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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文子诺来过一次,台阶左右一片长草黄蒿,但今天重游,文子诺认不出了——台阶左右残垣已全部拆掉,杂草杂树都铲除得干干净净。
并且天虽冷,信徒却也不少,都捧着香上去,台阶直通是正殿,规格不算很高,但殿门墙面屋檐都是一新。
殿前有一个铁造的香炉,火焰缭绕,这上的都是高香,向殿中望去,也是香烟袅袅,帐幡垂下,供着一个女神。
并且时时响着钟鼓声,文子诺见观中香客来往不绝,就算谈不上旺盛,却也完全不冷落,心中暗叹。
殿前有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纸笔,桌前有个功德箱,却见捐供的人还真有些,大部分都是几文钱塞进去,也有人出一两二两,凡是一两以上,有个人都记下姓名乡籍,但是无论捐多少,两个道童都是一律稽首。
文子诺见了,暗自点头,这就是规矩,仔细看了看,发觉殿中来来往往,有七八个道童了,显是人手渐渐充足。
几个月时间,就有这成绩,很不错了,不过来了,就要进一步拜会,这大衍观观主王存业过了年才是十六岁,却已人仙二转,当真是天资纵横,念及此处,不由自嘲的一笑,朝观中后堂而去。
走到后堂,有一道童拦下,问:“客人所来为何?”
文子诺回答:“瞻仰王道长风采已久,特来求此一见。”
“真是不巧,观主下山去了,半月后才能回来。”道童眼中露出歉然,稽首一礼说着,显是很有礼貌。
文子诺听了道童这话,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转眼就不见,他对道童拱拱手:“不好意思,打扰了。”
道童见了忙打了个稽首:“不敢。”
虽没有见到王存业,不过也可回去交差了,文子诺微微一笑,突回头问着:“你读过书?”
“原本学过几个字,到了观里,观主请了先生,专门教我们读。”这道童一怔,连忙回答的说着。
文子诺笑了笑,走了几步,又觉得寒风灌体而入,紧了紧衣服。
心中暗暗想着:“哎,现在还能走水路,过了几天,河面冰封,天寒地冻,就有的受了。”
想到这里,又不由羡慕道宫中一些寒暑不侵的师兄。
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走了下去,却见得下面就是一面馆,看这样子是新建着,新泥新砖能看的出,又见左右建着棚子,心里诧异,不过这时馆子里浓香扑鼻,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喊着:“这里有什么?”
“客官,这里只管面,素面三文、鸡蛋面五文,牛肉面十文!”里面伙计忙应着。
“上一碗牛肉面。”文子诺喊着。
“客官稍等!”
过了片刻,一只冒着热气的大青碗被端上了桌子,汤色清亮,面条根根,切的细细的牛肉,文子诺吃面先喝汤,喝了一口。
大冷天,一股清香醇厚汤在口腔中散开,文子诺顿觉得热香酸鲜齿颊生津,喝汤吃面大口来着,吃着甚至渗出细密的汗,十分钟用完了,才舒了口气,喊着伙计:“这面真不错,赶得上城里老字号了。”
“客官这就说对了!”伙计笑着:“这面汤还真是城里申家老店的老方子。”(文*冇*人-冇…书-屋-。电子书)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着:“申家老店出了事,当家人死了,打了官司,这寡妇和女儿就投奔来着,小姐慈善,收留着开了这家店,请着她们来,有着方子就算三成红利,工钱不算。”
他的话还没说完,进来一个姑娘,提着一桶面汤进到里面厨房去,只见她十五六岁,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瓜子脸秀丽,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文子诺不由眼睛一亮,不过又问着:“观主为什么要开面店?”
“方便香客啊,这里前不靠店,后不靠街,不弄个面店,来往香客饿着都找不着吃着,总不能大群人留在观里吃,这多不成规矩啊!”
“观主说了,来往都是拜神上香的人,这面一定要地道,分量味道成色永远不能变,少了一分就要查问,不赚不缺这个黑心钱,虽只靠了五天,但是吃的,谁不喊一声地道实惠?”伙计很健谈,见这时人少些,就连连说着。
“那这大棚呢?”
“一样,来往香客总要有个歇脚的地方,建二个大棚子,给香客歇歇脚,特别是这大冷天。”
文子诺听了,连连点头,取出一串二十文:“给,余下的赏你的!”
“多谢这位客官了。”伙计一笑,见文子诺离去,又转去伺候着人了。
这时角落里,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抬起头来,看了看文子诺,又继续吃着面,他有着白皙的面孔,表情温和,只是一双眉挑起,带着一丝杀气。
吃完了面,这中年人出了去,眸光闪过一丝光,默默的想着:“此地原本之气只是微白,现在却化成白色,凝聚在道观上,这就是吉地之相。”
“道观上空笼罩着一层红光,这也是吉气,和里面神像赤气相互映照,主气运旺盛,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短期而来,根基浅薄,不想见得这些气运已经相当稳固,只是终是时日太浅,还没有深藏扎根。”
“由此可见,此子气运已成形,难怪能度过河伯法会之劫,而且先前见得别的二个活下来的人,本不足以存活,看来也是此子影响。”
“这样的话,此子对公子大有作用,想来必须拉拢才是。”这样默默想着,中年人思虑已定,就此回去。
第四十四章 猜疑
十一月,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点点落下。
范府,范世荣站在走廊前静静观雪,后面有两个家丁垂手静静侍候,片刻,有人上前禀告:“公子,高先生来了。”
范世荣一喜,说着:“请进!”
片刻,在道观巡查的中年人就进来了,作了揖。
范世荣一见高景就笑,请着高景坐了,又命上茶,笑着:“快过年了,庄子和商行都报了单子上来,您觉得我要怎么样处置呢?”
“当然是庄子全部报上去!”高景喝了口茶,沉吟了一下,笑着:“至于商行,今年利润是三万两银子,扣掉来年要用的本钱,可用一万五千两银子,上个一千五百两就差不多了。”
“父亲大人还是知道些情况,一千五百两是不是少了些。”
“公子,您是想多了,把以前情况套上去了,范府我不是说,就十万银子的家当,虽说这些年渐渐鼎盛,但还没有实在位业与之配合。”
“虽说范府中人,都命格相连,气脉相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但内部还要分个主次,公子你掌握商会,占了您现在七成气运,更是一条难得的退路,却是万万不可交出。”
范世荣默谋了片刻,问着:“先生是高士,我能有今天,全亏了先生指点辅助,只是去年开始,魏侯就对我家隐隐有着猜忌之意,情况渐渐转急,我是范家的人,一旦有变只怕就算有退路也无济于事,还望先生明说因由。”
说着,就起身深深一躬。
高景连忙避开,不受这礼,沉吟一下,终是一晒:“本来按照规矩,我不能说着,不过现在时运已变,气运面相都乱成一团,能查知气运的激增百倍,却也没有太多可隐瞒了。”
“要说这话,必先说天下大命。”
“本朝三百年前,就已有国寿二百五十年,真龙之气衰败,垂垂老矣,将星甚至都已经下降,要行新一轮革鼎之事。”
“但三百年前天地大变,道法显世,鬼神显迹,一切都变了,本朝真龙得大力垂青,反有福泽连绵之相,故衰而不死,到现在五百五十年!”
“就导致新龙难以得出,故龙气分散在各地,形成诸侯之气。”
“老爷面相是臣辅之相,却有一小团淡紫之气隐在内部,有主位高权重,成就王侯之命,所以范府近年渐渐鼎盛。”
高景的话,没有说完,范世荣听得脸上放光,说着:“好!”
高景却不接这话,接着说:“只是同样,魏侯方面,也有查觉,虽龙气有深潜演化隔离之效,能屏蔽感应,但魏侯是当事人,气运消长隐瞒不了,故有猜忌。”
“龙气虽有屏蔽之能,但魏侯疑心一起,阳冥二路询查,就怕掩盖不住了。”高景冷冷的说着:“这就是时世改易的结果,要是以前,能望气知得天机者,寥寥,哪有这样容易?”
范世荣听了,不由脸色一白,手心里全是冷汗:“这如何是好?”
“我天机阁异术本是独步天下,但现在却处处受制,这次河伯就是魏侯一次试探,这我清楚,但是为什么是这样,我不清楚,只知道要是小姐进了河伯,无论生死,范家危矣!”
“而这次虽逃出大难,却使魏侯更加猜忌,能避大难,岂是表面这点气数根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