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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接流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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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年残酷的生活,又逼我服下毒药。这种种恶行,已让我无法再认你为师父!”他眉锋一挑,脸上充满决然之色,剑意腾腾,剑刃轻弹,割下鬓边一绺长发,抛落于地。平时清朗的声音此时锐利如刀剑:“你抚养授业之恩,我自用性命来还,解药你不给也罢。但宝藏,我决不会让它落在你的手中,侯爷,我也决不会让你伤害他一分一毫。”

仇天行良久地与孔瑄对视,昔年那个天真幼稚的孩童的记忆终完全褪去,立于自己眼前的,是这个铁骨铮铮、卓然朗洁的热血男儿。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帮手足兄弟,一起驰骋,一起高歌,却都在残酷的历史中化成了过眼烟云。

仇天行本就戴了人皮面具,此时更看不出是何神色,他沉默许久,方呵呵一笑:“看来今日,我们只能如此罢手。你们固留不下我,我也拿不下你们,双方都投鼠忌器。不如这样吧:阿瑄,小侯爷,我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我在宋家客栈等你们的答复。”说完他不再看向二人,飘然出门,由后墙纵身而去。

宅内恢复可怕的宁静,慕世琮自孔瑄说出那番话后,便一直面无表情,呆立原地,眼前一时是与孔瑄初识时的场面,一时是多年来的生死与共,一时又是容儿恬淡的笑容。

他的心头似压得满满当当,却又似是极为空荒,去年蓝徽容‘死亡’噩耗传来时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涌上。正在极度茫然之时,人影一闪,他的手本能下伸出,将昏倒的孔瑄抱入怀中。

蓝徽容悠悠醒转,被窗外明亮的阳光照得眼睛一眯,强烈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俯到她的面前:“你醒了?”

她眯眼半晌,脑中方恢复几分清醒,‘腾’地坐了起来,又觉一阵眩晕,抚上额头,强自忍住,低声道:“皇上!”

皇帝探上她的脉搏,眉头微皱:“好象厉害了一些。”

蓝徽容不明他言中之意,努力回想昏倒前的事,这才忆起自己因华容一事,在质子府后院中痛哭,终至昏厥。又想起孔瑄与慕世琮整整一日没有归来,不由涌上浓烈的忧虑之情。正思忖时,皇帝站起身来:“看来朕得给你派几个贴身侍从才行,你昏倒在质子府后院,直到晚上那些蠢驴才发现。世琮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质子府?!“

蓝徽容这才醒觉自己竟昏迷了一整夜,难道孔瑄他们晚上都没有回来吗?她恨不得即刻飞到质子府,又怕皇帝察觉到什么,淡淡道:“不怪侯爷,我前日说好了,这两日不去他那处的,他可能出去游玩了吧。”

皇帝静静望了她片刻,和声道:“容儿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蓝徽容心一惊,抬起头来,皇帝面上隐有疼惜之色:“朕上次探你脉搏,就觉你心脉似是幼年未长齐全,后被人以高深内力和极罕见的灵药接续起来,你又修习了苍山内家心法,才得保这么多年的健康。但现在又隐有病发之势,得再寻灵丹妙药才行。”

蓝徽容一时怔住,怎么自己从未听母亲提起过此事呢?

皇帝和声道:“容儿不用担忧,朕自会命人配方寻药,再难求的,即使是‘九阙丹’,朕也要想法子给你找来。”

蓝徽容垂下头,低声道:“谢皇上!”

皇帝见蓝徽容醒来,放下心,便起驾离开了嘉福宫,蓝徽容也未将他说的自己病情的话放在心上,没有洗漱换衣便直奔质子府。

刚迈入府门,绕过影壁,梅涛迎了上来,大声道:“蓝小姐!”又急问道:“蓝小姐昨天怎么昏倒了?守门的小子们直到晚上不见您出来,去了后院才发现的,现在没大碍了吧?!”蓝徽容正容道:“梅涛,侯爷和孔瑄回来了吗?”

梅涛挠了挠头,为难道:“还没。”

“你告诉我实话,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蓝徽容盯着梅涛,带上了一丝央求的口气。

梅涛心中极度为难,但面上仍是镇定自若:“我也不清楚,蓝小姐还是亲自问侯爷吧,他们等会应该就会回来了。”

蓝徽容怔怔地步入孔瑄房中,坐于床边,心神难宁,一种强烈的不安攫紧了她的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会有一种隐隐的恐慌,会不安至难以呼吸?!

发愣间,她的视线凝在了枕上,心尖蓦然一痛,一股无端的寒意自那痛处涌上来,弥漫她的全身,五脏六腑皆似被针扎一般,又似被无数的锉子在不停的挫着。她眼中泛起血丝,慢慢地、颤抖着伸出手去。

五七、挣扎

    流沙井旁的宅院内,东厢房。

孔瑄坐于榻上,调运内息,渐感左肋处疼痛减轻,睁开眼来。见慕世琮呆呆坐于一旁,脸却不望向自己,只是向另一侧拧着,轻笑道:“侯爷,脖子这样拧久了,会变成歪脖子,可有损你东朝第一美男子的形象。”

慕世琮心中难受,不忍与他辩言,转过头来,低声道:“现在该怎么办?”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孔瑄身上,不由一声惊呼。

孔瑄见他异样神色,心微微一沉。他伸手将自己发髻解散,握起一把长发看了片刻,轻叹一声:“每受一次伤,这毒发作便快些,又白了这么多头发,看来我真的拖不了多久了,也不能再见容儿了。”

慕世琮觉孔瑄鬓边的白发似刀子一般在剜着自己的心,他猛然攥住孔瑄的手:“孔瑄,我们告诉容儿吧,现在只有找出宝藏,才能救你了!”

孔瑄看着手中那黑白间杂的头发,面上表情波澜不兴,沉默许久,低声道:“侯爷,您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慕世琮渐感恐惧,看着孔瑄那从未有过的漠然神情,口张了几下,终缓步退出东厢房。他觉自己的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再无以前的意兴飞扬。他默默地坐在院中的槐树下,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痕满面。

孔瑄默默地看着慕世琮,慕世琮觉他眼神竟是这段时间从未有过的平静无波,心中渐涌不安的感觉,嗫嚅道:“孔瑄,你―――”

孔瑄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声道:“侯爷,你想过没有,仇天行当日是在棋子坡重伤坠崖的,后来也一直是要我找寒山图,今天他怎么又会改口说寒山图早被伯母给烧毁了?”慕世琮一愣,好半天脑中才恢复素日的冷静,想了想,‘啊’了一声:“难道皇上也―――”“仇天行具体从谁口中知道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想来必定是事实,当年最后追捕伯母的是皇上,那么,皇上也必定知道这件事情。”

慕世琮一颗心如坠入了冰窖之中,虽是夏日,也觉如有冰寒沁骨的风雪扑面而来。孔瑄叹了口气:“也幸好容儿现在还没有去与皇上提用寒山图和棺木换人一事,否则皇上一听,便知有假。”

慕世琮忽然灵光一闪,大叫道:“是宁王,一定是宁王告诉仇天行的!”孔瑄觉左肋火烫,四肢冰冷,咳得几声,点头道:“是,我也估着是宁王,宁王应是从皇上口中得知此事的。他显然已知我们与仇天行之间诸事,又想利用仇天行来要挟我们找出宝藏,好渔翁得利,所以这几天都没派人跟踪我们。现在东南三州水患严重,只怕皇上那处,也是等着容儿提出条件,寻到宝藏,才会放了您和蓝家人。”

慕世琮的手放在膝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嘴唇轻轻颤抖,半天方冷笑一声:“原来这些人,都是在冷眼看着我们苦苦挣扎。”

孔瑄一阵咳嗽,慕世琮忙扶住他,孔瑄微微一笑:“没事,这回伤得不重,我与仇天行内息相同,能化掉他一部分掌力。”

他闭目运气,待内息稍稳,方重新睁开眼睛:“先不说宝藏能否顺利找到,即使找到了,还有宁王和皇上在旁边虎视眈眈。更何况,这宝藏还得―――”他柔和的眼神望着慕世琮,不再说下去。

慕世琮心头如被刀扎,猛然间站了起来,挥手吼道:“我不回潭州了!我早说过,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宝藏就让仇天行得到好了,只要他拿出解药来!皇上要撤藩,由他撤去!”“那蓝家人呢?他们都是容儿的亲人。”

“蓝家人自有蓝家人的造化,我们管不了这么多。”

“那两国的百姓呢?我慕家军的兄弟呢?!”

慕世琮一窒,挥着的手停在了半空。

孔瑄咳道:“仇天行若是得到宝藏,西狄国有力南侵,首当其冲的便还是我慕藩,死伤的还是我慕家军。”他的眼中闪过悲戚之色:“侯爷,我自从知道自己的师父就是害死虎翼营数千兄弟的元凶,这大半年来,一直原谅不了自己。现在若为我一人之故,再让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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