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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让她背着沉重的负担，离开这个世界。
“你放心。”他蹲下身，捧着萌萌的脸颊，让她注视着他。
“我会照顾好你的父母，你的学生，会好好活着的。”
莫尘压下眼底的苦涩，舒展着眉，坦然地看着一脸“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表情的秦萌萌。
……
……
萌萌入院的第三个月
莫尘睁开眼，看着睡在他怀里已经瘦弱到一只手臂就能环住的萌萌，看着她还一张一合的嘴，慢慢抽出被她当枕头一样枕着的已经麻木的手，小心翼翼下了床。
医生说，萌萌这个月的情况非常不好。不放心护工照看，也不忍心让萌萌的父母这么辛苦，更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莫尘接下了晚上陪夜的工作。
他本来，也就是在旁边的木板床上睡的。可他那个缺乏常识的老师，却很自然地拍着床的另一边认真地问他：
“你要睡哪一边？”
而他，也真的就那么不要脸地回答：
“你的左边。”因为她习惯在睡觉的时候，朝着左边侧着睡，睡在左边，他就可以每天醒来一睁开眼，就转头看到她的脸。
这样做唯一的不好，就是会让他深刻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和身体每一天的虚弱。
他总会在半夜听到她抑制不住的惊呼，因为疼痛。他总会在她躺下的那一刻，在她搂着他的腰的那一刻，感受到她越来越瘦弱的身躯，她越来越突出的骨头。他总能在每次睁开眼的时候，观察到她愈发苍白的脸……
可他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管是心痛，是悲伤，是惊慌，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能表现出来，他甚至不能沉默，因为这些，都会被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她发现。
他已经接受了她会死亡的未来，他唯一还希望他能做到的，就是让她没有负担的离开。
他的悲伤，会成为她的负担。他不能让她察觉。
……
……
萌萌入院没有超过三个月。
在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她还是就这么被送出了病房，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是萌萌死后的第一个清明节
莫尘手里拎着篮子，来到了萌萌的墓前，蹲了下去。
“知道你在地府不缺什么，会过得很好，有吃有住的，所以，烧些电子设备还有车啊电脑什么的。”
“你一定觉得很神奇吧，现在已经不流行烧纸钱了，反正你也必须要，给你烧些可以用的家具电器，改善一下你在地府的生活，也挺好不是吗？”
“……你那个班的语文成绩真不愧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怎么教都教不好，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盗用你那套方法，让他们死命地抄，看看能不能有点用了。果然这方面我还是不如你……”
“……堂哥和白蓉结婚了，他们大学毕业就分手了，在两个城市，原本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居然在你的葬礼上又遇上了，兜兜转转，还是结了婚，你要是在肯定也会觉得很神奇的……”
“……伯父伯母身体还好，我有照看的，一切都很好，你放心，我也很好，会像跟你承诺的那样，好好活着的……”
……
……
萌鬼排着队晃晃悠悠又到了孟婆的摊位上，看着清明鬼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舀汤。
她观察了很久，确定清明鬼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勺子来打她，才慢慢靠近了清明鬼。
“呵呵，死回来了啊。”
萌鬼听着那声“呵呵”，觉得整只鬼都不好了。
“嘤嘤嘤嘤，我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就是原剧里面那个最后让男女主角相遇的老师葬礼上的那个老师嘤嘤嘤嘤”
“别哭了，有时间哭还不如去给我把电费交了、”
唔？电费？
他们不是没有电器么？除了那台清明鬼码字要用的电脑。
“呵呵，你学生烧来了一堆的家用电器，我看着还不错，就用上了。”
“可，可是我们哪里来的电费？”
清明鬼停下了舀汤的工作，转过身，扬起手……
oh！
qaq
萌鬼捂着头，往缴电费的地方飘去，身后传来清明鬼的怒吼：
“感谢你的职业是老师吧，他们给你烧的纸钱刚好够我们的电费！”
第2章 。33
昭国境内，首都临安，黄昏时分
陵舟手持拂尘，一袭道袍，端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车外，是车夫吆喝鞭打马匹的声音。
街边的叫卖声已经稀少，无数店家默默合上大门。
整座城因为昭国公主遭受诅咒夜不能寐，皇上龙颜大怒下旨追查，刑部满城搜检面目狰狞，开始变得人人自危，无心作业，一片凄凉景象。
“吁——”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陵舟睁开眼。
“请问车上，是陵舟道长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陵舟掀开马车的布帘，抬眼看去，车外已经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体面的宦官。
陵舟颔首，一晃眼就已经立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个为首的宦官凑了上来，引着陵舟往皇城走去，轻声说着这次请他从三清观来的原因。
“……宛安公主半月前开始出现夜不能寐的情况，太医对此也无法……”
“……看着公主日渐消瘦，皇上焦心啊，正巧听闻道长有驱鬼通灵之能，就请了道长来，问问是不是鬼怪作祟……”
陵舟听到这里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宦官穿过道道宫门，停在了御书房门外，等待着内侍通传。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那个之前一直在耳边絮叨的宦官一弯腰：
“道长，皇上传唤您呢。”
陵舟一甩拂尘，抬步走了进去，在看到明黄色衣角的时候，低下头。
“贫道陵舟，拜见陛下。”
“道长想必也已知道朕那可怜的宛安受到的折磨，还请道长帮忙，若能救朕孩儿，朕必以国师之礼谢之。”
“不敢，贫道必尽力为之。”
陵舟清冷的声音，暗含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一下子，让焦躁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既然如此，一切就托付给道长了。”
……
……
陵舟一手拿着皇帝给的令牌，跟着那个带他的宦官进了后宫。
穿过御花园，走过长廊，一路上神态自然，目不斜视。
“道长，这就是公主的寝宫。”
陵舟凝神，左右扫视，突然伸手，往寝宫旁边的两根柱子上贴了两道符。
“去请公主移驾他处，此处交由贫道即可。”
陵舟话虽然说得少，但却没有人敢质疑他。不仅是因为他手握皇上赐予的金牌，更是因为他周身的气质，让人无法产生违背的心思。
等到那名宦官再次出现，和他说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以后，陵舟一挥拂尘，推开门，跨进了屋子。
紫檀木的桌椅，漆着红漆的梁柱，插着花的镂空的花瓶，还有刻着花纹的床。一切都显得很安静，很正常。
陵舟扫视了四周，突然用两只手指，夹住一道符，露出犀利的眼神：
“妖孽，出来。”他声音低沉，目光看向床所在的方向。
良久，从床底下，才慢悠悠冒出了一只手。
“唔，我不是妖孽。”
然后，又是另一只手冒了出来。
“我是鬼啦鬼”
那个声音，听上去像是个小姑娘，陵舟并未因此放弃警惕，直到这只鬼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陵舟看着眼前这只穿着一身白色亵衣，梳着宫女发髻，还冲着他眨着眼睛一脸无辜表情的鬼，相顾无言良久，收回了手里的那道符。
“既已是亡灵，为何不投胎转世，还逗留人间！”他紧紧盯着那只鬼的表情，严肃且认真。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逗留人间的鬼。明明已经死去，为何还要干扰人类的生活，干涉人间的秩序！
那只鬼突然鼓起了嘴，把自己的脸鼓得像一张包子脸，一眨眼，整张脸就凑到了他的眼前。
“你以为我不想回地府嘛！”
那只女鬼一脸的委屈，仿佛他的指控是什么天大的错。
“我也想回去啊！我还想喝地府的孟婆汤，想找清明鬼商量商量给个系统什么的！”
“可是，”
“可是我回不去我有什么办法嘛！”
那只鬼撅着嘴，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让他都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
许久，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