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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追逐想要模仿不顾一切想要成为她。那样卑微的期待,那样渺小的乞求,终其一生的渴望,唯一的梦想。
赛克探了探地面干涩的土地,起身告诉她:“还有不到两里就能到达山户居住的村子。”
林致点点头,问:“他们会愿意与我们交易一些食物补给吗?”
“当然,他们本就以此为生。”他肯定地回复她,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这个时候,村子里应该甚少有人在吧?”
眼前勾画起熟悉简朴的村落,他忆起从前那段清贫艰苦却单纯无暇的过去,万般滋味酿在心间。
纸醉金迷的骄奢,暗流汹涌的洪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阴谋、背叛、死亡,原来外界也不如心里憧憬的那般美好。
少时也曾幻想走出生死线干下一番壮举,生命的痕迹让他只能据守在原地。而当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只会永远单调着“山户”一个词语时,命运的轨迹又一次转了方向。
他走在通往山户村落的道路上,干燥的土地堆满熟悉的记忆中的味道,平静依如往昔厮杀回来后赐予安宁之所。几个月的血腥训练恍如隔世,当他重新站在似曾相识的土地上,熟悉的故土的气味浸透每一寸肌肤,他几乎快要遗忘那片染血的土地和消失在风中的亲人,将自己错以为是童年那个行猎归家的孩子。
沿着被山石遮掩了痕迹全然看不见踪迹的“路”走向前,一路寥落平寂之景却分外亲切,如同离别多年的家乡。林致忍不住抬眸,细细打量。
上一次寄住在山户的村子时心思太重,她几乎不曾仔细打量过那个被她卷入死亡深渊的平善村庄。干枯萧条却笔直挺立的高大的树木,洒落一地凌乱却温馨的庭院,地上有水泼落的痕迹,搁置在角落的织布机上还留着尚未完成的作品。淳朴简单,却温暖如昔。
有什么东西叩响记忆的大门,缺失的一角正慢慢复苏。她闭上眼,在一片宁静中寻觅多年前失落的曾经。
没有村民,赛克自己找到了井,打了水填补所剩无几的行囊,回身时只见林致随意靠在树下,总是缠绕在她身旁的戾气此刻再也不见,只有一片安宁将她包围,轻翼好似即将羽化的仙。
这里终究太过危险,再不忍心打断这份美好,仓促之下也不得不下定决心。他舀了一瓢清凉的井水,送到她手上。“喝点水歇息一下吧。”
林致道了声谢,接过水来,清凉甘甜的水舒服得让她眯起了眼。
“不知为什么,这里让我觉得很舒服。”她仰起头,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赛克低下了头不说话,他想林致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并不一定希望有人真正倾听她的感受。“仿佛是回到了我的故乡。”
“可是我不能说我的故乡很美之类的话,”她淡淡笑,内心从未有一刻如此平静,“你不能期望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把什么都记住。”那一夜黄泉地狱般满地死尸是她自梦中醒来后唯一的记忆,从此后,故乡的回忆仅剩下噩梦。
那个偶尔出现在梦中泪眼婆娑的轮廓,每一次现身都与灾难相伴,或许她是想给自己暗示什么,她伸出手,抓不真切。就像她过去十年的际遇那般,从没有让她感觉过生命的真实一样。
迷迷糊糊与幸存的族人迁移时走散,懵懵懂懂上了通往明昭的奴隶船,跌跌撞撞来到了明昭。残存的记忆里,棕色卷发的男子在通往明昭与夏亚的分界处和善向她伸出手:“跟我走好吗?我的主人需要你。”那时她低垂了头,脸颊染上红晕。
风乍起,呼啸而来中带着几分金戈之声。赛克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拉起往后跃去。
随后只听“当”的一声,一排闪着尖刺的箭整齐地钉在身后的树身上,林致抬头,记忆中和善的棕发男子刹那间奇迹般与现实重合。
第十章 新生
棕色卷曲的短发活泼生动,蓝色的眉眼含笑,宝蓝色制服俊衬托着主人美秀气宛如女子的容貌,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大概自己当年就是这样被这个人阳光的外表吸引,初开了情窦。林致看着眼前故人,不自觉扯出嘲弄地笑容。就是这个人,百年前被称为大逆不道的逆天者,独领一支劲旅孤身杀入谢林,一路所向披靡,手中宝剑不知痛饮多少鬼门中人的鲜血剥夺他们身上神姬殿下的恩赐神威,掠夺成自己的不老的灵魂。直到千羽云珞毁灭鬼门时,他差不多已经到了谢林城下。她看着他那张依旧年青的脸,曾经她也迷恋过。
夏亚最狡诈残忍的魔王,威顿公爵兰斯.威尔。
“明昭的光华,”他伸出手,笑容里都是光彩,“我的主人邀请您。”
林致淡淡一笑,眼中错落几分星星点点的光。“十五年前,我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兰斯先生。”
“没想到您还记得,在下万分荣幸。”他抚胸微微低头,行了个夏亚无数少女迷恋其中的绅士礼,棕色的卷发,仿佛沐浴太阳的火焰,落入眼中一片火红。
然而那光落进林致眼中,双目一片刺痛,笑出几分凄厉,她随即还礼,黑色的衣裙坠落满地萧瑟。“由夏亚第四元帅亲迎,该是林致的荣幸才对。请恕林致愚钝,公爵大人这次驾临,不知是否又是巧合?”
她在心中仅存一丝希望,公爵大人却毫不犹豫将她渺小的侥幸击得粉碎:“这世上,从来不存在偶然。”
林致颓然闭眼,再睁开,黑瞳里升起狂热的火焰——即没有偶然,那么他两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必然。
可怜不知真相的我心安理得被哄了十五年,可怜我故土十五年前含恨埋葬异乡的无辜亲人……
血液在她骨子里凝结,胸口艰难起伏着,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顺着唇边蜿蜒流淌。她奋力推开赛克搀扶的手,双瞳中燃烧着的火焰,不在低迷,不在颓废。
“您是来接我的?”
棕发的公爵莞尔,眼中是志在必得之势,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林致的随从已经把剑亮了出来,可他并不着急。她无法在这里使用最擅长的魔法,而她的随从——兰斯笑了笑,他带来的武士已经足够应付。
“敝国上下定待光华犹如上宾。”
“看来公爵大人已经成竹在胸。”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林致拔出腰间软剑,举过头顶,稳稳落在眼前,挥舞间,凌厉的刃声呼啸撕裂着空气,浑然一体。
“要带我走,请先问过我手中之剑!”
“哦——”口中发出一个单调的音符,兰斯如她所愿拔出剑来,玩味地打量持剑的女子,“我竟不知光华还会使剑?”
周围武士们轰然嘲笑出声,林致不恼也不焦,持剑平举,不动如山。
那个起手式很熟悉。兰斯眯起眼,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收起志得意满的心思,执剑,对持,雪白锋刃刺入视线的刹那,猛然惊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牵引似的竟做着同她一样的动作。
他突然记起少年时代追随陛下同赴鬼门的时光,记起与鬼门引以为傲的武将们学习较量的种种,记起季云珞殿下——不,应该是章宪圣女娘娘亲手传与他鬼门的武技,那熟悉的起手式,刻在他骨子里的不灭。
完美的计划突然旁生枝节往往预示着失败的到来,他使劲将脑海中过往的回忆通通压下去,向自己带来的武士们下令。
“活捉光华!”
林致握紧了剑,随着他一声令下,下意识反攻了过去。
“当”的一声,交手的两柄剑发出诡异的鸣唱,兰斯的剑直直对上了她,带着势在必得的凶狠本性。
一击不中,他加快了进攻步调,百年间并肩战斗的手中剑仿佛有了灵性,在他手中随心所欲自由驰骋,功的林致手忙脚乱的应付,却生生阻挡住他的攻势。
兰斯的眼更为阴沉。看得出来,林致还是用剑的新手,她的动作并不协调,呼吸之间也非武人那般棉缓悠长。他记得潜伏在明昭的间谍们从未回报过林致会武之事,身在西疆的六年里她一次也没有向那些军人请教过武术。她是大法师,强大的魔法面前,凶悍的武力甚少能够占到便宜。
可,如今的情势又做何解?他疑惑地看着林致,她眼中的火焰已经越来越亮,像是要把她整个人也一块燃烧,诡异至极。出剑的每一拍明明不和节奏却偏偏与自己对得上,违和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眼前的女子就仿佛是被人拉扯着的傀儡。
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