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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少爷。”林莫然向前了几步,站到和娉婷并肩的位置,从怀中取出几张整齐折在一起写满字的纸,仔细展开,用一贯的平静谦和的声音道,“多日前江小姐对大少爷某次所服汤药样本进行了化学检验,成分分析发现,氰化物与生物碱含量异常,在下参照当日药方,初步判断药方中杏仁使用方式有误,且延胡索使用超量。”
这干净利落的几句话听完,白英华已然脸色大变。
燕恪勤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林莫然声音沉了沉,又接着道:“为避免实验偶然误差引起误会,在下和娉婷小姐决定与大少爷的生活暂时保持一定距离,不对大少爷的原有治疗产生干扰,并连续五日取其服用的汤药样本,交由金陵学堂英国籍化学教授Thomas亲自实验分析。经过多次实验,得出结果如下:五日间所取的十剂样本中,延胡索用量皆大大超出药方中所书的两钱,其中有四剂样本在延胡索超量的同时还加用了药方中没有写入的未经炮制的生苦杏仁,导致氢氰酸达到致病含量。”
子潇看了眼惊愕满面的燕恪勤,又看了看脸色青白且凝起眉来的白英华,转对林莫然道,“用正常人能听懂的话说,说清楚点儿。”
“是。”林莫然把那几张鬼画符似的实验数据收回到怀里,微颔首道,“大少爷本身体质并不强健,肺经虚弱,有先天的血虚之症是实,但不至如此。大少爷所服汤药中,延胡索是味利气止痛活血散瘀的药,但过量服用会产生头昏、面色苍白、心跳无力、脉搏细弱、四肢乏力、呼吸困难甚至昏迷的中毒症状。未经炮制的苦杏仁里含有氢氰酸,也就是当日白雨泽少爷对大少爷所用之毒。也就是说,大少爷如今的病症主要是长期用药错误导致的。”目光静定依然,投在燕恪勤身上,“而这些错误的药无一例外都是出自燕先生之手。”
从白英华的面色上已经能清晰地读出她的震惊,而在燕恪勤皱纹交错的脸上除了惊愕似乎还有更多旁的情绪在交杂着。
沉默须臾,燕恪勤轻叹开口,“都问到这了,还有什么要问,一并说了吧。”
“为什么?”这次开口的是子潇,坐在燕恪勤的正对面,狼一样阴寒冷厉的目光直视着燕恪勤。
燕恪勤目光闪动了一下,微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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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未语,低头避开子潇的目光,无声一叹,轻轻点头。
“恐怕是和沈家产业有关吧。”一直没出声的郭元平突然冷冽地道,“大少爷曾对我提及,燕先生不止一次要大少奶奶劝服大少爷远离沈家生意。大少爷在第一次去商号打理生意后身体就每况愈下,以致不得不从中抽身。燕先生要如何解释这件事呢?”
“不对。”子潇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燕恪勤,“一边毒害大哥,一边又每每及时精准地施救,二十多年如一日地对一人下毒而不至其死,燕先生的大计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对吧?”
“燕恪勤……”白英华已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所有的惊愕迅速向愤怒转变。她按着桌边站起来,盯着燕恪勤的目光如刀,恨不得立即活剐了这个人。
白英华一站,子潇也立即站了起来。
燕恪勤也难以再坐下去。
燕恪勤一动,郭元平便移步到了他的近旁。
林莫然向娉婷又靠近了些。
一时间,屋子里满是剑拔弩张的气息。
用尽一切力量压制住怒火,白英华声音冷厉却带着微颤,“燕恪勤,你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
“命……都是命数啊……”燕恪勤叹了一声,连连摇头。
娉婷耐不住他这样拖沓的腔式,又气又急地道:“都是你自找的,你还怨什么天地!你再不说清楚,我们就把你抓到警察局!”
子潇转头不轻不重地看了眼林莫然,林莫然心领神会地把又向前迈了几步的娉婷拉回到了原位。
“说清楚……”燕恪勤苦笑着,“是时候了,也到了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稍稍整顿心绪,缓缓把幽深复杂的目光停落在怒气正满的白英华的身上,燕恪勤道:“林先生说得对,二十二年了,大少爷就是这样被我折腾了足足二十二年……小姐说得也对,因为我对大少爷的病因一清二楚,所以能不诊即断……郭先生也没错,我做出这样的事,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沈家产业……”
“你别想就这样糊弄过去。”子潇沉声道,“你就是给大哥下一辈子的药,沈家产业也跟你没半文钱的关系。”
燕恪勤缓缓点头,“没错……那请二少爷想想看,大少爷若长病不起,沈家产业与谁最有关系?”
一惊,一怔。
惊住的是白英华。
怔住的是连子潇在内的一干人。
一干人里,到底是子潇最先反应了过来。
论及产业继承,长子数完,理所当然就是次子。
也就是他。
怔愣就在反应过来的一瞬倏然变成了恼怒,扬手直指燕恪勤的鼻尖,“你再敢胡扯一句试试!”
“子潇。”
白英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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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喝住子潇,同时伸手抓住了子潇的手臂。
不知何时,愤怒消退了大半,白英华眉宇间竟加入了三分紧张两分惶惶。
“不错,”不等白英华再说话,燕恪勤沉声道,“就是二少爷您。”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娉婷又一次忍耐不住,却被林莫然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乱动不得,只好远远朝着燕恪勤怒斥道,“先是毒害大哥,又来抹黑二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抹黑……”燕恪勤苦笑着摇头,“我这辈子昧了行医者的良心也要对得起大夫人,又怎么会去抹黑她的亲生儿子啊……”
燕恪勤的声音并不大,但这句话屋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夫人。
金行烟。
这本是近年来已被众人清理出脑海的一个名字,但金陵的死又一次把这个名字在沈家人心上深深刻了一遍。
此时提起,谁也不觉得这是个离开多年的陌生女人。
短暂的死寂。
子潇冷如严冬的声音先打破了沉静,那向来分量十足的声音此时却听着分外单薄,“你再说一遍……谁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
“子潇……”白英华抓在子潇手臂上的手微微发抖着,声音里充斥着清晰的紧张和担忧。
“您,沈府二少爷,沈子潇,”燕恪勤一字一句,如宣圣旨般郑重地道,“乃系大夫人和老爷的亲生儿子,沈家真正的嫡出长子……”
“够了!”子潇扬声喝住燕恪勤,“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大夫人早在我出生的四年前就被逐出沈家了,我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话说到这儿,子潇倏然记起来,在他身边紧抓着他的白英华似乎一直都没有说出那句她此情此景下应该要说的话。
她没有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开口证明身边这个人是她的儿子。
沉默在这种时候往往不会代表反驳。
“妈,”子潇带着一丝狼狈转看向身边的白英华,“我是您的儿子……”
“是,是我的儿子……”白英华紧抓着子潇的手臂,像是怕他会一下子在眼前消失似的,声音里仍带着细微的颤抖,却显然不再是因为愤怒,“我一直把你当做是我的亲生儿子……”
当做。
大多数时候,这两个字就足以代表绝对否定。
当做,也就等于不是。
看着在此之前从未在白英华脸上出现过的如此清晰浓重的紧张慌乱,子潇不用去听便已得答案。
郭元平和林莫然呆立一旁,不发一言。
一方面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围。
另一方面,在这间屋子里,他们俩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实在没有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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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此等家事的份。
“妈,”终究还是娉婷,挣开林莫然的手,跑去扑到子潇怀里,强把白英华抓在子潇手臂上的手分开,厉声道,“你在说些什么呀!你怎么能随便就相信这个人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