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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姓赵的园长的普通话里夹杂着浓重的县区口音，让常歌觉得非常不舒服，更让常歌不舒服的是，程程和酸菜鱼偏偏跟着进了办公室，似乎任何事情都能让女人产生浓厚的好奇心。
赵园长的目光从佳佳的脸上扫过，又在常歌、程程和酸菜鱼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定在佳佳的脸上：“我要提醒你的是两件事，第一，她绝对不会再回来了，第二，她是骗子。”
佳佳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常歌，常歌却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老师是骗子？”佳佳有些不安的笑了起来，将信将疑的说，“可是她没骗我们什么钱啊。”
“你幼儿园的装修不是她搞的？”赵园长问。
佳佳摇摇头，说：“不是，我这幼儿园里里外外没从她手上走过一分钱。”
“那只是她没从你这里骗成。”赵园长用手指敲打着膝盖，沉吟着又问，“她没向你借过钱？”
佳佳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借过啊，不过我没借给她，我说我没钱。”
“那就是了，那是她想骗你但没骗成。”赵园长得出了结论。
佳佳却还是不信，满脸歉意的说：“我并不是维护她不把她交出来，她现在的电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但她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她只是说她去外地一两个月，她又没带走我一分钱，她不在这我也不用给她开工资，所以你的这事根本就牵扯不到我。这只是你和曹老师之间的经济纠纷，你不能就这样先入为主说她是骗子。”
赵园长忽然急了，拍着桌子提高声音说：“这可不是经济纠纷，这是经济诈骗。我说她是骗子也不是先入为主，这周围几个县区被她骗过的幼儿园可不止一家两家哦，这附近几个县的几十家幼儿园我都跑遍了，一家一家的都打听过，她可是骗了好几个地方，每次我都比她慢一步，我追到哪她都已经先走了。而且刚刚你给我的电话，我当着你的面打过不是？已经停机了，你也听到了，停机了，这不是跑了还是什么？”
佳佳赔笑说：“赵园长你别生气，她和你有什么纠葛我也是刚知道，但她确实没骗过我。电话停机可能只是因为欠费没来及充，昨天我给她发信息她还给我回了。”
“你太天真了，那只是她想骗没骗成，是你的运气好，她百分之百是跑了，不信过几天你再打她电话试试，以前她就是这么和我玩的。”赵园长气哼哼的掰起手指给佳佳算帐，“你看，我这边是六万多，其他几个地方我也都问过，有五万有三万还有几千的，被骗最多的一家是十二万，都是曹老师一个人骗的，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把她抓回来才行。”
一直兴致勃勃旁听的程程忍不住插嘴说：“那也只是你们的事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酸菜鱼马上接口说：“是啊，曹老师除了喜欢吵架骂人，对我们幼儿园还算不错的。”
赵园长又急了，气急败坏的说：“我说她是骗子你们都不信是吗？我都说过了，你们只是运气好，她想骗没骗成。”
一直垂着眼睛的常歌忽然抬起头问佳佳：“你一分钱都没给过她？”
佳佳想了想，说，“倒是有，这两个月我一共给了她五千块钱……”
赵园长一拍大腿，眼睛立刻发出光来：“你看，我说吧，这不就是。”
“这不是，真不是。”佳佳对赵园长解释说，“这五千块钱，是让她给老师发这两个月工资的，她说我们管理不好老师，就让我们别管了，给她五千块钱，她给老师开两个月工资。”
赵园长不死心的问：“开过了？”
佳佳两手一摊：“当然开过了啊，没开过我怎么会放她去外地呢？”
赵园长瞪着眼睛哑口无言，常歌却眨了眨眼睛，说：“这里好几个老师，两个月的工资一共才五千？”
佳佳又对着常歌两手一摊：“是啊，她说五千就够，难道我还要多给她吗？”
“不，问题不在这。”常歌忽然笑了，笑的很古怪，“我们直接来看结果，五千块钱，所有老师两个月的工资，所以呢，她才会那样克扣工资，逼走了一个又一个人。”
佳佳怔住了。
“不过这也算不上事，毕竟她再怎么克扣，就算她能自己扣下来一点，大部分钱还是发下去了。”常歌又笑了笑，笑容越发显得高深莫测，“所以，这件事我们不妨把它当作是一个参考。”
“参考？”佳佳看了看程程又看了看酸菜鱼，最后还是看向了常歌。
常歌站了起来，本想来回踱两步，但办公室里空间本就不大，现在还有五个人，就更没有踱步的地方了，常歌只好又坐了下来，摸了摸鼻子开始发表见解：“还记得曹老师把打印机抱回去那次么？她说她的房东老是催着要房租，她打算换个地方住，这似乎就是在做铺垫。把她自己的东西拿走，再把房子退掉，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之理解为某种前兆呢？”
佳佳皱起眉头沉思着说：“准备跑路的前兆？”
常歌不置可否，继续说：“大约是七八月份的时候吧，她向你借过两万块钱，但你没有借给她。那时候她还说过，她过一阵子要出一趟远门，要出去一两个月搞大项目。而那之后不久，她把以前弄来的两部摇摇车也收回去了，这是不是也是某种前兆某种铺垫呢？”
佳佳点点头，皱起眉头说：“你的意思是，如果那时候我借给她钱了，她很可能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走了？”
常歌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香烟，抬头看见了程程，只好又把手缩回来去摸鼻子，无可奈何的笑着说：“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给咱们出谋划策，但真正行之有效的办法却一个都没有，她或许因为没得手而不甘心，所以才会一直拖到现在。但她最后搞的是什么呢？免费入园。这不是很奇怪么？如果她真的很精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搞出这么不靠谱的招生计划呢？这是不是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感觉？”
佳佳抬起头来望着常歌，好像有点懂了：“你是说，她已经实在没招了，实在玩不下去了，才会在小孩刚多起来就闪人了？”
常歌终于点头了，似乎已经做出了结论：“因为这个免费入园她只想好了开头，却想不出怎么收场，所以只好在漏子还没捅大之前闪人。”
“那就是说，曹老师真的是骗子？”佳佳和程程、酸菜鱼面面相觑。
赵园长使劲的拍着大腿，大声说：“她本来就是骗子，一早我就说过了。”
常歌忽然又笑了笑，问佳佳：“还记得那一次，你说她要借钱又要出差，那时候我怎么说的么？”
佳佳望着屋顶回想了一会儿，说：“你好像说事情可能不简单……”
常歌的眼睛发着光，喃喃的说：“我说，破釜沉舟的计划，欲借钱，将远行，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沉思不语。
常歌抬起头，看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忽然又眨了眨眼睛，说：“我一直都忘了，SD卡。”
大家都一愣，一起望向常歌。
常歌拿过笔记本电脑，又从窗台上取过一段铁丝伸进SD卡槽，自言自语的说：“或许，还能找到一个证据。”
大家都不知道常歌要干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常歌在笔记本的卡槽里瞎鼓弄。
过了半晌，常歌捏住铁丝轻轻往外一勾，总算把深陷在卡槽里的卡勾了出来。
常歌淡淡的笑着，伸出手来缓缓张开，将那张陷在SD卡槽里数月之久的内存卡展现在众人面前。
别人都还没明白，佳佳却叫了起来：“这好像不是SD卡。”
“没错，这不是SD卡，SD卡要比这大许多。”常歌叹了一口气，解释说，“这是TF卡，数码相机用的。”
佳佳又陷入了五里云雾：“数码相机用的？”
常歌的眼睛发着光，对佳佳说：“春游的时候你就把数码相机拿到这里来了，是么？”
“是啊。”
“但是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你拍照时发现相机的内存总是不够，是么？”
佳佳的眼睛忽然亮了，打开抽屉拿出相机交给常歌。
常歌打开相机的电池盖，果然，电池旁边的内存卡槽是空的。
“真相大白，铁证如山。”常歌苦笑着把TF卡轻轻插回相机的卡槽里，“照这样看，或许她从半年前就已经准备要跑了。我们这里实在没什么好骗的，但所谓贼不走空，她能带走什么呢？相机一直都锁在抽屉里，笔记本电脑一直都有人在玩，她就只好把SD卡偷走了。”
程程插嘴问：“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偷TF卡呢？”
“因为TF卡使用起来不方便，需要读卡器，而U盘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