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仲强见二子吃亏,纵身跃上岸去,抢在绿竹翁面前,拦
住了他去路。
绿竹翁也是弓腰曲背,低着头慢慢走去。王仲强喝道:
“何方高人,到洛阳王家显身手来着?”绿竹翁便如不闻,继
续前行,慢慢走到王仲强身前。
舟中众人的眼光都射在二人身上。但见绿竹翁一步步的
上前,王仲强微张双臂,挡在路心。渐渐二人越来越近,相
距自一丈而五尺,自五尺而自三尺,绿竹翁又踏前一步,王
仲强喝道:“去罢!”伸出双手,往他背上猛力抓落。
眼见他双手手指刚要碰到绿竹翁背脊,突然之间,他一
个高大的身形腾空而起,飞出数丈。众人惊呼声中,他在半
空中翻了半个筋斗,稳稳落地。倘若二人分从远处急速奔至,
相撞时有一人如此飞了出去,倒也不奇,奇在王仲强站着不
动,而绿竹翁缓缓走近,却陡然间将他震飞,即连岳不群、王
元霸这等高手,也瞧不出这老翁使了甚么手法,竟这般将人
震得飞出数丈之外。王仲强落下时身形稳实,绝无半分狼狈
之态,不会武功之人还道他是自行跃起,显了一手轻功。众
家丁轿夫拍手喝彩,大赞王家二老爷武功了得。
王元霸初见绿竹翁不动声色的将两个孙儿震得四条手臂
脱臼,心下已十分惊讶,自忖这等本事自己虽然也有,但使
出之时定然十分威猛霸道,决不能如这老头儿那么举重若轻,
也决不能如此迅捷,待见他将儿子震飞,心下已非惊异,而
是大为骇然。他知自己次子已全得自己武功真传,一手单刀
固然使得沉稳狠辣,而拳脚上功夫和内功修为,也已不弱于
自己壮年之时,但二人一招未交,便给对方震飞,那是生平
从所未见之事,眼见儿子吃了这亏,又欲奔上去动手,忙叫
道:“仲强,过来!”
王仲强转过身来,跃上船头,吐了口唾沫,幸幸骂道:
“这臭老儿,多半会使妖法!”王元霸低声问道:“身上觉得怎
样?没受伤么?”王仲强摇了摇头。王元霸心下盘算,凭着自
己本事,未必对付得了这个老人,若要岳不群出手相助,胜
了也不光彩,索性不提此事,含糊过去,反正那老人手下留
情,没将儿子震倒震伤,已然给了自己面子。眼见绿竹翁缓
缓远去,心头实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寻思:“这老儿自是令
狐冲的朋友,只因孙儿折断了令狐冲两条胳臂,他便来震断
他二人的胳臂还帐。我在洛阳称雄一世,难道到得老来,反
要摔个大筋斗么?”
这时王伯奋已将两个侄儿关节脱臼处接上。两乘轿子将
两个湿淋淋的少年抬回府去。
王元霸眼望岳不群,说道:“岳先生,这人是甚么来历?
老朽老眼昏花,可认不出这位高人。”岳不群道:“冲儿,他
是谁?”令狐冲道:“他便是绿竹翁。”
王元霸和岳不群同时“哦”的一声。那日他们虽曾同赴
小巷,却未见绿竹翁之面,而唯一识得绿竹翁的易师爷,在
府门口送别后没到码头来送行,是以谁都不识此人。
岳不群指着那蓝布包裹,问道:“他给了你些甚么?”令
狐冲道:“弟子不知。”打开包裹,露出一具短琴,琴身陈旧,
显是古物,琴尾刻着两个篆字“燕语”:另有一本册子,封面
上写着“清心普善咒”五字。令狐冲胸口一热,“啊”的一声,
叫了出来。
岳不群凝视着他,问道:“怎么?”令狐冲道:“这位前辈
不但给了我一张瑶琴,还抄了琴谱给我。”翻开琴谱,但见每
一页都写满了簪花小楷,除了以琴字书明曲调之外,还详细
列明指法、弦法,以及抚琴的种种关窍,纸张墨色,均是全
新,显是那婆婆刚写就的。令狐冲想到这位前辈对自己如此
眷顾,心下感动,眼中泪光莹然,差点便掉下泪来。
王元霸和岳不群见这册子上所书确然全是抚琴之法,其
中有些怪字,显然也与那本《笑傲江湖之曲》中的怪字相似,
虽然心下疑窦不解,却也无话可说。岳不群道:“这位绿竹翁
真人不露相,原来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冲儿,你可知他是
哪一家哪一派的?”他料想令狐冲纵然知道,也不会据实以答,
只是这人武功太高,若不问明底细,心下终究不安。果然令
狐冲说道:“弟子只是跟随这位前辈学琴,实不知他身负武
功。”
当下岳不群夫妇向王元霸和王伯奋、仲强兄弟拱手作别,
起篙解缆,大船北驶。
那船驶出十余丈,众弟子便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那绿
竹翁武功深不可测,有的却说这老儿未必有甚么本领,王氏
兄弟自己不小心才摔入洛水之中,王仲强只是不愿跟这又老
又贫的老头子一般见识,这才跃起相避。
令狐冲坐在后梢,也不去听众师弟师妹谈论,自行翻阅
琴谱,按照书上所示,以指按捺琴弦,生怕惊吵了师父师娘,
只是虚指作势,不敢弹奏出声。
岳夫人眼见坐船顺风顺水,行驶甚速,想到绿竹翁的诡
异形貌,心中思潮起伏,走到船头,观赏风景。看了一会,忽
听得丈夫的声音在耳畔说道:“你瞧那绿竹翁是甚么门道?”这
句话正是她要问丈夫的,他虽先行问起,岳夫人仍然问道:
“你瞧他是甚么门道?”岳不群道:“这老儿行动诡异,手不动,
足不抬,便将王家父子三人震得离身数丈,多半不是正派武
功。”岳夫人道:“不过他对冲儿似乎甚好,也不像真的要对
金刀王家生事。”
岳不群叹了口气,说道:“但愿此事就此了结,否则王老
爷子一生英名,只怕未必有好结果呢。”隔了半晌,又道:
“咱们虽然走的是水道,大家仍是小心点的好。”
岳夫人道:“你说会有人上船来生事?”
岳不群摇了摇头,说道:“咱们一直给蒙在鼓里,到底那
晚这一十五名蒙面客是甚么路道,还是不明所以。咱们在明,
而敌人在暗,前途未必会很太平呢。”他自执掌华山一派以来,
从未遇到过甚么重大挫折,近月来却深觉前途多艰,但到底
敌人是谁,有甚么图谋,却半点摸不着底细,正因为愈是无
着力处,愈是心事重重。
他夫妇俩叮嘱弟子日夜严加提防,但坐船自巩县附近入
河,顺流东下,竟没半点意外。离洛阳越远,众人越放心,提
防之心也渐渐懈了。
十四 论杯
这一日将到开封,岳不群夫妇和众弟子谈起开封府的武
林人物。岳不群道:“开封府虽是大都,但武风不盛,像华老
镖头、海老拳师、豫中三英这些人,武功和声望都并没甚么
了不起。咱们在开封玩玩名胜古迹便是,不再拜客访友,免
得惊动了人家。”
岳夫人微笑道:“开封府有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师哥怎
地忘了?”岳不群道:“大大有名?你说是……是谁?”岳夫人
笑道:“‘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
多,蚀本生意决不做。’那是谁啊?”岳不群微笑道:“‘杀人
名医’平一指,那自是大大的有名。不过他脾气太怪,咱们
便去拜访,他也未必肯见。”岳夫人道:“是啊,否则冲儿一
直内伤难愈,咱们又来到了开封,该当去求这位杀人名医瞧
瞧才是。”
岳灵珊奇道:“妈,甚么叫做‘杀人名医’?既会杀人,又
怎会是名医?”岳夫人微笑道:“这位平老先生,是武林中的
一个怪……一位奇人,医道高明之极,当真是着手成春,据
说不论多么重的疾病伤势,只要他答应医治,便决没治不好
的。不过他有个古怪脾气。他说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爷和阎
罗王心中自然有数。如果他医好许多人的伤病,死的人少了,
难免活人太多而死人太少,对不起阎罗王。日后他自己死了
之后,就算阎罗王不加理会,判官小鬼定要和他为难,只怕
在阴间日子很不好过。”众弟子听着都笑了起来。
岳夫人续道:“因此他立下誓愿,只要救活了一个人,便
须杀一个人来抵数。又如他杀了一人,必定要救活一个人来
补数。他在他医寓中挂着一幅大中堂,写明:“医一人,杀一
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多,蚀本生意决不做。’
他说这么一来,老天爷不会怪他杀伤人命,阎罗王也不会怨
他抢了阴世地府的生意。”众弟子又都大笑。
岳灵珊道:“这位平一指大夫倒有趣得紧。怎么他又取了
这样一个奇怪名字?他只有一根手指么?”岳夫人道:“好像
不是一根手指的。师哥,你可知他为甚么取这名字?”
岳不群道:“平大夫十指俱全,他自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