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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话忸忸怩怩断在半道里,好在这是姑娘家再熟悉不过的话路,那阿蝉便不再推辞,低头应允道:“那也好,有劳了……”
登时那少女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立刻又很小心的收住,生怕这冒失一笑惊吓了什么。她望了一眼新兵身后,才问:“五哥,这位大人是谁?”
他们见过的,好几年以前。
“我是曼赫普瑞。”他沉着脸说。
“噢,”她点头道,“是塔内尼哥哥服侍过的那位少爷啊!”
而后她莲瓣一样柔白的脸上情不自禁漾出了微笑,像是在回应他口吻中赌气似的不快。
初见当时的回想重又作祟,骗得他心上阵阵抽紧,幽蓝的空气里泛起幻觉的涟漪,仿佛她的指尖仍在他的背心一勾一划,画着圣书体。
新兵奔进田庄去为他通报,他等在庄前树下,少女陪着阿蝉,站在他手不能及的近旁。
两人目光相遇时,她带着安抚的笑容望着他,他很不喜http://。345wx。欢这疏远的客套。
“你叫什么?”他开口问。
“少爷叫我七就好。”
“七是排行,不是正名。我问的是你的正名!”
她探究地注视着他,奇http://。345wx。怪他为什么非知道她的正名不可。
“忘记了。”
她答。
利落得有点点心虚,她身边的阿蝉侧过脸瞅着她,不易觉察地摇了摇头。
在去往来世的路上,名字是相随一生的神符,铭记着最初的喜悦,父母的期许,生而为人的先天不足,降临之时所皈依的守护神,她可以不告诉他,但绝不能说忘记了。
“你也是从大绿海边来的吗?”
这话都溜到他嘴边了,终因顾忌出不了口,他对她名字的追问,已然令她眉眼间的笑意更替为忖度般的疑惑,若再要追问,只怕这疑惑就要变成真正的戒备,从此拒他千里。
他不敢莽撞。
斜阳从西边扫来,已是夕照景况,柽柳林熔在醉人的赤金里,粉嫩花枝平添艳色,正是花期最盛时。
于是他说:“这里的柽柳花开得真野。”
“好看吗?在泛滥季前还要开三四回呢!”她被他的话带回到最初的客套里,便微笑着应和,“播种季刚过那阵,半夜里能听见嘭…嘭…嘭的声响,一觉醒来,就见一树一树的花焰火似的一团一团地开,然后亚麻也跟着开,再然后,就得不停歇地忙到下一个开年了。每年都是这样,柽柳开花了,亚麻要长老了,麦子要烂在地里了,再偷懒可就什么都收不着了!”
是这样的,正如无法凝滞的时光,不可遏止的成长。
她陛下不能阻止继子长成法老,父亲不能阻止独子长成蛮荒先祖的模样。
而这宛如莲的卡,曾叫他傻瓜,见过暴雨见过海,又对他藏住了正名的七,也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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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婚 事 。。。
临近日落时,前院水池边摆出晚饭,谢普塞特夫人领着光在院里穿梭,将新出炉的面饼和拌好的凉菜端上矮桌,陶罐里的汤水咕嘟咕嘟沸出水汽,七奔到灶边掩上火,把煮好的鹰嘴豆舀出来,这是给祭司另做的。
奈巴蒙从另一间屋出来,环顾四周,问母亲道:“纳科特是今天回来吧?我依稀听见小七在叫五哥,他人呢?”
“他得先送阿蝉回去,那边肯定留他晚饭了。”夫人接过七捧来的豆子,另吩咐光去提酒。三儿从后院绕出来,张望着问:“二哥没在呢?”
“塔内尼哥哥也没在,”七把烤鱼摆上桌,顺口应他道,“有位贵客来找他,说是久没见着,一块喝酒去了!”
“人都到门前了,该留饭的。”谢普塞特夫人遗憾道,“但愿那位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娘!”七不以为然,“人家是吃着蜜渍牛肉长大的少爷,偏还踩着饭点来,连添菜备酒的工夫都不给留,就别上赶着让贵人埋怨我们招待不周啦!”
听出她语调没褪净的祭司音,三儿举勺往她额上一敲,道:“说人话!”
七撇撇嘴,扭头一甩长辫,辫梢上结的彩球“啪”地轻响一声,抗议地在三儿手臂上过了一鞭子。
夫人因七很是不敬的口吻,一时走了神,似乎听出些渊源,待要细想却全无头绪。停了停,她才接着说道:“会屈尊来拜访我们的贵人,怎么想都不该是挑剔的客人!实在是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待,塔内尼才没好意思请人家进来吧?”
“哎呀,娘您不知道!”七马上说,“三哥藏着许多好酒呢!”
三儿的反应快得吓人,他一把揪住七的长辫,生生地将忙不迭要躲的七扯回来,“丫头多嘴!”他笑道,“下回就绑了你去换酒!”
七还没喊疼,谢普塞特夫人先兜头盖脸地给了儿子一巴掌,“又欺负小七,”她拧着他的耳朵迫他松开妹妹,笑着打发他道,“去!把你藏的酒都拿出来!塔内尼要真领了贵客登门,我这也好有个准备。”
刚在桌边坐下的四起身说:“娘,我跟三哥去。”
七躲到奈巴蒙身旁,笑道:“四哥!你可别替三哥心疼!千万要多提几罐过来!”
三儿箭步返身回来捉她,被祭司摆手挡下,“行了,”做长兄的息事宁人地说,“就到这儿吧。”
“快去!”夫人催促着将三儿一推,转头喊道,“图提在后面干什么呢?过来吃饭!”
这么一喊,她最小的儿子图提应声跑了出来,也是四下里一打量,只问:“五哥还没到啊?”
祭司招手让弟弟坐下,说:“他就来。这会去送阿蝉了。”
“天光还亮着哪,”图提不满地仰脸望天,“这也好意思说走夜路怕黑?”
七卷了张饼递给他,“阿蝉哪里得罪你了,小哥?”她笑着问,“再说明明是五哥求之不得非要送人家的,你恼什么呢?”
“没开过心眼的傻丫头!我知道你转的是什么念头!”图提冲七撇撇嘴,“明告诉你,我才不要阿蝉嫁给五哥!你就别瞎起劲了!”
这暧昧不清的玩笑话被他正儿八经地一刀下来,有心打趣的几个顿觉无味。奈巴蒙因是长兄,但凡牵扯到弟弟们的婚事,独他是不能随便听过就算的,既然听说了,便得慎重对待。
“要真是纳科特喜http://。345wx。欢的姑娘,”他慢慢说道,眼望住谢普塞特夫人,“并且母亲也赞成的话,我就去村长家里提亲,那姑娘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不是刁钻的人,纳科特和那姑娘也是门当户对,这桩婚事并无不妥。”
“是啊,提亲的事当然是你去。”夫人沉吟道,“这闺女是与小七处得不错,可真要嫁过来,会不会好那还得两说,先不着急。”
“那么,光呢?”
祭司的语调沉稳得像是西岸全部的岩山都压在他心上,他的不动声色,让在场的人猝不及防,一齐陷进他隐忍的逼迫里。
谢普塞特夫人被这不合时宜的追问弄得很不愉快,她瞥了长子一眼,避开了这句。
奈巴蒙见母亲皱眉不语,更若无其事般地,追她道:“光也过了十五岁,早该给她找个丈夫——”
“这事我也想过,”夫人截断长子的话,决意避重就轻,“真要说起来,这丫头运气确实不好。你爹还在那会,隔不了几天就有人领着些男丁到村里逐门逐户来问,什么东西都给换——不过那时也不作兴家养奴隶,年年都有从各地带回的俘虏,每家都有份,多的能分到七八个。这些年没怎么动兵,口子给堵住了,家里养的反倒金贵起来,还得操心给他们找人婚配,算计着多添几个干活的人手。我是不愿意跟哪家合用才拖到这会儿,总盼着早前的贩子能再来,好让我用新打下的谷子给光换个新郎来。”
“娘,您说的那是陈年旧事了!”图提胡乱嚷着打哈哈,努力想将话由引开,“眼下光有谷子可换不来能干活的奴隶。要是想等我们几个的犒赏,就得候着法老下一次发兵迦南了!”
“那更简单了,”夫人冷冷道,“把光换出去就完了。”
“娘!”七急喊,好像这么一喊就能把母亲刚才的话祛除似的。她不敢真的出言相劝,怯怯站在母亲不容反驳的注视下,不安地扯着一小丛芫荽,掰碎的碧绿茎叶堆在盛着鹰嘴豆的陶盆里,图提白了她一眼,抢过陶盆将芫荽尽数捋到自己吃的面饼上,七方才惊觉出错处,惴惴朝他望来,满脸都是歉意。
真是可怜,若非惶恐,这孩子怎会忘记芫荽是他的禁忌?
或许今天真不是为光说话的时候,祭司心想,塔内尼和纳科特都没在,他不单不能借力,反会殃及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