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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叶重猛地从沉思中被惊醒,迷茫地望着弗利嘉问道。
“你为什么会来?”弗利嘉面朝着叶重,虽然隔着纱巾,叶重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弗利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为什么会来?”叶重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你明明知道此行的危险重重,其实你一直有机会退出的。”弗利嘉淡声道。
“哦”叶重恍然地笑了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弗利嘉罩在袍子下的身体晃了晃,叶重猜测她在笑,果然弗利嘉张口时,叶重能听出弗利嘉话里的笑意:“我相信如果你只想保命的话,会有很多种方法,我不认为你不知道此行的凶险,难道昆仑雄鹰的名头是凑巧搏来的么?”
叶重耸耸肩,一脸无奈地叹道:“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运气好点罢了,我压根就没想过此行会有多么艰难。”
轻轻的叹息声从纱巾后传了出来,“叶重啊叶重,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谦虚还是骄傲,即便之前你没有想到,可看了日记后你应该很清楚这一趟会有多少不可预测的危险。”
事实上叶重从接收到邮件开始直到此刻,他都没有深入地剖析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义无反顾地冒着巨大危险寻找圣枪,听到弗利嘉的话,本来还有心玩笑的他也不由自主地思索起来。
从一开始遇到袭击,到艾儿差点遇难的愤怒,执拗、骄傲、好奇加上一点点的良知,叶重觉得这就是原因。
弗利嘉听完叶重的讲述,静静地透过纱巾注视着叶重,偶尔吹过的闷热气流使得纱巾像患了疟疾般抖动,“就这些?”弗利嘉轻轻地问。
“就这些?”叶重也不禁问自己,当他冷静后再回头去看,自以为是的理由似乎都不值得去冒失去生命的危险。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有各自不得不来的原因。”弗利嘉平静地说道。
的确,叶重与第十三信徒没有不共戴天的亲仇,想要保命也有着许多办法,他不像恩雅一样极度渴求着寻求自我极限的突破……
“我不能看着维萨自己来冒险,”叶重缓缓地沉声道,“我也不能让那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掉,而凶手却逍遥法外,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再出现一个希特勒那样的战争狂人,那是整个人类的灾难。”
尽管隔着纱巾,叶重还是感觉到了弗利嘉的目光中闪动的异彩,“责任、正直、善良,叶重你的确是我所知的人类中很优秀的一个!只可惜人类如你的已经太少了。”
叶重愣了片刻,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弗利嘉让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呆了半晌,叶重哈地笑出声来:“弗利嘉,你把我夸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我没有想过那么多,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认为对的事。”
弗利嘉点头道:“很好,若是凡事都经过权衡利弊之后再做,也就不是出于真心了,何况那样的话你也就未必还会如此选择了。”
“弗利嘉,我真的越来越看不透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渊博的知识、敏锐的思想,还有那种俯视苍生的怜悯……”叶重慨叹道。
停顿了下,叶重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身上实在太多的秘密了。”
叶重终于说出了这句一直梗在他心头的问题,他本不想说的,叶重不希望让弗利嘉觉得自己不信任她,而事实上若是换作另一个人,叶重也许根本无法忍受这么多秘密存在,可偏偏对于弗利嘉他的直觉压倒了事实,情感战胜了理智。
他就是觉得弗利嘉不会伤害他!
“我向你保证,你迟早会得到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但不是现在。”
叶重并不满意弗利嘉的回答,他想指责弗利嘉在推脱,可对着弗利嘉他就是说不出来。
“那么你能告诉你主动找到我把最关键的日记本的秘密告诉我,又参加了寻找圣枪的行动就是为了佩森博士的死?”叶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弗利嘉的眼睛,或许是感受到了叶重眼中的执着,即便隔着面纱,叶重仍感觉到后者的表情郑重起来。
“我现在所能告诉你的是,”弗利嘉的声音异常低沉,“我寻找圣枪的原因和决心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充分更坚定!”
叶重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个答案距离他想要的差远了。
没等到叶重提出意见,弗利嘉摆手道:“你早晚会知道的,现在我不说,不只是因为我不能说,即便我说了你也绝不会相信。”
叶重用笑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相信呢?”
弗利嘉歪着头静静地凝视了叶重一会儿,“你相信圣枪真的如传说中可以征服人类吗?你相信灵魂真的可以复活吗?你相信真的有神的存在吗?”
连续三个问题问得叶重目瞪口呆,怔了良久,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弗利嘉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迟疑道:“如果是你说的,我想我会相信的。”
弗利嘉轻笑,“不会的,你仍旧不会相信,就像如果未曾发生,你会相信自己用性命维护的铁凌会背叛你吗?很多事只有在事实面前人类才会相信。”
叶重立刻默然无语,弗利嘉一句话便轻易地掀开了他心底那块永远也不愿意忆起的尚未痊愈的伤疤,或许这道伤痕此生也未必会完全消褪了。
“就像你不相信班纳对你绝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忠诚一样。”看着叶重黯然的神情,弗利嘉轻不可闻地叹息道。
“是的,我不会相信。”叶重叹了口气,就算他能骗得了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
叶重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我很没用吧,我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弗利嘉摇头,“不,鹰,相信你自己,永远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叶重抬头与弗利嘉对视,一道纱巾丝毫阻止不了两人的目光纠缠交错。
就像一个迷幻的梦,叶重沉溺在弗利嘉的眼神中,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叶重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弗利嘉对自己坚定的支持和信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重从那个他永远也不愿醒来的梦中回到了现实,一瞬间的迷茫过后,滚动而过的梦热气流和浑身湿热的感觉告诉他此刻身在何地。
叶重依依不舍地吁出口气,刚才那感受真是美妙无比。
第078章 砰然心动
抬手看了看腕表,叶重又灌下一大口温吞的水,太阳的炙热似乎使得天空的湛蓝褪色不少,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像一块洗旧的蓝白参杂的抹布,叶重放眼望去,入目的除了一片或黄或白的沙砾丘陵连丁点绿色都没有。
“我们该出发了!”叶重和弗利嘉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两人惊讶地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很难熬吧?过了午后四点会舒服点。”叶重看着缓缓起身的弗利嘉似乎透出些许疲惫,安慰地对弗利嘉说道。
弗利嘉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摇头道:“我没事,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语气中却含着难以掩饰的淡淡倦意。
在一刹那,叶重很想说我们等到温度降下去后再出发,可他知道如果那样做就是在等死,所以叶重只能默默地将扑在地上已经热的烫手的毡毯卷了起来,重又绑在骆驼背上。
人的真正承受极限往往超过自己所预定许多,顶着毒辣的阳光,沁在汗水里的叶重浑身灼痛,他现在不光觉得自己像烤肉,而且还像腌肉,无边无际的石漠根本看不到尽头,单调而荒凉的景象对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是严酷的考验,即便叶重曾经在沙哈拉沙漠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再次亲身经历,他还是觉得比当初自己所回忆起的更加煎熬。
所以他更加害怕弗利嘉会坚持不下去,在蒸炉似的沙漠中全力赶路,高温而容易使人脱水或中暑,看着弗利嘉随着疾驰的骆驼颠簸的身体,很多次叶重做好了随时扑到地上将接住弗利嘉的准备……
起初叶重还可以用谈话转移弗利嘉的注意力,但那每说一个字都像要冒出火来的喉咙和愈来愈僵硬酸疼的四肢让叶重说话的形容越发艰难,到了最后叶重只能在确认方向正确的情况下,在心里数起了绵羊。
事实上,大大地出乎叶重的意料,直到月亮替代太阳接掌了天空的统治权后,弗利嘉还坐在驼背上,在叶重的招呼下,两人选择了一处平整的巨石略作休息。
叶重跨下骆驼的瞬间,僵直得没有知觉的腿几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打了个趔斜叶重咬着牙才勉强没有跌倒,叶重憋着一口气,忍着剧痛活动着四肢,直等到血脉流通,重新掌握了对四肢的控制后,叶重才长长地呼出了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真他奶奶的!”叶重呲着牙骂了句脏话,回头却看到月光下弗利嘉仍旧微伏在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