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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这里给朕绕弯子。”少翊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朕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得很,朕为何唯独只留了你,你自个儿心里也是有数的,可别叫朕失望了。”
薛洺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硬着头皮跪倒在地上:“皇上息怒,臣不过是薛家偏远旁支,哪里能帮得上皇上什么忙,微臣的父亲从前在家族里连句话都说不上,还是微臣做了京官儿,一家才从老家遣了过来,从前实在没什么交涉,还请皇上明鉴。”
“行了,别在这儿给朕磨唧,你们世家里的那些个弯弯道道,朕不过问,你便当朕不懂吗?从前若不是朕替你们薛家说话,你还有站在这儿同朕说话的时候吗?”少翊这话倒是不假,从前太皇太后本想发配了薛家男丁,也算一劳永逸了。
可当时的少翊身为太子,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竟然出声制止了,这也算是那原主唯一做的正确事儿了,太皇太后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饶了薛家男丁,只是将那一支贬为庶人,别的流落在偏远地区罢了。
“微臣……微臣……”
薛洺头大如牛,不知该如何回话,他也实在太过年轻,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出身的薛家人,从小就被薛将军一家所看不起,总觉得是穷酸亲戚,如今这事儿搞得他心里百感交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也有一日能这样,薛将军一家留下的几人的命运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少翊不耐烦地看着他,见他还是那副扶不上墙的阿斗的模样,心里已经没寄托什么希望了,也是,若是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才,早就被太皇太后打压了,哪里还会留他到今日,看他这副表情,真不知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若不是看中他是薛家人,并没有站在苏家一头,人也年轻,做事还算谨慎,又怎么会传他进来问话。
少翊叹了口气,背过身子不再看他:“你退下吧,朕再好好想想,这事儿朕今日同你说了,你便烂在肚子里,若是让朕知道有了第三个人通晓此事,你是该知道后果的。”
“微臣……微臣不敢。”薛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少翊这样一句,连忙磕头表明自个儿的立场,少翊不耐再看他,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他转过身子,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扣着案几,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德福杵在门外,也不敢进来,唯恐打扰了皇上。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高声喊道:“德福,德福。”
“奴才在。”德福连忙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待命。
少翊紧了紧拳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你去派个人盯着柔太妃那儿,给朕千万盯仔细了。”
“啊?”德福疑惑了一声,“可柔太妃娘娘那儿皇上不是早就派人看着了么?”
“朕说地不是这个。”少翊眼眸亮了亮,“罢了,你想个法子,把柔太妃传进建章宫来,记着选个好些的理由,千万别惹了人侧目。”
德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陛下怎么忽然想要见柔太妃了,从前不是不怎么待见这位先帝遗孀的么,也只有和慧太嫔还有瑰和公主走得近些。
可主子的事,不是一个做奴才的可以随意过问的,他只有应下命令:“奴才知道了,皇上放心,过几日便是九月十九,举国同庆之日,皇后娘娘又暂居建章宫内,皇上召见柔太妃娘娘,问些祭礼的事儿,也便没有什么人怀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柔太妃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太皇太后没几天了 后面的大剧情也会慢慢展开~
☆、第38章 博弈
“启禀皇上;柔太妃在外头求见皇上;说是回宫这么久了;还没来给皇上请过安,心里实在难安;只是太妃娘娘说平南王殿□子不适;犯了旧疾,恐过了病气给皇上;就没与她一同过来给皇上请安。”
德福打了个千儿;细细讲柔太妃的话传达了个遍,最后自己又补上一句,“奴才刚想派人去请太妃娘娘;她倒是自个儿不请自来了,想来也是念着皇上的。”
少翊听到这里;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将朱笔放了下来,面色倒是好看了些许:“这柔太妃有点意思,去传她进来吧。”
“奴才遵旨。”
德福转了转手里的净鞭,一走出屋子就对两头守门的小内侍们打了个手势:“好好伺候着,杂家去请太妃娘娘进来。”
“哎哟,德爷爷您放心。”
那俩小内侍好不容易有了个御前露脸的机会,顿时脸笑得像朵菊花儿一样,德福瞧着这俩人的反应,心底不屑,再次转了转净鞭,就往宫门外走去。
柔太妃娘娘一身素色对襟襦裙,花纹雅致却看上去并不怎么精巧,料子也有些过时,头发盘成了最为普通的云髻,发髻上簪的绢花并不是时下流行的样式。
德福作为御前大宦官,这么点眼力见儿不会没有,他远远地上下打量了柔太妃一眼,唇边带了丝笑意:“奴才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万福。”
柔太妃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儿子听见了德福的请安之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她是最玲珑心思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带着个皇子还活到了现在:“德公公多礼了。”
德福听惯了阿谀奉承,走到那儿不是都被礼让三分的,面上便十分沉着:“劳太妃娘娘久等了,皇上刚批完奏折,处理完政事,传您进去呢。”
“有劳德公公跑一趟了。”柔太妃笑了笑,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一丝光彩,她取出一锭银子顺势塞入德福手中。
这些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德福不会不懂,也乐得收些好处,他双眸弯了弯,掂了掂那银子的重量,心里便有了数儿:“太妃娘娘跟奴才来吧,皇上方才还念叨着您和平南王殿下呢,殿下的旧疾可还好?宫中新进了个穆太医,医术了得,不如让他去给殿下瞧瞧。”
这话说地平常,信息量却不小,柔太妃眼眸微动,抿去了一丝笑意,淡道:“哀家不过是老婆子一个,也劳皇上挂心了,少诚的病一向是那样,好好坏坏的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到了秋日会有些反复,平日里倒还好些,穆太医大名哀家早有耳闻,入宫时日不久,就被皇上钦点了专门请陛下的平安脉,少诚何德何能,劳烦穆太医的大驾。”
“哎,不是奴才多嘴,皇上心里记挂着您和殿下呢,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见外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德福嘴甜人也机灵,受了银子乐得说些好话来哄柔太妃高兴,他一路带着柔太妃往书房里走,一路讨着巧说着吉祥话。
柔太妃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此宠辱不惊,德福心里有了底,看这位貌不惊人的太妃娘娘的眼色不知不觉就变了不少。
“您瞧,这就到了,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皇上正在里头等着太妃娘娘您呢,若有什么吩咐,里头传一句,奴才定是随叫随到的。”
德福的脚步停在了书房的外头,他转过头来,眉目含笑地说了句话,甩了甩手里的净鞭,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身子,好让柔太妃通行。
柔太妃点了点头,半欠了个身子:“辛苦德公公。”
“哎哟使不得,这可不是折煞奴才了嘛,太妃娘娘快些进去吧,别叫皇上等急了。”
德福很是谨慎地让开了身子,一把将她搀扶起来,眼神看向书房的门,外头的两个小内侍对视一眼,一齐将门打开,柔太妃这才站稳了身子,莲步微抬,走入了书房。
少翊正背着身子,手里拿着一张宣纸,不知在看些什么,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少翊转过身子,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挑了挑眉尖,还未开口就听那柔太妃道:“薛氏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行地是稽首大礼,如此隆重让少翊对她再次改观了些许,他亲自上前将她搀扶起来,从前柔太妃都是站在太皇太后与太后的身后,看不怎么真切,少翊也没用心去瞧,这会儿子才看清她的脸。
宫里人都说这柔太妃长得丑陋,若不是淑妃,怎么也轮不到她封嫔,怎么说也是上辈子积德了,听多了这话,再一看柔太妃,却发现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入目。
只是到底在美女如云的后宫里的确是太过普通了,脸型也不怎么讨巧,不笑的时候还有几分刻薄的样子在里头,配上她这身素净的打扮,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太妃快起来,太妃回宫这么久了,朕一直抽不出空来与您说说话儿,怎么说您也算是朕的长辈了,是朕失了礼数,方才听德福传话说少诚病了?可有什么大碍吗?”
少翊引了她入座,开口是闲话家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柔太妃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面色平静:“是薛氏的不对才是,皇上日理万机,料理国事,哪里能为了薛氏分心呢,薛氏不过是先帝遗孀,若不是先帝留下了平南王殿下给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