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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真贼啊。
玉心笑眯眯地看他:“那你赶紧拿出来吧,还藏着干什么?”
秦长云也好笑地看着玉心,她脸上堆笑的样子可真俏皮可爱啊。
“白炎,取来。”
“是。”
这张图被秦家人珍藏了一百五十余年,如今又用在了为玉氏兴复的大业上。
其实,众人皆不知玉心为何要问起地图的来源一事。而玉心盯着长云这张泛黄的古老地图,与那张新图比对着,片刻,纤手一指,断然指向一地:“这里不同。”
几人细看,只见圣曦疆域图上描绘羽山通往未央城的路途共有四条。其中三条道路为军民两用商路,有两条各从羽山南北山麓绕山而行,分别通向未央城北门与西门城关,这两条路比较宽阔平坦但绕行遥远。另有一条商路翻山而过,需盘山而上再通过山中谷壑。此路虽近,却忐忑崎岖且狭窄陡峭。再有一条路则是军事要道,此乃三百年前开国帝君派亲信大臣修筑的横跨羽山的干道。当年从龙大将姜越率十万兵卒开山铺路,生生凿通羽山山脉,构筑了一道山关一条坦途。再看军师的那张新图,也是四条路径啊。有何不同?
几人目露疑惑,看向女子。玉心叹息,点了点这条驰道所经羽山第一高峰削崖峰的方位。貌似两图没有区别,细看下却原来临摹的新图上这条驰道在削崖峰下兜了一个小圈。图上一小圈,实际上却要多走一道山岭。再看这兜转的路径上,又多出了一条小路,蜿蜒没入大山丛林中。
“咦?你看得真仔细,我的图上路在这里是直去,他那图上却拐了一个小弯。怎么回事?”
“军师可知你献给世子之图是临本?”
“他怎会知。那临本亦是当年我秦家时任西疆大吏的先祖驭威将军秦峥在一百多年前绘制好的。两图都历经了百年,没有见过御赐之物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我献上了一张,留下了一张,没对外人说。”
说着这小子忽然对玉心眨眨眼:“兰心,我没拿你当外人哦。”
玉心只当没听见,祁风却道:“当然不是外人,那是你嫂子。”
“呵呵,师兄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啊。”
玉心没有理会他们,凝眉沉思。当年圣孝文皇帝将此图赐给西疆大吏驭威将军秦峥,秦峥乃大将,深知此图关系重大,立刻临摹了一幅,以备不时之需。周泽显然是不知道这段隐情的。他改了道路方向,要将他们引向哪里?
“这图,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在渠城时,世子亲手交给我的。”
“哦。”玉心思索着,又问,“那时,世子可知祁风要来你军中担任副帅?”
秦长云上下打量着玉心,回道:“当然知道了。世子当时还专门问起师兄和你呢。”
“哦?怎么说?”
“世子说师兄文韬武略是大将之才,要我收敛起嚣张狂肆的脾气好好与师兄相处。还问你是否会和师兄一起出征,说你巾帼不让须眉,令多少男儿汗颜,他钦佩之至。”
玉心默然无语。
“兰心?”祁风唤她。
“嗯?”
“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出不同了?”
是呃,最纳闷的当属秦长云,这图他事先看过,都没发现纰漏,她怎么看出来的?少年的目光中有一丝精芒闪过。
玉心看着那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思绪飘回很多很多年前。
长河渐落晓星沉 三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我回来啦。感谢亲们的包容,让我好好休息了这么久。
***
文的思路已理通,就是落笔时感觉艰涩,我努力地写,希望亲们满意。
***
文已接近尾声,不过还应有些章节,祝我们的玉心幸福哦。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似乎久远得她都要忘记了。
可是,怎么可能?
一阵阵裂肤之痛袭过全身。疼啊,她想开口喊妈妈,可又怕深更半夜的吓着了家人。她强忍着痛,伸手摸索着台灯开关,触手冰凉潮湿,怎么回事?终于,她睁开了眼睛,四周漆黑一团,可有什么比此情此景更令人惊悚的事吗?她能将黑暗中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她身处的不是温馨熟悉的小屋,没有了窗前昏黄路灯照耀下的海棠树影。那是一间石室,她靠着石壁躺着。她想用手撑起上身,可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低头看看自己,震惊得冷汗湿透了后背。她的身体小小的、被裹在被子里,因为疼痛挣扎,小胳膊冲出了束缚。小小的一双手啊,在眼前晃着。那应该不是自己的手,可它们确实受自己支配。她试着挣了挣,浑身刺痛。等一等,那双经年麻木的腿,也在痛,而且,在动、在踢腾。那是怎样的感觉啊?过去可从来没经历过。这梦奇特又可怕,那么真实的可怕。她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来。这哭声又吓了她一跳。哇哇呱呱清脆的婴儿的啼声,从她嘴里传了出来,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回荡。她吓懵了,哭声立止。
有人跑了过来,石壁上蜡烛点亮。一个古装的美女出现在眼前,真美啊,比现代人手绘的古典仕女图还要美上百倍。她惊喜地看着自己,嘴里不住地喊着:“小郡主醒了!小郡主醒了!”
接着,女人抱起了小小的一团——那是自己。
她用了多久来接受这个事实?她重生了,重生在一具小小的身躯里。她的愿望实现了,她却不知该不该欣喜。身体的巨痛令她痛哭不已。她想喊妈妈,却不敢张口说话。“生而能言”的孩子会不会被当成妖孽?她忍着,忍不住就失声痛哭,那哭声倒是正常的婴儿的啼哭声。
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不,是对这个婴孩做了什么。婴孩死了,她替她活了过来。她,成了她。
她的母亲,高贵的德王妃生她时难产,薨了。那个美丽的女人是母亲的族妹、她的姨母。在后来几个月的逃亡日子里,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她,为她死了。
至于她的父亲,气势磅礴光华烈烈的德王玉文攸,分离时他还活着。她清清楚楚记得他的胸膛坚实又温暖,他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裹住,坚毅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他们久久对视,他似乎将她看穿,但他没有说破。只是轻叹一声,在她耳畔叮嘱:“心儿,活下去。”
她在丹江上获救时,他已经兵败自焚了。但那时,她不知道。她装成普通孩子的样子,该说话时才开口说话。江边的渔人不会有人议论国事,她也从来不问这些,她怕问了,得到的是噩耗。她以为她不问,那个男人就会好好地活着。多可笑!
她还是进了安澜院后,在书房翻看瑶川凤鸣史时,无意中瞥见了那一页载着德王自焚的段落,得知她该称为父亲的人,死了。她偷偷为他落泪,知道从此后,她真的无依无助,唯有自强,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
那间石室,她记得,正在羽山山脉中。前世,上天给了她一副残缺的身体,却也给了她惊人的记忆力。这一点,她带到了新的躯壳里。修衍送她过羽山去云门,进入崇山峻岭,她忽认出了路径。他们曾在此处藏身,那间石室应是玉氏龙脉帝陵中的某间寝殿。
她想忘记,偏偏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么多人为她死了,而她,一直在逃避。
女子神色苍白,眼神深凉似含着无尽的沧桑。
“兰心,你怎么了?”祁风担扰的声音响在耳畔。
“啊?”她一惊,抬眸间只见几人都吃惊地看着她,她眼神茫然轻声低喃,“哦,没什么,忽然累了。”
“那去歇着吧,我送你回帐篷去。”
祁风不由她分说,就将她横身抱起。玉心任他抱着,却看向修衍:“现在你该相信,周泽不简单了吧?”
不待修衍回答,祁风抱着玉心快步走出了大帐。
长云望着男人的背影摇头,自言自语道:“他把那女人宠得太过了。一个男人太在意一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头见贺兰昀亦沉思地看着帐门的方向,他笑:“兰心是祁风的软肋,尽人皆知。只有我知道,她还是哥哥你的软肋。”
贺兰昀没有看他,却淡淡地道:“谁是谁的软肋,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