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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想说自会说,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安危最重,越少人知道越好才是。”说着她微微转过身去,对上他幽深的视线,“下官先行告辞了。”说完便转身,手腕上一紧,看着覆在自己衣袍上的白色锦袍,她不解地抬头看向抓着她的手的主人,用眼神询问他这一举动。
“还在生气呢?”苏景弦微微笑道,“是我的不对。”他拉近她,她也任由他拉近,苏景弦双手扣上她的肩头,视线落在她胸前未干的水渍,“碰到伤口了?”
见她不语,他叹一口气,道:“今日早朝后,到现在也这么多时辰了,刑部里你也没给我好脸色看,到现在还没消气吗?”
“苏大人。”她突然抬头看向他,黑夜里眼神清澈,眸底泛着光亮,“我今日遇见了孟府的二小姐。”
苏景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比他想得开窍要来得早些,他眼含宠溺的等着她的后话。
“如花似玉,绰约多姿。”她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道:“与大人甚是相配。”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最后散去,又接着道:“我要杀袁起,就在今夜。”看着天际一弯残月,耳边忽然变得很静,草丛中的虫鸣声一下子断了,她似乎只能听闻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肩上的力气越来越小,那一双手终于自她肩头滑落。
苏景弦表情变得严肃,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夜长梦多,我怕再生乱子。”她避开他的眼神,看着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马车,马匹不安地蹬着马蹄。“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了,大人想要阻止也不及我快。”
“你就在乎这一两日吗?”他淡淡问道,听不出此刻的情绪。
“在乎。到了今日我也发现,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既然道不同又何必纠缠下去呢?”御书房内,他与德熙帝演了一出戏,甚是精彩。
“为何如此说?”
“大人心里清楚。”说完便不在看他,径自离开。苏景弦看着她脸上决绝的表情,突然使力拉住她的左手,“呲”的一声,她倒抽一口冷气,左胸闷闷地疼痛,停了脚下的步子,回过头,视线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御书房内我并无其他意思,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我只是顺着他给的路走而已。太子腿疾无故加重或许会瘫痪,宫里鱼龙混杂,防不胜防,这才送他出宫去养病,连袁皇后都被蒙在鼓里。”
“大人放手,明日便是我母亲生忌。”说着她又望向那一弯残月,“他对我已经起疑了。我想着为我母亲送上寿礼,大人不要拦我才好,不然会怎样我也不知。”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松开,她抽回手,稍稍理了衣袍,便登车扬长而去。
宫门口,只留苏景弦一人,影子倒映在宫门上,他仰头望向天际,远处急急跑来一匹马,马上的人勒住缰绳下马,跪在他身前,“大人,国舅在刑部大牢里遇刺了。”
那人跪着不动,长久之后他垂下头看着他,淡淡道:“知道了,不要张扬,让知情的人都守住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别说。清理干净国舅的尸体,找一个死囚送到他呆的牢里去。”
“大人……”
“照我说的去做,我一会儿过去。”说完他走向马车,倚在车辕上良久才登上马车。
54、第五十四章
54、第五十四章 。。。
正德二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夜。
国舅袁起在刑部大牢遇害,惨死于牢内,刑部上下都很识相地闭了嘴巴,一字未露。之后一名死囚代替了袁起,蓬头垢面,凌乱着衣裳,被很快地移送到天牢内。苏景弦在安排完这一切之后,踏出刑部大门,苏言与苏行并肩候在马车边上,看着主子苍白的脸,不由上前关切道:“公子,早些回去吧,剩下的事让苏行去处理就好了。”
“是呀,老爷和夫人兴许担心了,公子出来的时间够久了。”
苏景弦摆摆手,他举起手借着月光看着手上,闻着尚未洗去的药草的味道,闭上眼睛,却还是挥不去那血腥的一幕,第一次用师尊教授的易容术,那么多弟子里面也就唯有他会了,现在真是庆幸以前自认为从不会用到的奇术。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带着些果决,“去告诉沭王,一切提前,袁起下月初问斩。 太子身边加派人手守护,至于林无忧……”他看着车檐上悬着的灯笼,有些无奈道:“林府内近几日的动静直接告诉我,小心护着她的安危。”
“是。”苏行爽朗应道,苏言看着低低咳嗽的苏景弦,焦急道:“公子上车吧。”
苏景弦微微点了点头,在苏行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而后苏言与苏行跃上车辕,驾着车向着相府的方向驶去。
。
月上中天,林无忧在回到府后就一直待在佛堂。与李氏长谈一番后,她紧绷着脸出来,命人去收拾李氏的行囊,欲要将她在天亮之后就送出京城。之后又去劝慰了李氏让她早些去休息,“奶娘快去就寝,明日还要早起上路,路程颠簸得需养些精神才是。”
李氏闻言,看着她心疼道:“孩子,苦了你了,找个机会向陛下辞官便好,这京城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先回安阳,把府里的打点好了等着你过去。”
“嗯。”
李氏又摸了摸她的脸颊,颤抖着声音道:“这些年我对你一直视如己出,让你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年若是没有执意要带你出宫你或许还贵为公主,也不用与陛下、侯爷分隔这么多年,现在还要你亲自涉险,我常常问你娘是不是我做错了,可是你娘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
“奶娘。”她拉下她的手握在手里,“我不后悔,也许曾经想过要收手随你过太平日子,现在这样也不错,大仇已报,明日便是我娘的生忌,我终于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你我都可以安心,青儿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我不会让她枉死的。”
“皇后她……”
“一个妇道人家,丈夫是天,没了家族的势力,后宫里想要除去她的人很多,德熙帝也不会因为她得罪了其他家族,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她淡淡一笑,有些牵强却隐藏得很好,“奶娘早些去休息,我想在陪陪我娘和青儿。”
“那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睡。”
“嗯。来人,扶老夫人去休息。”
这一夜她在佛堂枯坐了一夜,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一直燃烧着的烛火呛出了眼泪,她抹干了脸跪在蒲垫上,敲击着地上的木鱼,一声一声,清晰入耳,她的一生或许快要到尽头了……
直到天际泛白才开门出来,管家立在外面,见了她,道:“少爷,老夫人已经出发了。”
她微微一愣,“这么早?”
“老夫人以为少爷还在睡觉便没去惊动,夫人说回安阳老家,安排好那里的一切等少爷过去。”
她点了点头,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看着鬓角斑白的管家,笑着道:“福伯年纪大了,不用在府里伺候着了,等到我去上朝了你也收拾了东西回安阳吧。”
福伯有些错愕,他不解道:“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要让老奴离开?我随少爷从安阳来到盛京,侍奉府上已经十余载了,少爷带我恩重如山,无论府上有什么困难,我都不会离去的。”
她淡然一笑,关了佛堂的门,走在廊间,突然转身看向他,道:“你先回安阳去吧,我正思量着辞官归隐,你先过去陪着老夫人把府上打理一番,你也知道她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我们在那边也没什么亲戚,我信得过你,只能拜托你了。”
福伯呵呵笑道:“这样老奴就放心了,只要还能侍奉少爷便行,我稍后去收拾一下,或许还能追得上去。那少爷这边需要留些人照顾吗?”
“不用,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上住了,云姬明日便出阁了,我去和她聚聚。”
“少爷,这怕是不好吧,云姬姑娘就要嫁作他人妇了,少爷还和她有所往来怕是与世俗不合……”
“福伯过虑了,我一直当她姐姐,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的。”
“哎,这样最好。”
。
五更时分,群臣候在太和殿外,林无忧站在白玉栏杆处,并未听到什么风声,人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