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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实共殛之。
这段自己用三种语言说了三遍的誓言如今一字一字像石头一样砸在林莫然心上,他忽然觉得比起娉婷而言自己才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大夫。娉婷只是缺少行医经验,而他出生在行医世家,却背叛了自己反复宣誓的约言。
林莫然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娉婷时目光仍是平静温和的,“你是大夫,就依你吧……”说罢,林莫然不忘严肃郑重地叮嘱道,“不过一定记得,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
娉婷听林莫然松了口,旋即绽开一个比窗外阳光还要明亮的笑容,“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林莫然啼笑皆非地轻轻摇了摇头,疲惫地合上眼睛,把满目担忧也关了起来。
有娉婷在身边,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之前,最多不过一死。
现在,他已没有死的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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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节·亦可畏也
十月孟冬,眼下已到了十一月南京才彻底走完了寒秋,进入阴寒入骨的冬天。
真正让白英华感到寒气逼人的还不是这天气,而是整个南京城都传遍了的家丑。白英华支撑沈家庞大的家业已久,作为一个天天抛头露面且手段刚硬的寡妇,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她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来的。然而从她咬牙撑到被沈家族人认可之后,白英华已有近二十年没感到过如此压力。
从她在恒静园暖阁看到床上两人的那一刻,她就预感到这一天早晚会来。
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一大清早方家就来了人,方家长子对还躺在一心苑病床上的灵玉冷冰冰地念了方家家规,从灵玉身上拿走了那块作为陪嫁的方家传家古玉,宣布方家已与灵玉断绝一切关系。没有一句安慰,也没给灵玉一句辩解的机会,从头到尾方家长子的脸上始终带着冷漠和鄙夷,事情办完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灵玉始终是安静的,不为自己辩解,不吵不闹,从醒来就没说过一句话,静静躺着,静静流泪。
听说了方家对灵玉的态度,念和怕灵玉想不开,向白英华求了情去一心苑探望,可看到的灵玉还是那么静静的,像一块羊脂玉一样,苍白到近乎透明,无论念和说什么,她都只是默默落泪。
不知为何,念和觉得这冷苑里虽住进了人,却平添了一抹死气。
无法开解灵玉,念和也只有反复叮嘱那两个丫鬟仔细照顾灵玉,带着满心悲凉离开一心苑。
白英华还没听完念和述说灵玉的情况,沈家族里的几个长辈就上门来了。
沈氏家族基本都是在经商的,这样一个沸沸扬扬的丑闻对沈氏家族的生意有多大影响,白英华这两天在原来子潇手下的那些商号里也看出来点苗头来了。白英华很清楚这些长辈们是为什么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快到根本没给她想出个周全对策的时间。
所以,面见族中长辈之时,沈谦和念和就站在了白英华身后,燕恪勤和当日恒静园的几个丫鬟也都被白英华叫了过来,只留下冷香伺候仍在昏迷中的子轩。
子韦远在郊区茶园,也被白英华遣人快马叫了回来。
白英华倒不是害怕一个人去见他们,只是觉得在小辈和下人面前,沈家长辈们多少会留些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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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那几个年逾六旬叔伯辈分的沈家长辈一句话也不对白英华寒暄,沈家年近八旬的族长七叔张口便是要白英华把子潇灵玉交出来,按照沈氏族规受罚。
沈氏家族虽算是江南名流,族规也是自家特定的,但在解决这样的事情上与普通人家相比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若嫁入沈家的女子与其他男人关系不当,男人乱棒打死,女人浸猪笼。
七叔这一句话说出来,白英华心里沉了一沉。她知道这些长辈们断断不会轻饶了这两个孩子,但也只是以为他们会逼她给出一个交代,却没想他们竟是想要动用私刑。
子韦自小就对所谓家规不屑一顾,更别说是天高皇帝远的族规,所以对于七叔那句“族规处置”他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惩罚,但看到白英华瞬间变了脸色,他就知道那绝不是打几板子的事了。
白英华微微蹙眉,做出牵强的笑意,平平静静地道:“七叔,这事还没调查清楚,现在就下结论恐怕为时过早。何况现在是民国了,在南京城里动用私刑已经是犯法的了……”
族中另一个长辈皱着眉头打断白英华的话,“你报官了?”
白英华摇了摇头,道:“还没有。”看着几个长老缓和了脸色,白英华淡淡地道,“但若各位长老执意执行私刑的话,英华也只有把家丑拿上公堂了。”
七叔将手里的龙头拐杖“咚”地一声顿在青砖地面上,怒斥道:“你敢!真是反了你了!”
白英华不惧不怒,静静定定地道:“七叔,莫怪英华无礼,这样的事我敢不敢做,您心里是清楚的。我对您敬重因为您是族里的族长,是我的长辈,但您如果一点情面也不留的话,”白英华扫了一圈在座的几个也在吹胡子瞪眼的长老,道,“那就别怪英华不懂事了。”
话音一落,长老们都开始你一声我一声地训斥白英华。
白英华就这么平静地听着,子韦听不下去要上前理论,也被白英华一个眼色顶了回去。
骂了一会儿,几个长老才反应过来白英华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生意都不远如南京沈府做得大做得好,如果当真撕破了脸,这个女人绝对有手段让他们所有人的商号在一个月内都消失在生意场上。到时候他们恐怕连骂她的心气都没有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几个长老渐渐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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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见其他长老被白英华镇住,也没了那么足的底气,“我可以给你留情面,但是你今天必须给族里一个交代。”
白英华见暂时镇住了这些长老,七叔也松了口,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下来,“做错了事自然是该罚的。只是还想请各位长老听听英华的一点疑虑。”
七叔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白英华向燕恪勤看了一眼,燕恪勤站了出来,微颔首道:“在下对大少奶奶的病情做了详细检查,发现大少奶奶小产是受药物刺激所致,且近期内并没有与男人发生过关系。所以当夜二少爷与大少奶奶应该只是睡在了一起,并无其他。”
“药物刺激?”七叔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怀疑,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燕恪勤,“什么药物啊?”
燕恪勤道:“在下尚未查清,只是知道不是寻常的药材。”
七叔冷哼,道:“她要是个谨守妇道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些不寻常的药材啊。”
燕恪勤一时不知该怎么回驳,正犹豫间只见金陵上前了一步,垂首道:“夫人,金陵有话想说。”
白英华点点头,金陵便道:“奴婢那晚在厨房亲眼看到,暖阁里那套茶具是蔷薇当晚从厨房拿走的。”
蔷薇一惊,花容失色,忙道:“夫人,奴婢冤枉啊!”惊慌中,蔷薇抬手指向金陵,尖声道,“是她!一定是她干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泡茶用的水就是她烧的!”
金陵没想到蔷薇竟反咬她,怕白英华误会,赶紧争辩道:“你胡说什么,大少奶奶待我不薄,我为什么要害她?”
蔷薇白了金陵一眼,冷哼道:“你这个女人心机深得很,天天跟着大少爷进进出出,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霸占大少奶奶的位子啊!”
“有完没完了!”子韦看白英华和众长老脸色都越来越难看,扬声喝住两个吵得越来越离谱的丫鬟,转头对沈谦道,“把她俩拉出去!别在族长们面前给家里丢人。”
沈谦看了白英华一眼,得到白英华的示意,便把金陵和蔷薇带了下去。
白英华整了整思绪,才对七叔道:“丫鬟们不懂事,让七叔见笑了。”
七叔瞪她一眼,道:“这你一句他一句吵吵嚷嚷的,到底哪句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