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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笙自桌边站起,低声道:“方才说辞乃是权宜之计,还望君公子见谅。”
君若亦也缓缓坐了起来,手肘虚撑,看着仍旧无力,想来那药性估计时间不短。
“我知道。”
君若亦深吸口气,猛地自床上下来,脚一沾地,人就歪向一侧,阿离眼疾手快上前搀扶,君若亦挥手推开他,硬是自己下了床。
此时已见汗水浮在君若亦光洁的额前,甚至一两滴从鬓边落下,但依然淡漠表情,也不曾有想要求助的意思。
这样的画面,景笙虽是初见,却直直涌上了熟悉之感。
无法控制自己躯体的感受有多难过,她深深记得,记忆犹新。
是以,她也没提过帮忙的话。
这种时候去帮人忙,无非是提醒对方现在多么无能。
君若亦扶着床栏,站直了身,才开口平静道:“此事是我拖累了你,景小姐若有方法离开,可以不用顾我。”
景笙一时没能判断出君若亦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反讽。
大约是看她无害,她并没被搜身,身上藏着的短弩还在袖中,除此以外,衣袋中还放了一把带鞘的匕首,也尚在怀中。
伺机而动,并非全无可能。
“君公子说笑了,连你都出不去,我怎么可能出得去?”
君若亦垂着头:“我只是同你说下罢了,出不出得去还是你的事情。”
景笙这下听出来了,君若亦的意思倒是真的,不过这人也真奇怪,分明是好心,却不肯好好表达,非要说得这么惹人厌烦,其实换种说法,别人也未必会觉得他无理。
大约还是因为出身太尊贵吧,根本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意见,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挥开胡思乱想,景笙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比起方才呆的茅屋显见要好上许多,红圆木梁柱,梨木桌椅,雕花窗棱,封闭的窗台边一溜木架,架台上垛着点燃的油灯和几盆新鲜的月季,淡淡清香,配着浅色幕帘更添幽雅,看起来像是某家客栈的上房,区别大概也就是这里所有的门窗都被锁死,即便再用力也推不开。
房间里唯一的通口只是屋顶的一个碗口大的通气口,透过通气口外面的天色黑沉阴暗,景笙估计了一下,从她出来买笔墨以后,现下应该约摸是亥时(晚9点到11点),景家发没发现她消失不知道,但君若亦丢了必然是有人来寻的。
君若亦下床后,扶着梁柱同景笙一样细细看过房间,试着走了两步,最后重又坐回床榻。
房间里没人说话,各自安静。
君若亦和阿离坐在床边,景笙和岭儿则坐在桌边。
夜渐渐深了,更鼓声遥遥传来,显得十分渺远,景笙想想问:“君公子,你现在感觉比起之前初中毒有恢复些体力么?”
君若亦摇摇头:“没有。”
虽说不上一筹莫展,但君若亦的回答也的确叫人沮丧。
“那君公子先歇息吧,明早看看是否有力气,我们再做打算。”
这么想着,疲倦也似乎涌了上来。
景笙趴在桌上,正待睡觉,听见君若亦轻声的回话:“今日多谢,之前是我言语多有冲撞,见谅。”
那声音很是细弱,景笙差点以为是幻听,忙扭头看去,君若亦已在阿离的搀扶下紧闭双眼躺下睡去。
景笙笑着摇摇回过头,真是别扭的不怎么可爱。
这样也才想起来,再怎么冰山冷酷,君若亦到底是个少年,尽管行为举止让人忽略了年龄,但有些事情却无法掩饰。
喜欢的便是喜欢,不喜欢便不假辞色。
虽然时常很惹人厌,但随性如此,毫不拘泥,当真叫人羡慕。
清晨时分,微光自通气口投落下一片柔和的光斑。
远处鸟声啾鸣,叽叽喳喳不绝于耳,开得娉婷的月季在晨光里煞是美丽。
房间里没有洗漱用具,只有一壶喝剩了的凉茶,四个人实在洗漱不便,好在没一会,有人打开了房间内的一扇高窗,打了热水的木盆和早膳都吊在篮里送了下来。
看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关人,高窗开得高度足有两米多,即便胳膊够得着,也没法想着自这里打晕人从窗中逃脱。
洗漱用膳毕,景笙目测了屋里物品堆积的高度,全部堆上,也未必能够到屋顶上的通气口,但是高窗却够得上。
只是,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景笙也不敢贸然行动、
值得庆幸的是,一夜以后,君若亦的气力恢复了一些,至少不会连行动都有麻烦。
没了后顾之忧,景笙就打算多少先尝试一下。
半天过去,房间里听不见任何声音,如果不是隔音效果极佳,那就是因为实在距离闹事较远,显然以古代的生产力而言,后者可能性要大得多。
算了算下次可能的送饭时间,景笙和岭儿将桌椅堆叠起来,放在一侧,静待送饭人来到。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看能不能再挤些,进度太慢了,俺也着急
二四章
二十四
将近午时,高窗被打开,吊篮悬下。
景笙攀上桌椅堆,举起短弩,半睁眼对准准星,放火药的位置被换成了一颗圆润饱满的鹅暖石,那是她从月季花盆中取下来的,待吊篮完全落下,景笙对着高窗打开的洞口用力按下机括,只听“嗖”一声,鹅暖石飞射而出,接着一声痛呼后,出现了沉闷的倒地声。
抢前两步,景笙走到高窗边,高窗不够人爬出去,伸手却远够,景笙一手拽住被刺中倒地的人,一手将匕首卡在对方的喉部。
这一切景笙做得意外流畅,行云流水般。
对方显然没能反应过来,张口就要大叫,被景笙一指压住喉管,动弹不得。
等了一会,没有其他反应,景笙这才觉得庆幸,关押他们的面具女太过自信,居然只叫了一人来送饭,外面的看守似乎也离得颇远。
等对方不再试图挣扎,景笙才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话,你选择点头或者摇头,但不许出声。”说着将冰凉刀刃更加贴近送饭者的脖颈。
对方连连点头。
套话的艺术景笙学得不错,很快从对方的回应中知道这里在远郊的一间被改造过的宅子里,绑架她的面具女并不在这,宅中只余下十来个人,其中看守在他们屋外的只有两人。
知道这些后,景笙心里顿时有了底。
用短弩的弩身将送饭者打晕,景笙在她身上摸索可用的物品,打火石,一串钥匙,一柄短剑,最后在衣兜最深处摸出了一个令牌,对着光线一看,令牌正中印着一个“芳”字,底角不易察觉的地方还有一行小字,“西凉齐纳亚部族”。
西凉使臣进入皇王朝帝都已有些时日,景笙也有所耳闻,却没想这次的绑架者竟然和西凉国有关。
将令牌塞进怀中,景笙边攀爬而下边嘀咕,果然是王爷之子,连惹个麻烦都能牵扯到别国。
“结果怎样?”
景笙一五一十把得出的结论告诉君若亦,末了把短剑丢给君若亦。
君若亦握着剑,似乎有些诧异:“这剑为什么给我?”
景笙扬扬匕首,笑道:“我已经有了,只是给你防身,挥不挥得动还是你的事情。”
此话甚是耳熟,巧不巧正是君若亦昨晚拿来噎景笙的话,此时还施彼身,君若亦语塞一时,没再拒绝,执起短剑抱臂坐回床边。
被打晕的送饭人很快恐怕不过多时就会被发现,景笙略作休息,又把注意打上了正门。
想了想对君若亦道:“一会恐怕要麻烦君公子在床上装病。”
君若亦点头算是知道。
景笙对岭儿低语几句,只听岭儿锤着大门,鬼哭狼嚎起来:“快来人啊,来人啊,我家姑爷突然晕倒了,快来人找个大夫啊……”
这番叫嚷了一会,门锁倒当真开了。
守卫女子堵着门口警惕地瞧着房间内四人,“你们说谁晕倒了?”
剩下三人默契的指向躺睡着的君若亦。
君若亦确是脾气不好,也确是外表出众,不说话只端着一张冰雪容颜已经能俘获簇拥不少,睡颜杀伤力尤其巨大。
守卫女子原本还不大乐意,但一见君若亦,二话不说便道:“那可要我去请个大夫?”
“不用了,只要取些东西过来就好……”
“什么东西?”
景笙笑容真诚地招招手,守卫女子不自觉凑过去听,还没听进一个字节,只觉颈部一痛,知觉全失。
还在屋外的另一守卫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