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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阵阵迎面急拂的风。
及至瞥见前路上站立的人影,她才缓下脚步,走出的每一步都犹如试探,直到被她的荷露斯神看见,他向她伸出手,她立刻跌跌冲冲地奔去,几乎是撞入他的怀中,“你来晚了!”她搂住他喘着气埋怨,“这里风景再美,也看不着了。”
“是多耽搁了些时候,”法老微笑道,他仿佛被她突如其来的依恋举止哄得非(http://。。)常愉快,竟忘了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在注视,而又像初见时那般,拨开她的额发吻她的眉心,“喜http://。345wx。欢香树的味道吗?”他问。
她扬起眼,跃到眼里的却是盘绕在他额上的圣蛇饰,赤金折出淡漠的光,一如伫立在神堂之上的座座金身,纵使拉神已扬帆去了塞斯的国度,他依然还是瑞奈努苔特女神守护着的荷露斯神。
“‘神之地看着你,他们会记下你的所为;蓬特的荒芜将归因于你。’”
听她引了亡灵书》中的词句来答,法老不禁笑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句?”
“不是此地应有的香气,”她谨慎地答,“贸然掠取,便是逾越。”
“北宫花园里还留了几株,长势却不及这里。”法老说道,“遗憾的是种的太少,香味又被热气带着往上走,难得闻见。要能分株自然最好,否则便再多去几回蓬特,也没有什么。”
“是生长在异域的宝物,为什么非要移植到两地呢?”
法老没有回答,他若有期待的注视却令她直觉惶惑,掉转头直往前去,迎面看见少爷正慢悠悠地踱近。
心虚到无颜以对的此刻,却分明听见自己开口笑出的顽话,直如灵魂出窍一般诡异。
“森穆特大人生怕你要带我闯进去鉴宝呢,”她对他笑道,“都这么晚了还差遣侍卫官大人特地过来,就为看一眼祭堂门上的封印。”
“你冤枉他了,”法老笑道,“封印时候我也在,祭堂里空荡荡的,要等到母后的安卡归寝的那天,才会由神前第一祭司重新开启。森穆特不过是担心工匠们粗野冒失,无意中亵渎了侍奉女神之地,他还没胆子在王家祭堂里藏起不可告人的宝物。”
说话间少爷已到近处,脸上笑嘻嘻的,多半又在笑她,竟然拿他的顽话当真说给荷露斯神听。他上前行礼,法老颔首回礼,问他道:“还要赶去至乘之地复命吗?”
“是,”侍卫官应道,“森穆特大人还在等候我的回禀。”
“你可以骑我的马过去,”法老道,“单骑脚程快些。今日听玛亚将军提及,你已许久未去看望梅瑞特夫人了。将军不日将返北地,将军夫人又难得驻留都城,双亲皆在,便是福祉,纵有些不入耳的叨念,也不该轻易辜负。”
侍卫官笑笑,说:“泛滥节前他们就预备要动身的,谁知今年事太多,乱了他们行程,走也不是,留又不是,双双闲下无事,就来寻我的麻烦。借我的名头设宴请饭,偏把动静闹得人尽皆知,连累我陪上无数敷衍应酬,回头照旧怨我好歹不识,我实在是不想回去多挨教训,真要被他们说到点上,听见了也刺心。”
法老没有再劝,准他行了告退礼,允他离开。
她目送他走,忽然想起,在整个宫宴频频的节庆月,她还从未遇见过曼赫普瑞少爷的母亲。
“这一阵总听人说起将军府的甄选宴,”她疑惑道,“可是那位北地第一尊贵的梅瑞特夫人,从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我一直以为她没在都城呢。”
“她心病未愈,眼前就只认得去北宫的路。”法老微笑道,“我曾经在那见过她一次,这位夫人陪住母后玩西奈特时,会带着将军家的另外五位夫人跟随侍奉,有趣得很。都说将军娶到了六位夫人,看来倒是梅瑞特夫人收进了五名婢女,全凭她一人使唤。”
“好厉害!”她惊叹道。
“是厉害啊,”法老笑道,“但这样厉害的一位夫人,就是降不住她那个儿子,玛亚将军放任归放任,总算还有远见。”
“过去少爷可怵着将军大人了,可刚才听他讲话声气,真是两样了,”她不禁也有些感概,“指认他是邪灵的神谕明明就压在他头顶上,他反倒比先前还要自在,嬉皮笑脸的,教人弄不清到底哪样才是他的真身。”
他沉默片刻,问:“他怎么说话的?”
“他说这回大祭司该高兴了,因为那天我的失言。”
“噢,”法老微笑道,“这句确是真话。”
正沿着坡道踏上第一层台地,她急于拉他转去檐边闻香,步履却被他带住,不由自主地跟随他径直前行。
“还要上去吗?”她小声问。
“上去能看更远。”他说。
来时曾在树荫旁瞥见的奥西里斯神,头戴红白双冠,手持弯拐与连枷,生着与她陛下一般模样的眉眼,伫立在上层台地柱廊的尽头。想是工匠们撤得匆忙,这层收拾得远不及下边清爽,四下还散着垒放的泥砖与沙堆,法老顺势俯去捏了把沙砾,玩似地任由它从掌心淅沥流走,他停在坡道顶端,回身俯瞰他的南北两地,她悄悄扬起眼望,理当是意气风发的此刻,她从未见过他曾这般平静。
“阿洛,”他问,“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先前我问过少爷,他说这里是她陛下建给主神的夏宫。”
法老哑然失笑,“这里是母后留在身后的祭庙,”他说,“以此铭记她神系的出身,向后世昭示她曾与我共享红白双冠的明证,也是令森穆特穷尽心力的建造杰作。至今工期尚未过半,剩下的浩繁工事仍需南北四十二省倾力支援,在此其中,玛亚将军治下的北地诸省助力最多。母后挽留将军夫人久居都中,时常召唤她陪伴在侧,处处着意笼络,也是为此。阿洛,那则让你牵记的神谕,或是出自神意,或是小鬼赌气时候胡言乱语,无论何解,最终的处置都由我与母后决定。母后原就不甚在意,只要我不相信,朝堂内外就不会有动静,无人
45、第四十五章 韶 光 。。。
肯信的谣言是活不久的,它仅仅在神庙朝堂间绕了几圈,隔天就烟消云散了。”
“已经……烟消云散了?”她讷讷重复。
“为什么你会以为它已被传得满城风雨?”法老问。
她涨红了脸低头无语,才明白是自己受了愚弄,后宫中的女官在她眼睛里几乎都是一般模样,更别提那一窝蜂一窝蜂言笑来去的侍女了,她从来都不留心宫中人事,以为只要谨言慎行就能安枕无忧,这回算是遭了报应。此时若是再要回头找去,恐怕也找不出曾与她攀谈的那位女官了,而这是该她分内的事,她不能推回给两地之君代她管辖。
“如果不是她陛下的意思,为什么大祭司又要单单拣出‘斩草除根’来说?”她忍不住问,“连她陛下都不理会的所谓神谕,大祭司偏要借来针对少爷,是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森穆特有他的用意,”法老轻蔑道,“哼,他可也太小瞧我了,单凭这点伎俩——”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方才的轻蔑与他眼中的隐隐忧虑又似是两人,忽问:“今天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她对他笑,“刚才等你的时候,听少爷说起大赦年庆典,又跟着他去瞧了瞧森穆特大人的封印,这一下让我想起了好多事呢。”
“好事还是坏事?”他问,拉住她往南端走去,她跟在他后边,含笑反问:“说起的是大赦年庆典,谁会去想坏事呀?”
“大赦庆典也无法扭转逾越之举招致的不详,”他低声说,“那一年是鬣狗之年,开年时已现出凶兆,原定要奉献给主神的方尖碑开采失败,石料还未完全采出就已开裂,前功尽弃;也就是在那年的泛滥降临前夜,王姐辞世,玛阿特天平上骤然失了枚颇具分量的砝码,整座都城都跟着失衡。”
说到这时,法老轻轻吁出口气,之前他的语调始终平缓,如乘舟掠过回忆的浅滩,水纹渐散,忽在此处惊起了波澜。
她默默与他并肩坐在奥西里斯神脚边,试着想象鬣狗年中六神无主的王都,想起的却是北地村外栈桥边,南来的船上收拢了白帆,她问帆下胡子拉碴的水手,一块铜锭够不够载她归程?水手摇头,另一个水手滑下船桅,一样胡子拉碴的脸,掂掂她递去的铜锭,冲她比出一只手,意思是说,这等成色的铜锭得给五份才够。
而她才刚攒出一块。
可心里仍是鼓满了希望,满心盘算再攒四块还要多久,她顾不得去在意都城来的水手们胡子拉碴的脸。
如今想起,那时他们便是在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