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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四个目前放假中,因为在有心人眼里,他们都不在京城,一时半会儿难以出去露面,一直窝在提刑司,那未免憋闷。
干脆,都跑到高家来找杨蕴秋。
高义他们虽说忌惮提刑司,双方属于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可提刑司的人来做客,关系亲近一点儿,他们也不会觉得不好。
所谓黑白两道,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分清楚的,高家的名金堂现如今也不能算是纯纯粹粹的江湖门派,少不了和官府打交道的机会。
狄博英捧着一杯热茶,怀里抱着暖炉,把修长的腿整个塞在雪白的皮草下面,身后也垫着舒舒服服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厚垫子。
其他三个也有样学样。
杨蕴秋不喜欢那种懒散的状态,把卢兰给装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抱枕,坐垫,充气沙发,充气躺椅,扔给他们,自己则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前读书。
女神医的传闻甚嚣尘上,狄博英很好奇:“你当真数曰之内就能创造一个神医?那个阿红姑娘是真能治病的?”
他自然记得老跟在杨蕴秋身后的小丫头,才那么一丁点儿大,还未成年,是个孩子,虽说因为习武的缘故,身量比较高,到能比得上其他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到底是小女儿家,又有什么本事,让杨蕴秋一鼓吹,居然便成了神医。
“本就是神医,没多大的困难。”
这是个质朴的时代,可不似二十一世纪,老百姓对各种炒作习以为常,现在杨蕴秋随便编造一些段子,让人传唱,再给阿红罩上一层神秘色彩,别说让她做神医,就是变身成神仙,骗人骗个十年八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苏却是若有所思。
“杨公子的医术想必很不错。”
那些最近流传开来的传言,虽然不可全信,但杨蕴秋让阿红治好新阳长公主的事儿,却是真的,还是他给牵桥搭线。
叶苏是提刑司的人,但和里面大部分的孤儿不同,他虽然也是孤儿,却有一个身份不算很低的养父,他养父是新任刑部尚书叶青,和新阳长公主的驸马相交莫逆,感情甚好,杨蕴秋说他有一种药,能控制长公主的喘疾,他虽说不敢全信,却也想试一试。
大长公主温柔和气,很得人爱戴,只是身体一直不好,他也是想着,杨公子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万一管用,他做一下介绍人,也不枉他父亲和驸马相交二十年。
他其实没想到,新阳长公主真能好起来,而且很巧合地,很快就查出有了身孕,要知道,她和驸马成亲十年有余,一直没有孩子。
叶苏想到此,就不免用惊奇的目光看杨蕴秋。
杨蕴秋随意地翻着书本,笑道:“我可不懂医术,只是家里有个痴迷医术的,我出门前,给我装了一大堆药,这个神医也装不久!”
叶苏一听,就明白杨蕴秋的身世肯定很不错。
家里能养着神医,还是能治疗绝症的神医,要不是世家大族,怎么可能?
王铮却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皱眉道:“如此神奇的药物,想必造价高昂,你这样随意散出去,未免太浪费。”
那位阿红假扮的女神医在传言中姓情古怪,治病自己挑选病人,一向是别的大夫能治的小病,她通通不治,凡是那种别的大夫救治不了的,大部分都属于绝症,她才肯出手,不仅如此,用的丹药也十分稀奇,世所罕见,偏偏不要诊金,至于收点儿什么当药钱,全看心情,有时候随意看重病人身上的一个荷包,或者一个镯子什么的,就讨了去,全部是值钱东西。
王铮他们自然明白,杨蕴秋做这种事,纯粹是为了调开那个严夫人,可用的药,也确实是千金难求的好药,这些送出去的药,难道还能不要钱?
“反正挑的病人也不算多。”
杨蕴秋摆摆手,“我看严夫人沉不住气,很快就要去拜见神医,她可和一般寻常百姓不同,绝对是个聪明人呢里的聪明人,且姓情刚硬坚韧,不容易应付,阿红太年幼,还是你们提刑司帮忙,找一位能忽悠人的过去。”
这到不难。
提刑司里的人才几乎可以说包罗万象,有好些就是江湖上的巨骗被招安而来,那位严夫人再厉害,也不至于忽悠不住。
他们又没打算怎么样那人,只是想把她从严文举身边调开几曰。
提刑司这边派出来的是个老将,杨蕴秋见了一面,白须白发,一身很普通,却很合体的衣服,从头到脚,所有的装饰都低调的很,但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
杨蕴秋和他说了几句话,差点儿没让人家忽悠得真以为自己是个神医,连名字都差点儿给该了,顿时心服口服。
果然,严夫人也去凑热闹,向女神医倾诉,说自己和丈夫成亲至今,一个孩子也无,希望能够得到救治。
估计本来严夫人没打算在女神医暂住的客栈里久呆,一直说拿了药回家服用,宁愿多掏诊金,都是希望女神医先给她治病。
结果,让装成女神医师兄的那位提刑司前辈,三忽悠两忽悠,很快就托人捎了封信回家,要在客栈里住三天,和那些来求医的病人一起接受治疗。
那边阿红把信传回来,杨蕴秋交代她给严夫人吃一些安神的药粉。
不是迷药,严夫人是江湖人,没准儿能闻出迷药的味道不对,但那种安神的药粉,对身体大有好处,一吸入便浑身舒服,脑子放空,什么东西也不会乱想,并不是有害的东西。
她即便警觉,也不会发现这药粉不对,再说,不是给她一个人用,女神医那儿还有好几个病人在,人人都是吃一样的东西。
人们都有从众的心理,别人都吃,她也不会太在意。
杨蕴秋这边,自己没动,找提刑司借了一间僻静的牢房,布置一番,半夜三更,就请这四个偷偷摸摸潜入严文举家,把他给转移了地方。
一样不是什么正经的手段,但提刑司在这方面,本就有点儿百无禁忌,杨蕴秋也不是个好人,只要大体上不差,不至于心思不正,用些弯门邪道的手段,他可不在意。
这一次,王铮试探着要求围观。
杨蕴秋表示只要不随便移动打扰,就无所谓。
于是,提刑司大厨房就给整治了一桌酒菜,四个人蹲在桌子前面一边吃喝,一边儿等着杨公子大显身手。
杨蕴秋拎着严文举,把他搁在一块儿半透明的金属台子上面。
那金属台子看起来非常漂亮,金色的台面,光泽莹润,上面的花纹也很细腻,王铮向来喜欢那些光亮的东西,他自己屋里的摆设大多数都是一些很亮的颜色,连喝酒用的酒具,也是一只金色的大葫芦。
要不是明黄这种颜色,很有点儿犯忌讳,非皇家的人不能用,说不定他会穿一身金黄色的铠甲进进出出。
看见杨蕴秋把严文举往那个漂亮的台子上面扔,脸上便露出几分可惜来。
一把四十支黑色的蜡烛点燃。
是那种很粗大的蜡烛,一样看起来价值不菲。
“我觉得杨公子的大包简直是个百宝袋,好像随手就能从里面掏出一大堆宝贝来。”叶苏有些感叹。
—》文》—不只是他一个有这种感觉。
—》人》—杨蕴秋低沉的声音响起——“醒来,醒来!”
—》书》—严文举应声睁眼,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
—》屋》—王铮他们都闭紧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蕴秋看,想看看所谓神奇的幻术到底是怎么施展的,可惜,既没有绚丽的光泽,也没有仙气弥漫。
杨蕴秋只是伸手掏出一只琉璃坠子,在严文举的眼前轻轻摆动,时间不长,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个严文举的目光明显变得呆滞,整个人恍恍惚惚,一时傻笑,一时紧张,一时大汗淋漓,一时又张牙舞爪。
各种古怪的动作层出不穷,嘴里也开始杂七杂八地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终于,王铮听他大喊:“阿芬,阿芬,你看看,我给你买的衣裳,还有这鞋子,这胭脂水粉,你好好看看,那个穷鬼能给你什么?”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在场的人精神却顿时集中。
杨蕴秋走过去移动了一下蜡烛的位置,又碰了碰那个金属平台,严文举的目光便更加迷离,整个人瘫软在平台上,忽然开始瑟瑟发抖,像是看到了极致的恐怖景象。
“不要,不要找我,又不是我杀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我夫人,去找她,是她说不能让你活着,要不然她爹爹不会饶了我……二妹,姐夫是糊涂了,姐夫不是故意的,你别找我,去找你姐姐去……”
王铮四人顿时怔了怔——不是再说阿芬?
杨蕴秋也皱眉,随即想到了那具第一次被发现的女尸,难道竟然是严夫人的妹子?
想了想,杨蕴秋闭了闭眼,忽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