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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虫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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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到桌旁,一手端起茹氏送上的米粥喝了一口,一手翻开了桌上的书。这是一套《历代职官表》,乃是由道光年间的黄本骥据乾隆时官修的七十二卷原本删修而成,此乃他心爱之物,平日总放在就近可取的地方,这些年已不知读过了多少遍,洋洋六卷竟几几乎能背诵下来,纸页已微微泛黄,蓝缎的套封也磨出了白茬。默读着那一行行字,颜朝相的眼睛里不由淌出了泪水。学而优则仕,这乃是读书人的最高追求,大凡进学的哪一个不是想着有朝一日出将入相、开衙建府,起居八座、位极人臣?往最没有出息处说,“起他一个号,刻他一部稿,乘他一顶轿,娶他一个小”,不也算是诗没白念、书没白读?要说,这一次他是作了充分准备的,一场《四书》时文,二场诗赋,三场策论,凡是前三届礼部出的考题篇篇他都找来认真做了。并且,他知道,现而今世风日下,国将不国,一个穷酸仅凭几篇好文章是难以跃过龙门的,必得有“恩师”提携方可,为此,他卖了自家五十亩好田和一处房产,凑足了两千两纹银,托本村的平林转送给了主考大人,然而,却不知什么原因,到了还是打了水漂儿,连个水花儿自己都没看见。怪不得人说,这年头,想烧香你都未必找得着庙门!想到这儿,他觉得胸口一阵憋闷,遂忿然起身,要到村里去找平林这个下九流理论理论。 
  他走出院门,来到大街上,见村里的人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正议论着什么,起初还以为他们是在嘲谑自己无能、窝囊,后来凑近了才听明白是中了经魁的平林犯了事,昨夜已被顺天府派来的兵丁拘押进了大牢。平林这几年一直在戏班里唱小旦,起初为清客串,后来索性下海挣上了包银,由此,还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平龄”。他一生好好唱戏倒也罢了,谁知偏偏就动了科举的心思。自古以来,优伶与娼妓、隶卒便归属在了一类,按《大清律》的规定,这一类贱籍中人是不准参加科考的,为这,他花钱买通了吏部的官员弄了一份部照,于是得以混进了考场。也怪考官不长眼,抑或是得了他的好处闭合了一只眼,没检点,竟然让他中了出来。张榜的当天,遂有都察院的御史具折参了此事,皇上闻之不由龙颜大怒,一句“一体查办,刻不容缓”,便将涉嫌的几个主副考官全都摘去了顶戴收了监。 
  “听说没?”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瘪着嘴说道,颜朝相认出他正是当年教过自己的塾师白先生,便支起耳朵听过去。“这事闹大了,连带着大学士柏俊柏中堂、翰林院编修浦安浦大人、程炳采程大人全都吃了官司!” 
  “这没错儿。”一个年轻的后生接过了话头,“我听说,万岁爷还有话呢,说是‘治乱国,用重典’,根据这个,三位考官随即全都判了‘斩立决’,今儿个午时三刻就要押赴菜市口开刀了!” 
  “罪孽,罪孽呀!但不知平林这小子怎么样了?”有人问道。 
  “这小子却因祸得福,我听说,顺天府尹的一个姨太太看上了这个小白脸,缠磨得大老爷特赦了他,令他每日在家里教戏。说是教戏,天知道这一对狗男女在一起能做出什么好事?要不说,一个男人有才没才不吃劲,关键是得长一副好模子。”   
  欢喜虫儿第三章(3)   
  颜朝相大吃一惊,他无心再听下去,也无法再去与平林理论,急慌慌出了村口,离了广安门,顺着大道一直往东行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明晃晃的像一个炭团儿,可他觉得光秃秃的脑门虽有烈焰烘烤着,却依旧往外冒着凉气。他弄不清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是去找平林报鲸吞自己银子的仇出一口怨气,还是仅仅只为到菜市口看一趟出红差凑个热闹? 
  他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行不多时,就听到路边响起了一阵“断魂锣”,随后便看见有一队人马迤逦走过来,几辆木轮囚车在刽子手和兵丁的簇拥下,发出了咕咕噜噜仿佛天边闷雷一般的响声,扭扭晃晃行进着。颜朝相站到了一家酒铺的台阶上,踮起脚觑着眼隔了人群看去,只见露在囚笼外面的三个黑乎乎毛团也似的东西耷拉着,蓬乱的头发和着汗水、唾沫已将三个囚徒的颜面完全遮住,让人无从辨认他们的表情究竟是愤怒还是恐惧。颜朝相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悲天悯人,还是幸灾乐祸?他素来胆小,树叶掉下来都怕砸了脑瓜顶,何况眼前这一番手起刀落、血溅街衢的景象。他实在后悔了今日的唐突举动,实在不敢再看下去,踌躇间,忽然意识到此处离把兄弟朱绍文的住处已经不远,他家在宣武门石虎胡同西口住有两间小北房,自己似乎有好几年没去了。几天前,听人说朱绍文在贡院门口被人打了,要不是一帮戏班子的人及时赶到,舍命把他救下,恐怕早就一命休矣。他这会儿指定是在家里养伤,自己也应该去探望安慰一番,想到这儿,遂侧了身挤过人流,拐个弯儿朝正北方向走去。 
  路不远,道儿也熟,不大工夫便到了。这是一处大杂院,没有大门,只敞开个带框的口子任人们自由出入,地面坑坑洼洼,散布着东一块西一块大大小小的烂砖头,站在门口看不出院内的深浅,全因里三外四院套着院。 
  朱家在尽里头。等来到小北屋的门外时,颜朝相方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未携一物。刚要转身,门却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走了出来。 
  “请问你找哪一个?”姑娘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江南口音。 
  “我……这里是?”他怀疑自己找错了门,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个虽说不上俊俏却也水灵灵的陌生面孔。 
  “你该不是来看我哥的吧?” 
  “你是——”他还是不敢往里迈腿。 
  “我叫慧兰,刚刚从乡下来的,是朱绍文的妹妹。你是我哥的朋友?” 
  “听声音,莫非是朝相来了吗?稀客,快请进,进来呀……”随着朗朗话音,朱绍文的父亲朱大官从门里主动迎出来,五十多岁的人了,却依旧身形矫健、步履生风。他生就国字形的赤红脸膛,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一对眉毛甚黑甚浓,手指着那姑娘说道:“你不认识她吧?这是我小闺女,前两天刚刚从绍兴老家过来。朝相,咱爷儿俩可说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许有三四年了吧?人没见,可常听绍文在耳朵边念叨你,夸你求学专心专意,怎么样,这一向家里老少安康福泰吧?”他未容颜朝相施礼,便拍肩捶背地一通寒暄,透着一个老武职的豪侠与爽快。 
  近了屋,朱绍文便从床上欠起身来,他的额头虽缠着纱布,青了的一只眼尚未完全消肿,但从精神气色上看显然已无大碍。 
  “兄弟,养了这一阵可好些了?今儿早上我才听说你让人给暗算了,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吗?真他娘不是东西,竟出此损招、下此毒手!”颜朝相拉住了把兄弟的手,一脸戚容,“叹只叹你到了贡院却没进了考场。” 
  “你想能是谁?还不是因为我救了那个落水的女孩子,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才报复我。不要紧的,只是伤了点皮肉而已。至于下没下场那又算得了什么,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相比较,也值了。”朱绍文一脸坦然。 
  “话不可以这么说的。”慧兰端上茶来,插言道:“听爸说,三年才轮着这么一次机会,想想也实在是太可惜了,凭哥你的才学,这一次笃定就能中了的,偏偏出了这么一件事,又得再等好几年,你说是吧颜大哥?” 
  颜朝相现下最怕听这一个“中”字,慧兰的话如同一把刀子捅向了他的心窝,热血立时涌上了颜面,遂掩饰地回答:“那是,那是……笃定的,笃定的……”他刚刚端起茶碗,又放回到了八仙桌上,扭转头,见有一本线装书在桌面上摊开着,信手翻去,发现竟是一本《原柳庄》,显然是方才自己没进门时朱大官看的。于是,好奇地问道:“大爷,您老信这个?这书上说的有准吗?” 
  朱大官叼起旱烟袋,用火镰打着了火,将那闪了火亮的草绒儿摁在了烟锅上,边吧嗒嘴边说:“瞧你这话问的,没准儿我看它干吗?知道不,这也是学问!不光这本,《麻衣神相》、《水镜集》全都是难得的好书,越看越觉着这里边的道儿深了去了!人打一落草就挂了相,官有官相,民有民相,男女老少士农工商,无论哪个,一辈子的荣辱沉浮都让这一张脸管着,不容你不信。” 
  颜朝相说:“相面算卦,江湖上称作金行,依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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