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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基拂袖怒道：“狗屁，他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知道这个世界的还有披着羊皮的狼吗？井底之蛙单纯地以为自己眼里的天空就是全世界，只怕后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基对于居风似乎并没有多少的好感，这也难怪，毕竟他对于自己徒弟都没有好言相向。
居风还想再说什么，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小五却在这时候忽然开口。
“三十年前，师父和团长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同门关系很好，彼此也相互照拂。”
小五的话音在偌大的房间里缓缓地道来，就像是一张卷起的画轴，在此时轻轻地舒展。展开的不仅仅是一个画卷，更是画卷背后的历史，历史背后的辛酸。
能够听得懂华语的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那些语言上有障碍的团员，都不禁把眼神聚集到小五身上。
李基面色阴沉地仿佛寒冰，想要打算小五，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打断。
团长则握着铁剑的爬满了皱纹的干瘪的手微微地一颤，铁剑也微微地一动，仿佛就像是能够听懂话音的宠物。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小五，居风回过头，看向小五，清澄而亲切。
小五继续道：“那时候，他们都是惊才艳艳的天之骄子，然后一起在这个世界闯荡。有一天，圣天使因为某些变故，要重新选拔一个团长，所以师门就决定派师父来参加选拔。”
“然而师父浪荡不羁，并不喜欢这种生活。而那时候团长却志在圣天使的团长，可是师门的命令难以抗拒，所以两个人就这样纠结地度过了一段时光。”
“后来圣天使的选拔开始了，师父照例参加，一直到最后的时候，都高奏凯歌，所向披靡。团长理所应当的，就落在了师父的手里。”
“可是师父在团长之日上并不快乐，而且团长有很多琐事要处理，师父却根本不管，所以圣天使开始逐渐走了下坡路。 ”
“团长此人对圣天使的感情很深厚，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组织就这样沉沦下去，所以有一天，他挑战了师父，并且假以同门之情，兵不血刃的赢得了胜利。所以圣天使团长之位就以这样荒诞的方式发生了交替。”
“然而就在师父离开圣天使之后，却遭到了师门的怨怼，甚至被逐出了师门。那时候师父开始了后悔，想要重新要回团长之位，但是团长那时候已经开始让圣天使在骎骎日上，所以并不愿意交出来。两个人因此也就分道扬镳，结下了难以解开的症结。”
“两位都是师门的最后弟子，师门在此之后就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然而留下的两个弟子却反目成仇。”
“于是就这样衔着怨恨，两个人过自己的生活。师父组建了侠客行，并且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了世界级的杀手组织。而团长一直醉心于圣天使的完善和发展，把圣天使治理的井井有条。可以说两个人其实都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但是这份仇恨师父却一直放不下。”
“所以在人生已经走到了后半段的时候，师父就来到了这里，想要一个彻底的了断。也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小五将这一段陈年往事娓娓道来，其实很简单，但是过程一定比语言要复杂很多倍。比如被师门抛弃的凄惨，比如两个人决裂时候的戚然。
不然的话，何至于几十年过去了，黄土都不知道一层又一层被覆盖了多少遍，可是他们的怨恨依然站立在黄土的上面。
第二百一十章 团长的纷扰（下）
小五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脸上的鲜血也已经在随意的擦拭下没有了多少，露出了帅气硬朗的面孔。
他淡淡地说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师父，手里握着追风镖。
往事如烟，很呛人的眼，噎人的喉，痛人的心。
所以团长和李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居风知道，接下来，应该又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
“团长，李前辈。恕在下之言，当年的事情本来已经要烟消云散，是非对错纠缠起来又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知道，你们两位都是大人物大豪杰，李前辈今天想要的，难道真是生死吗？我想不是的，而是一个态度吧。”
“团长，我知道，这么多年，您一定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李前辈说，其实你内心里面也一定一直都有一个态度的。”
居风把话语权抛给了团长，团长听到往事被提起，心中多少还沉浸在黯然里面，是静默的。这时候感情最为充沛，也最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他看向李基，徐徐地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内心里一直是愧疚的。无数个日夜，我内心都在挣扎，都寝食难安。只有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建设圣天使上，无暇想别的事情，我才可以让自己的内心稍稍好过一些。”
“当年我利用同门之情，从你的手上骗到了这个让我几十年来如坐针毡的位置，我的内心真的一直在呵责。固然我对圣天使痴痴地执迷，也不该在你的手里得来，而且当你索要的时候，还不归还。”
“我不该去争取不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到手了，却幡然发现，这个位置不过是我的一个囚牢而已，我每天要在这个位置上煎熬，痛苦。这件八翼天使的衣服，就像是一件荆棘做成的衣服，每天都在折磨我。”
“我是个罪人，所以今天，你来找我是对的。如果能够做些什么稍稍弥补一下我的过错，有朝一日我离开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会好过一些。至少不会把遗憾带进另一个世界。”
“所以，其实这把铁剑，不是用来杀戮，而是用来赎罪。”
团长的话情真意切，真的让人闻之潸然，能够感受到那份浓厚的愧疚之感。即使相隔了三十年，依旧没有稍稍的削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流转，更加的日积月累，让团长不堪重负。
李基的嘴角动了动，身上视死如归的杀气不再那么的强烈，其实居风说的很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放不下的不是生死，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李基想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团长表明了他的态度，只是还不够。
三十年的愧疚，三十年的遗憾，离开师门的是李基，一个艰难奋斗的是李基。看他现在邋遢的样子就知道，即使他是一个不拘小格的人，即使他是世界级组织的创始者，即使他现在所站在的高度，其实已经和圣天使的团长并肩——这么多年，他过的并不快乐，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存在着心结。
所以团长的仅仅一番话，并不足以淋漓尽致地表明他的态度。
所以他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铁剑。
“经年的纷扰，就在今日了结吧。”
团长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龙光滑过塔内，照亮了众人的眼眸。
“嘶！”
那是鲜血恣肆不羁地往外流的声音。
“砰！”
那是一个物体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团长！％。”
圣天使的众人们看着掉落在不远处的手臂，看着团长肩膀处整齐的切痕，看着恣意宣泄的鲜血，看着团长痛苦的表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即使很多语言居风都听不懂，但是却能够从声音里感受到那份伤心和愤怒。
铁剑是用来赎罪的，是用来了结的。自己手里的武器，不一定是要作用在敌人的身上，也可以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叮！”
断臂的疼痛让团长险些站立不稳，把手里的铁剑抵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居风和团长相距不远，早在团长举起铁剑的霎那，他心中就闪现过一个不少的念头，就已经开始蓄势而动。
铁剑斩过手臂之后，他第一个冲向了团长的身边。
手指连动，深深地按在了断臂处的几个穴位上，恣意横流的鲜血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只有一点点在渗透。
这时候，圣天使的团员也从四面八方涌来，想要推开居风以防万一，却被团长制止住动作。
团长在居风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了身，手里的铁剑，被放在了地面上。
“谢谢！”团长说道。
居风摇了摇头。
团长点点头，然后含笑从居风的搀扶下离开，向深处走去。
两个副团长和几名执事走上前来，接过团长的身体，然后用不知名的话交代了几句，然后在众人的围护下，向更深处走去。
话语相传，副团长和几名团员又口语了几句，然后向前追上了团长。
不多时，所有的圣天使团员都消失在四层间。
地上的胳膊还在鲜血淋漓，被一名团员用一块洁白的布块收起，留下一滩血迹。
李基怔怔地望着那滩血迹，良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良久之后，他用手把额前的长发梳理到一侧，然后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声很凄凉，很悲伤，很释然，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