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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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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薛漪澜已经养成了习惯,她目送萧渃进了寝殿,自己气定神闲的站立在殿门外守候着。
气喘吁吁的萧渃一进帷幔,便与煜煊灵动的双眸相对,他松了一口气。煜煊神智尚清醒,不似薛漪澜口中所言的昏迷不醒。
他上前半跪在龙榻的塌基上,为煜煊诊脉,煜煊发热发得整个人慵懒起来。只翻动眼睑瞧了萧渃一眼,便合眸也不说话。手腕上砸下大颗的汗珠,她方勉强着睁开双眸看了满脸汗珠,面色惨白的萧渃一眼。她动了动唇瓣,宽慰担忧的萧渃道:“朕无妨,是李奶娘太过于担忧朕,才令人急急出宫寻你。”
萧渃已诊出煜煊不过是受了风寒,只因她这半年来不思饮食,让身子更加羸弱了许多,抵不住寒病才发热。他从医药匣子里翻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递送到煜煊唇边。
煜煊就着他的手指吃下药丸,轻浅的笑意未弯起,又合眸睡去。萧渃见煜煊并无大碍,方起身去写药方,交于勤政殿的宫人去太医院取药。
待赵忠气喘吁吁的跑回勤政殿,宫女们已经支起炉子在煎药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支撑着酸软的双腿朝煜煊寝殿走去,薛漪澜早已面色如常的守候在殿外。他进了殿门去,立在帷幔外,候着煜煊的吩咐。
萧渃候在离龙榻不远处等着宫人熬好药,自己再做最后的品试,方敢送于煜煊喝下。李奶娘跪在龙榻塌基上,不停的为煜煊换着额上的帕子,连洗帕子这样的小事皆不放心春风秋雨插手,怕她们掌握不好帕子的冷热,再加重了煜煊病情。这半年来,煜煊的身子比之以前又弱了许多,每每一生病都似尖刀剜在她心上。
萧渃盯看着尽心伺候煜煊的李奶娘,太医院有存档,确实是煜煊两岁时烧毁了她的面容,也正是自己的父亲诊断、开的药方。无奈烧伤太过严重,父亲只能用药保住了她的性命,却毁了面容。
但如今,李奶娘对煜煊竟无半点怨恨之意,尽心伺候的模样倒像及了亲生母亲。看到此景,萧渃不禁想起来郑尚宫所言的,李昭仪身侧并无一个姓李的宫女。
那么李奶娘的身份,便只可能是先帝的李昭仪。萧渃搜集了半年的证据,苦于年岁太久。事发当年,碧云宫的宫人不是被烧死,便是被处死,出宫逃命的许多人也是死于非命。
表面看似阮太后在掩盖自己杀害李昭仪母子二人的真相,事实上是在掩盖煜煊是女儿身的秘密。若煜煊真为阮太后所生,那阮太后所做一切,萧渃只认为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若煜煊并非阮太后所生,那李昭仪被两岁的亲生女儿毁容貌,并以奶娘的身份伺候煜煊身侧十六年,母女二人日夜相处却不得以相认。
后者实在是可怕至极,这样的事实真相,煜煊如何承受得住?

☆、第四十八章 青山沧桑难相守

萧渃刚出勤政殿宫门,便远远的看到了阮重的轿撵。萧渃从台阶上下来,候立在朱墙下,拱手向阮重行礼,“太医院院首萧渃见过阮大司徒!”
较辇上的阮重挥手令车夫停住了脚步,身子斜倚在扶手上,看着萧渃道:“本大司徒来探望皇上,正巧遇到了萧院首。这半年来萧院首费心费力,才保住了犬子一命,阮某改日自当登门重谢!”
萧渃温润面容无一丝表情,“阮大司徒言重了,行医救命本是医者本分!”
阮重客气的笑道:“是阮某俗气了,想你父亲与爷爷都是如此清高秉性,不与金钱权势依附。不知犬子何时可瘟疫病患全消?”
阮重的一句不依附权势,萧渃温润似玉的面容像被人掌掴了一般,倘若真是不依附权势,他父亲如何会助阮太后做下这一桩孽事。他的母亲不正是被权势所困么?
萧渃拱手答道:“阮二公子已无大碍,若无瘟疫之兆,只需静养一些时日,即可痊愈!”阮重闻言,面上露出淡淡的喜色。“那有劳萧院首再为犬子调养一些时日了,不知此时我儿近身之人可还会被传染?”
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便囚禁了阮凌锡半年,萧渃心中愧疚不已,是时候该还他清白了。萧渃淡淡道:“不会。”
“有劳萧院首了!”
阮重说着令轿夫调转了轿辇方向,未进勤政殿便离去了。
萧渃应着,目送阮重离去,心中思忖着他在密谋什么。
回府后,阮重在书房来回踱步。日暮倾斜,窗棂漏进来的斑驳之光照在他紧皱的眉眼间,道道沟壑醒目。思忖再三后,他命李江备了马车前往幽澜园。
昔年,每逢夏日,阮重都要到幽澜园小住。但罗姬向来不与他同行,这次罗姬在幽澜园住了半年之久,他却从未相探过。阮重掀起车轿上的幕帘,瞧着帝都外的景色,春日的娇媚尚不凸显,那些略显光秃的树木,看在他眼中带些凄凉。
幽澜园承露堂内,蝉翠抱着柴火刚跨进厨房,就听到院门吱呀一声。她放下手中的柴火出了厨房,李江已经把院门完全推开,迎了阮重进来。
一抹黑色朝袍映在眸中,蝉翠立即高声惊呼道:“罗姬,老爷来了,老爷来看您了!”
罗姬正在正厢房中泡茶,闻得蝉翠一声带着欣喜的高呼,她玉手中的紫砂壶落地,滚烫的泉水撒在紫檀木桌上。她起身,顾不得散在腿上的泉水灼热,连忙迎了出去。
阮重看到迎出厢房门的罗姬,半年不见,她清瘦了许多,身子比之外面的柔柳更加娇弱。阮重心中略微迟疑了片刻,想到萧渃口中所言阮凌锡等人的病患已经不会再传染,他轻轻揽住了罗姬。
李江与蝉翠见状,立即躬身垂首退了出去,蝉翠临出门之际伸手把厢房门掩上。
厢房里倏地一暗,阮重心中的柔情蔓延出来。他揽住罗姬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柔情道:“原谅为夫的自私,为夫并非不顾你与锡儿,只是为夫的大业宏图未展,不得不顾全大局。”
罗姬颔首,“妾身本就是青楼女子,幸得老爷垂爱,才得以进大司徒府,妾身又如何能让自己与锡儿成为老爷的绊脚石。妾身无能,无法相助老爷成就大业,但妾身愿与锡儿离开帝都,让老爷不再分心照顾我母子二人。”
想到这个自己爱了数十年的女人要离开,阮重心中一颤,他有些怒道:“为夫还没有到连自己的女人与儿子都保不住的地步!”
罗姬环着阮重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衣袍,阮重这些年对她的感情,她心中明了,她可陪阮重同生同死,但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宇文绾相爱却不能相守。她扶着阮重在桌子旁坐下,把桌子上的凌乱收拾整齐后,为阮重斟了一杯茶,方徐徐的把阮凌锡与宇文绾相爱之事告知了阮重。
阮重品着许久不曾喝到的茶味,心中对自己儿子与宇文绾之事惊奇着。他知晓阮凌锡与煜煊通信一事,若阮凌锡对煜煊情意不深都不会如此,那宇文绾多半是一厢情愿罢了。
罗姬讲完,眸带期盼的问阮重道:“老爷可有法子助他二人离开帝都,宇文相拓虽骨气硬,但妾身知晓此事对老爷来讲,算不得难事。”
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利用宇文绾、阮凌锡、煜煊三人的感情,阮重饮了数杯茶。许久,他抬首对上罗姬姣好的面容,笑道:“锡儿呢?这种事,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亲自与他详谈为好。宇文相拓这个大司空,如今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锡儿娶那宇文绾,也是宇文相拓高攀了我阮重府上。”
罗姬虽不懂朝堂之事,但闻得阮重此番话,想来此事已成了*,她朱唇绽开,“锡儿去后山了!”
阮重出厢房之际,闻见东厢房改成的厨房飘来呛人烟味,他不由得眼光凌冽的看了守候在门外的李江一眼。李江早就被那烟味呛得不行了,被阮重一瞪,心中立即明白过来。他面色一苦,“老爷不要为难小的了,夫人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听啊。”
听到是金氏的意思,阮重也无可奈何,金氏对他还有大用处,眼下还不是为罗姬母子撑腰的时候。他冷哼两声,甩起袖袍出了承露堂,李江紧跑进厨房训斥正在炉灶跟前烧火的蝉翠道:“你这小丫鬟,不知道烧些干柴么,非要烧这种呛人的湿柴!”
“咳咳······咳咳······”
浓浓的灰烟沉降在厨房内不愿散去,蝉翠早已被烟呛得眼泪横流;她起身刚要反击,烟雾后的李江已经跑走追阮重去了,她只好噘嘴道:“这里本就潮湿,刚下过雨,哪来的干柴烧。要不是你们这些下人明目张胆的欺凌罗姬与二公子,克扣幽澜园吃穿用度,我们哪会沦落到要自己上山砍这些湿柴!”
青山高树遮春风,料峭枝桠避红日。阮凌锡撩起衣袍下摆,踏上一层层山路石阶,因枝桠初发,昔日的青山带着沧桑之感。他回首,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半年的幽澜园,四周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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