪地看着那怪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下山。
在山脚，早有卫家人在候着，看到他，无不跪拜。
许是在山里冷清惯了，所以不愿讲话。
回到家，爹娘见到他更是抱头大哭，而他的眼泪仿佛早在一个人在山顶时便已流完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原来，“锦衣阁”亦是天下最大的暗庄，专司情报收集。从来中立自居，现银结算，连朝廷和江湖帮派亦需仰靠，而不敢得罪。
而卫家，不知与那断肠山派有何渊源，立下了只可随练不可私授武功于继任者的誓言。
自己的叔叔卫锦程便是第三任阁主，正当壮年时想要偷偷破此规矩，便暗地里教授儿子心法武功，可是二日后便被发现他和其子已莫名的坐毙于自己房内，二人周身均未见伤痕。
因彼时卫家再无其他子嗣，故卫锦衣便直接成了阁主。
于是，时年四岁的自己被送上山。如果不能通过考验，“锦衣阁”将只能闭门解散。
所幸这七年间未有极险之事发生，也未有人上门滋事，所以倒也撑得卫锦衣回来。
因“锦衣阁”一直以布行、裁剪这幌子，故卫锦衣亦需学习经营。
未料他在此亦天斌极高，能创造、发明诸多款式和花色纹饰，所以名声越来越大。
而又赶上朝堂不稳、江湖动荡，他也更借着巧手的名气公然出入于权贵后宅，收集情报、掌控时事。
一时，天下无可争锋。
但，从那以后，自己更是不苛言笑。
看不顺眼的，教训便是。
不是没有怪过自己爹娘，怎也就自己要受此历练，为何爹爹却可以置身事外、只需经营布行打理生意。
但在发现爹爹自幼体质甚差，只好经营和读书，无任何其他所求，便也作罢。
何况，事已至此，再问过往亦无任何意义。
也曾想过解散暗阁，务自过自己的日子。
却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和那怪人或许相处时间过长，根本未有什么兴趣喜好，何况慢慢也喜爱上了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一个人，未有什么不好。
比起那些同床异梦、勾心斗角的人来说，自己可以算得上幸福。
至少，无需倚仗他人，凡事全凭心。
所以也渐渐改了一些老规矩。
比如，“锦衣阁”可决定接或不接生意，而无任何理由。
比如，价格全由“锦衣阁”自定，不可商议。
再比如，只以店铺少当家自处，不带任何随从。所以都均认为他是真正的二世祖，只会裁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天理报应。
接了生意，收了钱财，便会有人因这情报丧命、倒霉。
自己决无可能不受天理轮回。
无论怎么，天道有理，或因人势有早晚，却无一例外。
所以，从几何时，自己从来都是心若止水，内潋神气儿，别人也根本看不出他是身怀绝世武功之人。
店面生意均是爹爹在管理，暗阁也都自成体系，无需太过费神。
他也乐得逍遥当这表面上的少当家二世祖，只管同时过着黑白不同的两种生活。
除了这副带给他诸多麻烦的面容。
第48话 巧手裁
更新时间2009…4…20 9：48：44 字数：2760
一来自视甚高，即使知道自己长了个艳绝的面容，却也不屑遮掩；二来看着那些色迷心窍之人，更会忍不住戏弄一番后再出手教训，也教会那些人不要以貌取人；三来，自己的武功精进，也不惧那些个纨绔子弟，反倒因为此才会有些机会与人接触。
否则，便是整日看书、研究缝纫。
谁又会相信叱咤黑白二道的“锦衣阁”阁主竟是拥有这般绝色面容、技艺非凡的少年？
却怎么，会在这未长成的丫头前乱了阵脚？
再想想那丫头说起的两款里衣，更是惹人遐思。
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肯定未经太多人世，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纷繁的花色和面料。
看其表情和作派，身边也不应有狐媚之人教授于此。
那，就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孩童，倒想出如此这般好式样，倒也不容小觑了。
有意思，待回头没忘记的话查查她身世故事即可。
又想起自己竟可忍住她的动手动脚而没有给她教训。
从来旁人即使只是稍稍表露出垂涎之色，便会被一掌拍飞，更别提肌肤相碰。
这也是为何她第一次来抓自己的手的时候，会被自己下意识震飞的原因。
怎地到后来她说了那么多气煞人的话，自己却可以不动手？
许是自己惜才？难得碰上同自己般对服饰异想天开的人？
嗯，应即如此。
示意刘师傅留下与桂姨继续商讨细节，撩起长衫下摆便先行一步。
回到“锦衣阁”后室，命人泡了杯明前，又发起呆来。
看着茶盅里那起起浮浮的茶叶和泛青的茶汤，却不由地想起那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气。
自来都只闻到那些女人身上极浓之胭脂香气，不仅千篇一律，也委实浓到惹人生厌。
头一回看到不施粉黛却有这般诱人香气的。
也不知是装了什么花的香囊放在身上吧。那香不似枙子，也不似茉莉，倒还是头回闻见。
再想起那清秀的面庞和黑漆漆的眼睛。
还有刚被自己弹到地上时的眼神。起初不可置信，然后泛起了惊奇，再后来又即时转作了愤怒，紧接着却又突然平和了。一瞬间可以变换出那么多种眼神，有趣得紧。
呵呵，那一跤应是摔得不轻，以她的体质，估计明天走路都会生疼吧。
复想起自己竟然会和她对视、表示不满，更是想笑，自己在她面前倒也像个孩子了。
也不知道其实自己仍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罢了，而且，此时，嘴角已然含笑了。
在旁候着的茗衣大为吃惊。
阁主发呆已慢司空见惯了，可是发呆的时候竟会笑，却还是头回见到。
也不知遇见何等好事，茗衣也生了好奇之心。
但没有卫锦衣的吩咐，不得开口相问或发出任何动静，这，是“锦衣阁”的规矩。
于是，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卫锦衣放下未动一分的茶盅，淡淡地吩咐道：“告诉他们，留意范无为家的二小姐，相关情报最新动态无一不要，明天一早呈到我房里。”
茗衣点点头，拉门走出去交待去了。
卫锦衣抚着茶盅边沿，嗅着那茶香。
忽地站起来，大步走出去，进到前厅铺内陈列面料的地方，看了起来。
看了半天，突地瞧见角落里那匹天青色修淡淡花样儿的绡，嗯，就应该是这种。
常用的缎或绸虽然好，却可能会略显硬而不那么贴身，而且穿上身后会有丝鸣声儿，绡却不会。
颜色也很好，是那种夏季大雨过后刚刚天晴般的淡淡水色，仿若一幅水墨画的底色。
当时看到这仅此一匹的面料时，顿时心生欢喜。
只是这颜色太过挑人，一般的人穿上反而会被衬得苍白。而出得起这钱的人却又可能嫌它太过冷清。所以索性就下了架直接堆在仅自己可进的裁衣间。
一想到那有趣丫头的样子，也不知为何，就认定了这匹绡是和她合适的。
其实这两款里衣如果用锦的话效果应该更好，因为那般简练、随性的样子，更适合绚烂、精致的颜色。
想到此，便又寻了几匹亮色的锦准备多做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