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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片树丛,又是一片小小的偏殿,她们直接经过了殿门,前面便是永宁正宫的出口,倒真是省了很多时间。
简薇眼尖,看到偏殿门内跪着一个人,年纪不大,摇摇欲坠。这六月的日头,已经开始毒起来,那女子身子伏在膝盖上,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只看到发髻散乱,衣物污秽,搁在地砖上的一只手犹有血痕,指头全部红肿发紫,似乎被重击过,发黑的血已经干涩在上面。
她不由自主停了脚步,春画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脸色更加苍白,她眼神惊惧交加,几乎恳求简薇:“女裳,我们走吧。”
简薇心里震惊,什么样的惩罚竟会把一个女子折磨到这般地步。
身后有衣裙窸窣声传来,听得一个宫女说:“还跪着呐?”
另一个感叹说:“还真是命长。”
她们走过了那偏殿,好奇的看了简薇和春画一眼,春画慌忙拉了简薇离开。
到了夜里,简薇一直睡不着,她脑海里反复浮现那个女子的身影,心里有一个声音敦促她必须做什么,另一个声音拼命警告她什么都不要做。
她想起白天春画对她说的那些话。
俩人回了长春殿,春画在屋里过了好一会才回了神,她说:“女裳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只一点,万请女裳万万不要有半分仁慈救那赵小姐,违逆了德妃娘娘。”
原来,今天早上跪着的那个女子是钦宗的妹妹赵金姑。当年靖康之变时她只有七岁,北上后因为尚幼,便入洗衣院居住,长大后入金宫侍金熙宗,到今年只有十九岁。
德妃居西宫永宁宫主位,表面亲和宽厚,实际嫉妒成性,除了皇后的醋,没有她不敢吃的。赵金姑入宫后因为颇有姿色,得了熙宗几次召幸,德妃担心她一旦有了子嗣必定会进封,便千方百计让其住进了永宁宫。
至此,金姑的噩梦开始了,她自幼失怙,加上在浣衣院那样的地方长大,性格自是唯唯诺诺,懦弱胆小,受了任何委屈都是自己流泪,万事只知道一味承受。好几次,竟被德妃折磨的昏死过去。
张昭媛自是一个善良心性,看不过去求过一次情。德妃当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月,寻了昭媛身边宫女疏梅的错处,竟然生生将其投入虎柙,并要她们一众宫人前去,眼睁睁的看着疏梅被猛虎活活吃掉。
张昭媛至此大病一场,德妃虽得了皇后斥责,也只是禁足半月。可是那个噩梦却永远笼罩在长春殿。
简薇听到这里,自觉地背上汗毛直立,她想到自己之前问她的那句玩笑话,难怪她吓得失魂落魄。
这样看来,这个深宫哪里会比外面更安全,她心里默默哀叹,完颜雍,不知道你的安排是错还是大错特错。
她又问春画,为什么赵金姑会被罚跪。
春画叹口气,细细说来。
德妃之前折磨金姑,总是选择外表看不出来的方式入手,至于针扎绞面,更算是小儿科。金姑被折磨的多了,常常生病,熙宗召幸两次,都因为她的身体不好作罢,渐渐也就扔在了脑后。直到那天,熙宗无意问了一句。时隔这么久,德妃没有想到熙宗竟然还记挂着她,终于恼怒。
简薇心里瞬间义愤填膺,这样恶毒凶残的女人竟然也配被称作德妃。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然后春画接下来的话一说出来,她立刻被震慑的呆立当场。
春画说:“这次,德妃不是让她罚跪,而是要她跪死。”
卷三 角 第二十九章 女人罪
更新时间:2012…4…5 19:25:52 本章字数:2700
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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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死?”简薇张大了嘴。
春画缓缓点了点头:“在烈日下,慢慢的,一点一点,晒干,渴死,饿死。”
简薇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欧洲中世纪有一种恐怖的刑罚衍生,叫做车轮晒刑,把活生生的人四肢打断成十六节,绕在车轮上,暴晒而死。
本来车轮刑在打断了罪犯的四肢后,再朝胸口上打上两棒,结束囚犯的生命,而这致命的后击被称作“慈悲的一击”。但是不知道哪位国王还是公爵觉得对待犯人不必慈悲,便省去了这个过程,而改为将其绕在车轮上,在烈日下自生自灭。
从德妃震怒开始,赵金姑已经在秋云轩跪了两天两夜。
简薇想起上午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抽痛。似乎在所有的深宫中,都有着这样的女子,都会变成这样的女子,争夺那点点雨露之恩而不折手段。
就像是苗人的养蛊,毒虫相食,最后剩下的便是那见血封喉的蛊,即使在金国这样初生的皇权身上,在那新新建成的殿陛之间,也毫不例外,新木的香味还没有散去,血泪便开始渗进去。
夜色更深了,但是现在的安静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简薇一再告诫自己切不要惹是生非,一再告诉自己这些就是这样的,可是她心里那种深深的自责感却越来越重。
她试着给自己讲道理,如果现在去救了赵金姑,只是延长了她的痛苦,她甚至对自己的歉疚感进行了“责任分散效应”的科学解释。
但是,有的事情明明知道不应该,并不代表就可以不去做,简薇在那黑暗中不知道坐了多久,腿脚都开始发麻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恐惧和理性不能真正的驾驭她,在良心抉择的关键时刻,天生的善良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主导一切。
简薇终于跳下软榻,将屋里未动的晚膳包了一些来,还有一壶凉掉的茶水,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长春殿。
宫墙深深,她少在这样的琼楼玉宇中茕茕独行,四周仿佛有无数看不清的眼睛在肆意窥探着自己。
她下意识想去念佛经,但是马上想起这正是走夜路的大忌。昔年曾经在毕业旅行草草去过故宫,有一个梳髻的太婆非要给她算命,说她命格贵重,彼时她正是感情狼藉,工作无着,只是一笑而过,不知道那白日巍峨雄壮的建筑晚间是否也是这样恐怖诡秘。
十分钟左右的路仿佛走了几个小时,她的冷汗浸透了亵衣,黏贴在背上,夜风一吹,又是一阵诡异的凉意。
终于到了秋云轩,或许是因为示众的原因,宫门没有关上。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四下一片静寂。简薇一手轻提了袍摆,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赵金姑还在白日见到的地方,却已经昏倒在地上,必是饥渴交加,困乏难赖才会支撑不住了。她几步上前去推了推她,毫无反应,忙将她扶起来,她的身子那么瘦弱,轻的像是不存在一般。简薇摸索着给她喂了些水,她的嘴唇已经全是裂纹和皮碎,点点水进了嘴里,几乎是本能般,她拼命的喝着,哪怕是毒药也在所不惜,她的一只手艰难的按上茶壶,似乎生怕那茶壶消失不见。
简薇心里一阵酸涩,眼睛也有了热意。
她小声说:“不要急,慢慢喝。”
金姑听的人声,回过神来缓缓住了动作,声音颤抖:“你是谁?”
简薇说:“只是一个过路人。”
金姑不相信似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惊恐,她喃喃:“你是德妃娘娘派来杀我的吗?”
简薇摇摇头。
金姑却如想起什么一般,眼里是骇人的惊慌:“快走,你快走!”
简薇不明白她的意思。金姑看简薇还愣在那里,几乎带了哭音:“你是姐姐派来的对不对,快走,你快点走,我不能连累了姐姐。”
简薇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生怕她这样激动会惊动旁人,忙把手里的糕点塞了两个在她手里,刚想说话,秋云轩的前面突然有了人声,她连忙闪身进了侧旁的树丛。
两个宫女模样的女子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进了宫门,走的略前方一点的女子扫了一眼赵金姑,回头冲另一个女子说道:“翠巧,你瞧,现在可还精神着呢。”
翠巧抬眼看了看,咦了一声说:“傍晚出去时还昏着,这会怎么倒精神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女子:“紫肃,你看看怎么回事?可是快走了,最后一席精神?”
简薇听了她们这番淡漠的对话,惊怒交加,既恼怒她们竟然如此轻看生命,又担心被瞧出端倪。
她紧紧看着紫肃,眼睁睁看她上了前去。紫肃挑着宫灯,昏黄的灯光下,只看到金姑的衣襟都已经湿透,她立马大叫起来:“这个贱人偷偷喝了水!!”
翠巧不敢置信的说:“什么!”
两人很快熙攘起来,秋云轩深处很快有了人声。简薇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赵金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