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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重哈哈一笑:“可不是,当年我爹总教训我,若有二哥的一半胸怀学识,他就不必操心了,只是他自小跟随玄机法师修习,虽然感情好,倒也难得见面。”
细雨停了,长庚王伸手到朱栏上拂拭水渍:“不错,俞药对浚源一直评价颇高。”
略一沉吟又说:“太史大人一直操劳公务,据说不怎么顾得上家事,文府小姐识文断字,应该也是浚源的功劳吧?这次以十万之众,能够攻陷纥合铁勒城,说来她也有些功劳!”
“浅浅?”绥重露出惊异的神色,不明白铁勒城之战会与苏浅扯上什么关系。
双刃剑(3)
长庚王抬起眼,淡然道:“阿重原来忘记了!战前排兵布阵时,你说南楚军中有些寒门子弟,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应该以义气激励。”
绥重【炫】恍【书】然【网】大悟:“对了,当日大哥脸色骤变,一直追问我这句话是谁说的,我说是浅浅。”
“文浅姑娘见解不凡,这句话让我意识到寒门子弟多轻利而重义,适合作前锋部队……”
“大哥错了,浅浅不姓文,姓苏!”
刚才隔着院门看见那人时就已经确定,可是这短短一句,仍令长庚王心中轰然作响,默然无语,半晌才道:“既然是太史之女,怎么不姓文?”
绥重笑道:“浅浅不是文叔叔的亲生女儿,是三年前二哥在青阙城搭救的落难女子,当年他们结伴赶来五郡,途中遇到虎牢剧匪劫走了浅浅,为了她,二哥竟然等不及骑兵营赶到,只身一人上山杀了众匪首,我们剿匪成功,他有大半功劳。”
心头剧颤,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竟然不在她身边,落难、遇匪,都是靠另一个男人化解,一时百味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哥再也料不到,二哥与浅浅患难相交、情深意笃,早有姻亲之约……”
话音未落,只听见“咯”一声脆响,他惊异地看见,长庚王指掌下的朱红栏杆,突然断裂开来。
“太史府的木栏杆已经腐了,改日要太史大人翻新……”天色渐暗,但是四处还未掌灯,长庚王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淡淡说了这句,转身走远,绥重临离开时,望了断裂的栏杆一眼,满心不解,新鲜的木茬口看来并不像腐朽的样子呀!
苏浅一直担心,宴间该怎样面对曾经的故人,坐在隔帘的女眷席时,看见端坐上位的长庚王,一直言笑晏晏,半眼也没向这边瞧。
这么说,他并没有认出她!虚悬的心落下,他早已不再穿着少年时素净的鸦青色衣衫,换上了公侯的朱紫华服,应该早就忘了多年前的旧事吧?讥讽过自己是“市井之徒,商贾时妖”的皇子,自然不会把青阙城最普通的茶寮中、最普通的一个贫民少女放在心上,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惴惴了一整日的心情感到好笑。
双刃剑(4)
“浅浅在笑什么?”身边多了一个白色身影,静置在裙裾上的五指,已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
“浚源哥哥!”看着身边容光夺人、神情温雅的白衣男子,苏浅胸中满满都是欢喜,就像从心底开出了一朵最明媚的花。
旁边的太史夫人装作没瞧见,绥夫人和其他女眷也心照不宣地掩嘴而笑,偷瞧着这对璧人,月白长裾和雪白的苏锦衣料交叠,浅笑窃语,像有说不完的话。
苏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自在,隐隐觉得,似乎有道阴沉冰冷的目光,利刃般挥向这个方向,诧异地抬头看时,翠茜纱帘外的男宾席上,仍是觥筹交错、玉华流光,和之前没有半点不同。
纥合称臣,海西战事消停,长庚王自从迁府到乌川之后,造访太史府越来越频繁。
乌川的初夏有些干燥,苏浅叫淡月疏星在桃树上支了深绛色绉纱遮挡日光,其下设了青竹榻、圆凳,三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谈,不知什么时候,苏浅斜倚在榻上昏昏睡去,醒来时喉头干燥,唤淡月和疏星的时候,才发现院中寂寂,两个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
自己到屋内倒了杯茶,缓步踱出,突然愣住,廊边最远的檐影里站着一个男子,背朝自己,正望着桃树下的青竹榻,不知道站在那里已有多久,苏浅一时不知道是进是退,只有呆在那里。
“青阙罗浮山的桃林,要比这里美得多吧?”那个男子低语,然后慢慢半侧过头,墨蓝的眸子紧盯在她脸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他的鼻梁有些歪,却并不难看。
“是!王爷……”过了这些年,苏浅再见到他,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疏离和警惕,微屈膝施下半礼。
长庚王薛琅琊不动不语,只是那样静静瞧着她,直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听阿重说,你家在青阙遭了灾?”
“靖清十九年遭了火灾!”隔了数年,想起那一夜,心里仍然隐隐作痛。
薛琅琊若有所思,脸色越来越冷,半晌缓缓点头,似乎想通了什么关窍:“是乌川三角平原大捷那年……”
双刃剑(5)
不知道为什么,他声音中有股含而未发的怒火,苏浅不便作答,垂下头看自己浅绿色的裙裾。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他不知何时已贴得极近,抬头看见黯蓝如夜空的双眸就俯在眼前,鼻尖几乎触到自己脸颊,苏浅心中一惊,后退半步,正好踏在阶沿,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腰间一紧,薛琅琊已将她揽入怀抱。
苏浅脸色苍白,用力挣了挣,却觉他的手臂铁锢般未动分毫,相持间他却突然放了手,脸上浮起意义不明的暖昧笑意:“苏小姐请多加小心!”
气氛因这个笑容和这句话,显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她有意绊倒在他怀中似的,苏浅怔住,却看面前这人缓缓抬起双眼,向自己身后笑道:“浚源,方才路过疏花别院,令妹约我小坐片刻,既然你已回府,咱们还是去前庭吧!”
苏浅满眼震惊,望着他毫无愧色地信口开河,身后有人低嗯了一声,笑道:“大哥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看着薛琅琊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苏浅缓缓转头,望着身后的白衣男子,神情有些狼狈:“我……我没有……”
文浚源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压在她唇上:“浅浅记住一句话,不相疑才能长相知,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俯下头,嘴唇代替了那根手指,在她唇边轻轻印下。
午后日光那样白亮,映照得所有景物都像虚幻一样,苏浅倚在廊柱上,下意识地抚了下嘴唇,方才轻羽般温柔的亲吻,仿佛还留存着,如今又渡到指尖,一片颤巍巍的酥麻。
“小姐!”淡月捧了一觚芙蓉花走进院门,见到她脸色酡红、神色怔忡,有些惊异,“你很热吗?”
“没有!”感觉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要是真得很热,不如同长庚王爷和公子去棉池消夏!”
“他们两人去了棉池?”
淡月将青觚放在廊下:“是啊,我还听见王爷说,要和公子切磋玄机法师独创的什么武功,好像叫作揉云手……”
切磋武功?苏浅全身一震,那种面对着他时感到的莫名胆寒,渐渐占据了整颗心。
双刃剑(6)
长庚王府后的棉池,旁边一片高高低低的杉树与松树,线条刚硬,与中原柔和的垂柳杨槐大异其趣,杉松的阴影里设着篾席,随从们牵马立在一旁,看面对面盘膝而坐的两个青年喂招,薛琅琊与文浚源相距不过两尺,双臂交错,沾、捋、推、挽,看来娴雅温柔的揉云手,实则暗力汹涌。
“大哥聪慧过人,只不过传了你数次揉云手的口诀,私下修习就能到这种地步!”文浚源一边拆招,一边笑语。
薛琅琊只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表面看来两人不过伯仲之间,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开口分神,需全力施为,才能勉强化解文浚源如波涛般源源不绝的力道,保持住身体重心,抬眼看见远处那个穿着淡绿衫裙的女子匆匆走来,盯着这个方向,双眼中两分焦虑,倒有八分警惕与害怕,她怕我?她在怕我什么?心念电转,暗自冷笑,是怕我伤了她的意中人……
心有旁鹜,文浚源一收一放之间,已带歪了他的重心,感觉上半身向后微倾,薛琅琊眼中凶光闪现,反掌为抓,一把扣住文浚源的手背,身体籍力坐正,文浚源眉尖微蹙,左腕的红珊瑚手串已被扯断,一蓬红艳艳的珠子哗啦散进乱草之中,无处可觅。
“浚源哥哥!”刚刚赶到身边的苏浅倒抽一口冷气,俯身握住他的手,看见洁白的苏锦衣袖下,由小臂至手背,已出现四道渗着血珠的伤痕,心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