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路途遥远莫测,君且珍重。”韩迁淮抱拳礼别,慢慢消失在合闭的铁门之后。
叶其安回望良久,心绪难平。
“姑娘,上路罢。”一名武士出声提醒。
叶其安应了一声,勒转马头,迎风而去。
铁门之内,高楼之上,黑袍男子临窗而立,遥望春风起处,身后红衣女子静静注视男子背影,眼底渐渐显露隐约怅惘……
第三十章挽弓射狼
哲人们说,事情总是有两面,要想生活得快乐,就得学会去看好的那一面。
哲人的话总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因此平凡人总有排遣不完的苦恼。
生离苦。死别苦。贫穷苦。病痛苦。相思苦。爱不得苦。种种种种,何时才是尽头?偏偏苦海无涯,却怎么也不甘心就此放手,痴痴纠缠红尘无休。
叶其安遥望辽阔无际的大海,愁绪莫名。
天空中盘旋往复的鸟儿,这样的恣意、这样目空一切,引人向往无尽。
如果真有来世,宁愿做一只鸟。即便生命短暂脆弱,也好过做人日日庸碌自扰、不得宁静。
如果有来世,宁愿是只鸟,能够海阔天空,不受尘世羁绕……
“公子,风大,当心身体。”斗篷轻轻落在肩上,厚实而温暖。不再白衣银甲的年轻武士,坚毅的脸上有着一丝担忧。
“我没事。”叶其安笑笑,“一点小感冒而已。不过还是回去吧,他们也该回来了。”
马儿沿着小路缓缓前行,偶尔路过当地人,掩不住好奇地望来一眼。高头大马、外乡人口音,在这与世无争的小小渔村,感觉好像是开了越野车来到一个闭塞落后的地方。
回到借住的老渔民家中,另外三人早已等候在院中。
“你们回来啦?”叶其安下马迎上去。
“公子。”三人齐声。
无伤,无戒,无名,还有身后的无尘,就是韦义庄内初见时围攻察尔斤的黑衣武士。能跟随在门主身边,想来在门中应该地位不低。
“封大夫的确来过左近,不过应在数天前离开了。”稳重的无戒。
“应是与门中前来报信之人错过了。”敏感的无尘。
还有一旁沉默的无伤和牵马去喂水的无名。
同行一月,四人却竟然甘愿陪伴在一无是处的她身边。有时候,古人的价值观仍旧令她讶异。
“是啊,”叶其安裹紧了斗篷,“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离开无生门已经一月,一路追踪封青一行的线索,偏偏不知为何,总是错过。上一次几乎就要找到,却因为她一场重感冒耽误了时间,功亏一篑。
“几位公子,”老伯在屋门口唤,浓厚的地方音,得花很大力气去分辨,“不是还要赶路?天不早了,快些吃饭罢。”
饭,是“鱼全席”。
刚来时,老伯家中只有几条老鱼干,老伯好客,毫不吝啬将储备粮食拿出招待,叶其安等人自然不好意思,无名陪着老伯借了邻人小船出海一天,满载而归,才有了两天来的丰富食物。许久不曾出海,且收获颇丰,让老伯皱纹满布的脸上笑容难消。
海鱼味腥,叶其安病未痊愈,吃了几口就没有了食欲,撑了下巴看着吃饱后的无尘四人配合默契地用剩下的时间替老伯挑满水缸、劈柴、修补房屋顶上破损……
老伯阻拦不住,只得站在一旁,乐呵呵笑着,眼里却是泪光隐隐。
明初战乱初定,朱元璋治国严苛。像老伯这样孤身一人,又渐渐老去无法劳作的百姓数不胜数。如今看着四个小伙子将个小小茅屋挤得满满,老伯怎能不难过。可惜,他们终究还是要离开,最后老伯仍旧得孤独无依……
“公子?”无尘在旁边轻唤。
叶其安总算惊觉自己脸上的泪意,趁着别人还没看见,连忙擦去泪水,感激地笑笑——无尘故意站在了刚好遮住其他人视线的地方。
幸好,她还有他们四人陪伴度过这段时日。
太阳升到头顶。叶其安硬塞了些银两在老伯苍老的手掌中,告别老伯出门。暖风阵阵,夹杂着大海的味道迎面而来。
“走吧。”叶其安打了个喷嚏,裹紧斗篷策马上路,也不管自己这副模样对不对得起那样好的天气。
沿着海岸线折返往北。
封青留下的踪迹透着古怪,半个多月以来,始终在这一带绕圈子,忽而南,忽而北,像是在追什么,又像是在逃离什么。
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错过。
道路渐渐荒僻。四名卫士提高了警惕,眼光锐利地扫过四周。
叶其安安心地坐在马背上,若不是怕摔下来,早就已经睡着了。
走着走着,旁边的无尘突然欠身拉住了她手上的缰绳,马儿停住脚步。
她诧异睁眼:“怎……”
“嘘——”无尘在唇前竖起手指,将叶其安压低在马背上,紧紧盯着侧前方。
无伤、无名、无戒已经持弓在手,指尖搭在箭上,警戒着。
很快,侧前方的灌木后转出三个人来,慌慌张张朝这边闷头跑。无伤三人立刻拉满弓,将叶其安护在中间。羽箭的腾腾杀气令三人不知所措地站住脚步,仰头望来。
如果不是无尘他们的表情太过严肃,叶其安几乎笑场。眼前的三人都做这一带普通渔民打扮,特别的是,其中一人个子矮小,顶了个亮亮的脑门、头发在后脑束成髻,另一人金发碧眼,高高大大的鼻子。
原来是“老外”。
无尘四人显然也惊异于来人的别样外表,不过手中的弓箭却一丝都没有移动。
终于还是三人中最不像“老外”的人先有了动作,抱拳作揖,献媚地笑着说话。
闽南语。
听浙江话已经是很大的考验了。
那人倒很机灵地马上换了北方口音:“几位,我们忙着赶路,惊扰了尊驾,还请恕罪。”一边说,一边退到路边。
无尘四人静默片刻,终于收回弓箭,望着那三人避让着走开。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外国人。”叶其安嘻嘻笑着,压低声音说。
“公子知道这些模样古怪的人?”无名还在扭着头看。
叶其安点头,刚要回答,却听见后面传来那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人情绪激动,声音很大。
感谢互联网、感谢铺天盖地的美剧、日剧,虽然不是全部,却也听懂了大概。
“公子?”无尘最先注意到了叶其安越来越凝重的神情。
叶其安猛地抬起了头:“别让他们离开!”
话音未落,无伤、无戒已经纵马越出,搭箭拉弓,“铎、铎”两声,羽箭自那三人头顶擦过,定在前面地上。
金发碧眼那人刚夸张地叫了一声“MyGod”,无伤、无戒已经来到眼前。
其余两人竟然会武,不过武艺平庸,两三下败下阵来,那亮脑门也只多撑了十招。金发老外像只跳蚤,惊叫着蹦来蹦去,本来就白的脸更是像涂了白颜料。无伤、无戒将那两人带回叶其安身边时,他跟在后面,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重复着“野蛮”、“不人道”之类的词语。
两人被丢在叶其安马前。一人叫着“好汉饶命”,一人用狠毒的眼光盯着叶其安,嘴里出来的是“八格牙路”。
实在憋不住,叶其安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一笑,外人看来,这个“头目”显然是个笑面虎,汉语、日语、英语瞬间都停止了。
正了正色,叶其安望着先前说话的那人:“我们不杀你,不过你得把刚才你们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那人一愣,随即摇头:“好汉,我们忙着赶路回家,不知道好汉所指何事?”
“啊,”叶其安一笑,转头看着那金发老外,用英语说了一句“你们的首领是做什么生意的?”又看向那亮脑门,用日语说了一句“下午好”,心里却暗叫“惭愧”。英语好歹是学过的,日语的话,除了刚才这一句,会的不超过个位数。
那两人被唬了一跳,神色不定。金发老外似乎想要说什么,亮脑门冷哼一声,便有些难堪地闭了嘴。
叶其安板了脸。无名会意,在那亮脑门身上拂点数下,那人立刻惨叫着在地上不停打滚,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声音都叫得嘶哑,却始终不会晕过去。其余两人看得面无人色,冷汗直冒,知道眼前这些人要拿自己性命简直易如反掌,眼看无名又抬步走过来,先前说话那人立刻告饶交待。
明朝初建,政府还没有余力建设强大海防,常有海盗趁机上岸劫掠百姓,百姓们早已痛苦不堪。这三人原来便是这一带的海盗。数日前,三人所属的团伙上岸劫掠离这里不远的城镇,本来满载而归的计划却被意外出现的人破坏,团伙首领还被迫立下字据,保证再不来犯,才被放回。不过,显然这首领并未打算遵守诺言,回去后纠结了所有成员,今晨上岸,准备雪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