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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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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讪讪站在尴尬里甩手,偏是甩不掉吮过的手指头,怔忪间,他已近在身前,为什么不敢抬眼看他?她不知道,想要退他一步,他却与她更靠近,更靠近……
  纷乱的思绪被心底似懂非懂的期待给凝滞了,听得到心脏“砰砰”急跳,脸蛋烧得滚烫,双颊劈里啪啦地溅着火星,一满罐蜂巢蜜滑脱了手,闷声落地,哎呀糟糕,她紧闭着双眼只想,没有砸到他吧?
  真是——乱糟糟一团!
  可是……当他真的吻住她时,张皇失措的自己转瞬云散烟消,要爆炸的心脏忽忽复归了午后的静谧,心上缠住泛滥季的恋恋暖风,真切而热烈地,捉住了那点点苜蓿花蜜的清甜。
  ……
  曼赫普瑞在看台上气得骂了句脏话,心疼地看着蜂巢一盏一盏地浮在沙土上,金黄色的花蜜从那两人的脚下缓缓蔓延开,这画面远看着似乎很有些甜蜜的隐喻意味——想到这个,他的心更疼了。
  




18

18、第十八章 煞 日 。。。 
 
 
  “砰—砰—砰!”
  有人敲门。
  她想,庄门不是开着吗?直接走进来就是了,找到她以前,让她再睡一小会吧!
  紧跟着却是“哐当”一声,巨响,近在耳边,她给狠惊了一跳,睁眼只见遍地狼藉,守在灶边熬了大半天的牛肉浓汤,顷刻间都入了土,顿时心疼到想哭,忙追着步声望去,刚只来得及捉住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 
  “砰—砰—砰!”
  又在那敲门了,偏是不肯自己进来,要她迎出去。
  她无奈起身,走出去时看到门边无端多出一篮晒干的牛粪,立刻猜到了那惹事的祸首——准是拾牛粪的小鬼趁她瞌睡,想要偷吃牛肉,反被敲门声吓得失手砸了她整盅肉汤。这次算他好运逃掉,下回遇见,非教训不可——但时过境迁,他还肯认吗?
  “砰—砰—砰!”
  她紧赶两步,穿过前院。田庄的门原就敞开着,立在门外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贵人,身着质地绝佳的亚麻长袍,也不甚老,含笑将她上下打量,蛮和气的。
  莫名心生畏怯,她停在枣椰树下向他躬身行礼,问:“大人,您是来探望曼赫普瑞少爷的吗?”
  贵人颔首回礼,“你就是七?”他盯着她问,倒像是专程来看她的,“柽柳田庄的七,掌药祭司奈巴蒙的妹妹,欢宴节甄选上被法老选中的乐师,就是你吗?”
  她点点头。
  “我是御医总管曼涅托。”贵人道。
  他就是举荐我的那位大人啊!她恍然,要是祭司哥哥在就好了,也许就能亲口问问这位大人呢?
  对于她被举荐到穆特神庙的事,祭司至今仍是不能释怀。
  “我昨日刚由阿比多司返回都城,”这位御医大人又道,“曼赫普瑞的伤势,有掌药祭司照料,现下应是无碍了,但将军重托,不敢怠慢,我要亲自看过才能放心,他是在屋里养伤吗?”
  “是,大人,”她忙说,“请随我来,曼赫普瑞少爷就在晒台上,那儿能吹着北风,很凉快的。”
  曼涅托御医便随她往屋里走,“我在宫中听见一些传闻,”途中他又道,“据说陛下每天无论早晚,都要到这柽柳田庄来一趟,是这样吗?”
  她不自在地掉转目光,避开御医大人的审视,应道:“是……我请求图特摩斯每天过来看我……大人,这算是过错吗?”
  御医大人神色间分明有责备之意,但是他并没有说难听话,端详她片刻,只问:“姑娘,你从没有离开过柽柳田庄吧?”
  哪有?不是您推荐我去的祈愿堂吗?她想,嘴唇一动,不敢反驳。
  “你的眼界和心思,仍是在这座田庄里打转。姑娘,陛下的朝堂与王宫,神庙与军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未想过吧?”
  被御医大人一语中的,她唯有点头承认。
  不禁想起图特摩斯带她去王墓那次,黑洞洞的入口,白茫茫的前景,独她茕茕孑立。
  “他人呢?”
  蓦然回神,原来那白茫茫一片并非她的前景,却是空无一人的晒台上仅剩着的亚麻垫毯。
  少爷不见了。
  他就没让她省过心!
  一急,她霎时烦躁得要跺脚,前院后院找了个遍,仍是人影不见,漫无头绪下跑到四的屋里叫起歇晌的光,她睡眼惺忪地想了想,说:“被三少爷拉去找乐子了吧?”
  听着还算靠谱。
  只好请御医大人稍候,拜托光出来招待贵客,她顶着曝晒往邻村找去。正是采收椰枣的时节,村里的孩子攀在树上相互掷着果子玩闹,忽见着她从柽柳田庄里匆匆出来,一个个居高临下地向她投以默然无声的注目礼,当中不知是谁,开口喊了一句:“瞧呀!给法老看上的七!”
  那么轻巧的童音,却是引燃祸事的火星,绑在枣椰树上的默然无声登时炸翻,一群孩子猴似的次第溜下树干,追在她身后起哄:“瞧呀!给法老看上的七!”
  唧唧喳喳的,被他们尖利的童音一闹,她更加心烦,逃也似地往前,他们的光脚丫“悉悉嗦嗦”地小跑着追来,很快被她甩下,她稍缓了缓,便听后面脆脆地一亮嗓:“中了!”
  背心上跟着挨了颗枣,痛倒不痛,可一想到白袍上沾着绛红的渍,登时急火攻心,她“刷”地折转回来,大声叱问:“谁扔的!”
  小猴们给她一吓,哑了,虽不回答,一双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直往居中一个女孩身上瞟,她认得她,村长家的小女儿,阿蝉五岁的妹妹。
  孩童的恶,不过是周遭谄笑的镜影,谁能怪罪镜面倒映世相的真?
  她无话可说,瞪住他们的眼神也有点乏力,孩子们天生就有恃强凌弱的本能,嗅得见她的无可奈何。刚一转身,藏在他们手心里的枣子便急雨似的横洒过来,生生挨了,听见小猴们立马做鸟兽散,好像她真有功夫去收拾他们似的。
  算了吧!先想想三哥会带着少爷躲在哪个角落里鬼混吧!
  她很少到邻村来,与专事务农的他们村不同,这个村子傍着将军们练兵的大本营,担负着戍守王都的重任,兵多,酒馆娼寮自然就多。她茫然无绪地站在村口,想,真要一间一间地打听过去么?
  这会闲人不多,路边招徕欢客的姑娘也没精打采的,闲闲倚在门边朝她打量,像条被网住的美人鱼——她穿着的明明就是张鱼网,肌肤尽露,假发上还缀着几支茸茸的鸵鸟毛。
  还不如光着呢!她想,挂张网在身上能自在吗?
  可怪的是她倒先脸红了,走近几步,正愁该如何搭讪,鱼网姑娘先警觉了,冲她懒懒地一甩手,笑:“不伺候女人。”
  “不是的——我来找人,有要紧事……”她小声说,“请问——柽柳田庄的阿蒙奈莫内在里边吗?”
  鱼网姑娘发出一阵抽笑,接不上气似的,她指着对街的门面推搡她道:“上那头问去!”
  她信了她,跑到对面的酒馆门前,又有三四个杂役冲她摆手:“女人不给进!”
  “别不开眼啊!”鱼网姑娘隔着街朝他们嚷,“这雏儿是打柽柳田庄来的!柽柳田庄的七!”
  她回头看那鱼网姑娘,想问她怎会知道的,那姑娘正笑得恶行恶状,准没安好心。
  酒馆里呼啦啦一下涌出许多人,个个都是当兵的打扮,争着来看柽柳田庄的七,听见之中有人疑惑地嘀咕:“小法老拣中的乐师就是她啊?”
  看他们黑压压地堵在门上,她有点慌,可一听他们提到“法老”,马上告诉自己,他们不敢对她怎样的。
  强自站定,勉力装出一副见怪不怪的镇静,她朝向他们大声问道:“我来找柽柳田庄的阿蒙奈莫内,请问他在里边吗?”
  仍是说得太轻了,话音里还拖着虚颤。
  等了片刻,只等来窃笑,没人理她。
  她背过身去,分明觉出人墙投射在她身上的注目,这感觉真是不好,他们都在质疑法老的眼光吧?怎么拣中她这么个满身椰枣渍的邋遢姑娘?果真是小法老太过年轻不识人吗?
  又不是在兵营里头找人,大名出处都登记在册,三哥带着少爷过来玩耍,又怎会自报家门?男人们寻欢作乐的所在,怎么全是见不得光的神秘幽暗,一座座魔窟似的。她既进不去,想想御医总管还在田庄里等着,不得已两手拢做喇叭,众目睽睽里一家接一家地喊过去。
  “三哥!三哥!三哥!三哥!”
  三哥的耳音最灵了,所以祭司哥哥说他是天生的努乌。
  “七——”
  竟是少爷先从某扇门后扑了出来,当街打个趔趄,她忙跑过去搀扶,他脸红红地冲着她笑,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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