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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这才恍悟,玄衫少年并不是想要为难他们,而是要等那些人走了之后再送他们出府。若是早早出去,就算有护院护着,一方面是不清楚对方会有多少人,另一方面,对方很有可能一路跟踪他们,知道他们所住何处。少年先是让爹爹为他诊治,又让他们在这里久候,反复拖延,只为了让门外那些人死心离去。
竹笔带着他们一路走到前门附近,指着一顶轿子说道:“叶先生和叶姑娘请上轿。”同时送上刚才那枚银锭,“这是所付诊金,还请先生不要嫌少。”
叶昊天急忙道:“蒙公子派人相送已经感激不尽了,哪里敢坐这轿子啊?这诊金更是过多,在下只不过开个方子,不能收这么多诊金。”
竹笔道:“先生不必拒绝,少爷说了,若是真的能治好这长年病痛,这些诊金还嫌太少。让先生坐轿则是怕外面那些人还在暗中守候,要是见到叶先生从我们府中出去,保不准会以为我们和先生有什么关系呢,要是以后找不到先生,来这里找麻烦就不好了,之前拖着先生也是因为怕被牵连。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先生还是快些上轿吧。”
叶昊天听他这么一说,倒不好拒绝了,想想对于这些富户来说,一两银子也不算多大的事,再要推拒就是矫情了,何况此时他急于回家,这就接过银子拉着五月上轿了。
五月本以为少年是出于好心,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不想被牵连,平白惹上麻烦而已,心情骤起骤伏之间,便有些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何如的旧坑,欢迎入坑。
☆、初次坐轿
五月这是平生第一次坐轿子,刚进入轿中,她就瞪大了眼睛上下张望,见到侧面有块布帘子,好奇地掀起一看,才知道帘后是向外看的窗口,她怕被外面的人瞧见自己,赶紧放下布帘,不敢再乱动轿内东西。
轿子被抬出大门,摇摇晃晃地向着县城外而去。没等出城门,五月就头晕起来,腹中郁闷翻涌,难受之极。
叶昊天见她脸色苍白,神情异样,心知她是不惯坐轿,于是拉过她的手,拇指不轻不重地按压她手腕内侧的内关穴,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再教她按住自己的虎口。
很快,五月感觉好受些了,呼吸间胸腹也轻松不少,暗暗记住了爹爹所教的穴位。轿中无事可做,她不由得回想起下午在县城里发生的事。爹爹比起上一世,要晚了一个多时辰到杂货铺门口,却还是遇上了那个着湛蓝绸衫之人,险些被他们抓到。
她心里有一种隐约的不安,照理来说,她知道了上一世会发生的事情,就可以想方设法去改变,避免危险的发生。然而今天的事,让她感觉,有些事仿佛命中注定,并非轻易可改。就如她之前偷了爹爹的钱袋,爹爹却还是执意要去县城一样,她所做的努力,似乎只能稍微改变一点点事态的发展,而原来会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好在就算只有这一点点的变化,今天的事最终是往好的方向去变。
可是今天还没有结束……
“月丫头,还头晕吗?爹爹再给你按一下穴位吧。”叶昊天见她脸色仍然不好,便这么问道。
五月虽然不安,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对叶昊天挤出个笑脸:“还有一点晕,不过月丫头受得了。”
叶昊天放心地点点头,拉过她的手,在她腕上轻轻按压起来。
五月又想到那个玄衫少年,起初在他府中,她信了竹笔的解释,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怕被他们父女连累才让他们坐轿子的。这少年若是真的怕被他们牵连,一开始把他们赶出府去就行了。那两个追赶的家丁眼看着他们父女是翻后墙进入他府中的,若是再瞧见他们被赶出门,又怎么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如他所说,那么轿子送他们到城门外就行了,何必安排好几个护院,一路送他们回家?
五月唯一不明白的是,这少年将诸事都安排得极为周到,明明是一片好意,却偏不说清楚,反而要摆出一副为难嫌弃他们的样子,这人的性子可真是别扭至极!
·
叶昊天和五月一早出门,照往常的情形,应该在傍晚之前就回到家中。叶程氏想着他们父女走了一天的路,一定疲累不堪,准备晚饭时,还特意多加了一个鸡蛋羹,想这既好消化,又加营养。谁知直到日头将落,也不见他们回来。她心中忧虑,却还安慰自己,五月还小,许是路上走得慢,又或是走不动了,让叶昊天背她回来,比平时晚些到家也是正常。
然而日落月升,夜色逐渐降临,在锅里一直温着的鸡蛋羹已经变冷,还是不见这对父女回来。叶程氏这心里就越发的焦急起来,想起早晨五月说“梦见爹爹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的话,更是心慌得厉害。她再也无法坐定,索性推门出去,站在院子门口等他们,目光始终向着村口他们归来的方向。
虽然已经入春,但乡村的夜晚还是寒意很重,她又没吃晚饭,寒意逐渐侵入,手足都变得有些僵硬了。站在夜色中等了许久,突然在远处村口出现了隐约的火光,似乎有人向着这里走过来,又隔了一会儿,可以看见那些人服饰一致,像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他们举着火把向这里走过来,中间还有一抬轿子。
这村里平时少有外人来,更何况是这种坐着轿子的贵人。叶程氏想到自己的相公和女儿至今未归,只怕这来人是和他们有关,眼看着轿子越来越近,正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过来,心中也越来越忐忑。既希望是和他们父女俩有关,能让她得知他们到底身在何方,为了什么还不归家,又怕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坏消息,只盼他们来找的并非自己。
这顶轿子果然在自家门前落地,叶程氏的心跳得越发快了,直到轿帘猛地掀起,她瞧见五月从轿中奔出,这颗悬了半天的心,方才落下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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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那少年府中出门已近傍晚,叶昊天与五月一行直到入夜后,才回到王家村。
庄稼人素来节省,喜欢借着天光做事,一到入夜基本就洗洗睡了。黑沉沉的夜色下,小村庄静悄悄的,只有五月的家里,还从屋子窗口向外透着温暖的黄色火光。五月一下轿子,就在院子门口,见到一个窈窕身影,那是担忧了一个晚上的娘亲。
叶程氏借着屋内照出的光线,瞧见五月的脸上并无伤心害怕神色,又惊又喜地迎上两步:“月丫头,怎么才回来?你爹爹呢?”她一面向着五月伸出双手,一面看向五月的身后。
五月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娘,月丫头和爹爹回来了,你不要担心。”他们遇到了很多事,当然不能站在门口说,也不该由五月来说。
叶昊天知道回来得太晚,怕妻子担心,紧跟着五月下轿,向妻子略略点头,示意她自己一切平安,接着转向轿旁站着的护院与轿夫,拱手谢道:“多谢诸位一路护送,如不嫌弃敝宅简陋,还请进屋喝口水,稍作歇息。”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大概二十七八岁模样的护院上前回了一礼:“先生不用太客气,少爷吩咐下来,我们自然要照做,也没什么辛苦的。我们几个都是粗人,也就不进先生家里了,只要给口水喝,我们在院子里坐会儿就行。”
趁着护院们喝水,叶昊天向刚才那个年龄稍长的护院打听起他们主人的身份姓名来,在府中,那玄衫少年态度冷漠,不曾自报家门,接着坐轿子直接出门,连那户人家的门牌都没看见。少年虽然说是怕被牵连,说到底还是出手相救,到了最后自己却连对方名讳都不知道,实在难受。
那护院却只说这家人姓冉,其他的都含糊以对,叶昊天也不好多追问,只得作罢。
护院和轿夫们喝完水,把碗放在地下就告别离开了。叶昊天送走他们,回头见妻子正要收拾院子里的水碗,便抢着上前几步:“青莲,这里我来收拾吧,你去热一下晚饭,我和月丫头都饿坏了。”
叶程氏点点头,回厨房热饭菜去了。
晚饭时,叶昊天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叶程氏面色发白,眼中带着忧虑:“天哥,姓张的那户人家,难道也来了南延县?”
“不知道,先吃饭吧,慢慢再说。”叶昊天摇摇头,又向五月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