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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忙起身,关切道:“怎么了?”
秦嫣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半晌,微启朱唇哈着凉气,含糊道:“烫到了,好疼。”
楚江自她手中接过茶碗,试了试水温放下,扶额道:“茶水不热啊,怎么会烫到呢?”
秦嫣摇摇头:“吃饭时烫到的。”
记起之前秦嫣变化的脸色,楚江心中估摸出个大概,叹道:“烫的话不会吐出来,你笨啊?”
秦嫣委屈道:“米辞有洁癖,我哪敢吐出来招他嫌,嘤。”
楚江忧郁地看她,才两个渣就这般能折腾,她活得还真辛苦。本来不太想管,但见她被人欺负楚楚可怜,而且怎么说秦嫣也是他的雇主,搞不好关系,将来对他开展工作同样不利。这样想来,他又问道:“喝水都疼?”
秦嫣点点头,继续哈凉气。
楚江招招手:“过来,让我瞧瞧。”
秦嫣眼含泪水,挪过去,老老实实张开嘴。
楚江定睛看去,只见上颌处全红了,牙龈处也肿起来,心知这次烫得狠了。“这处有没有药?冰硼散什么的。”
秦嫣摇摇头。
楚江奇道:“常备药物都没有吗?”
秦嫣含糊道:“我不知道在哪里。”
楚江满头黑线,开口就要叫婢仆来送药。
秦嫣却是截了他的话,沮丧道:“算了,院中全是颜戈和米辞的人,他们不会听我们的吩咐。这点疼不要紧,我能忍着。”
楚江愈发忧郁,凝视她半晌,转身,负手而立,神情肃然,唤道:“临风。”
劲装打扮的黑衣侍卫无声落于门外,单膝跪地俯身听令:“属下在,请教主吩咐。”
楚江:“取些冰硼散,速去速回。”
临风:“是。”黑影一闪,人去无踪。
秦嫣怔住,原来还可以这样。
肃然神情渐渐褪去,楚江继续忧郁地看她,秦嫣回了个更加忧郁的眼神。楚江长叹:“我们魔教怎会排在你们未东后面,这完全不科学不合理。”有这样的门主……
秦嫣唇角上扬,几分不屑几分得意:“教主可不要忘记,我们有完美的未东阵法,进可攻退可守,哪是你们这些普通江湖门派可比。”
楚江思量半晌,道:“有理。”
这时临风亦高效率地取回冰硼散。
她加水将它含在口中几分钟,吐出,再用清水漱口,
楚江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秦嫣点点头:“嗯。”
楚江见她已无大碍,转身行向于书桌,坐定,准备继续之前的事情。
秦嫣没事可做,随他在书桌旁侧坐下,以手支颐,静静地看他修正计划,涂涂点点。
一室安静,唯余笔尖于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好像越来越有好男人范儿了~~~
☆、门主玛丽苏
夜已深,白昼的喧嚣渐渐落下去,偶尔有夜行的鸟儿飞过,带起一阵扑棱棱响动。愈来愈浓的夜色衬得房间内灯光明亮而温暖。
而在这般灯光下,那位青年男子执笔筹划的认真模样亦让人心中泛起淡淡的明亮与温暖之意。
最初,秦嫣以手支颐,静静地看他写在书卷上的字句,然而,不知何时,不知不觉中她的视线开始转向写字的人。
楚——江——
这两个字在心尖上滚了几下,她玩味半晌,唇角一点点扬起,露出极浅极淡的笑意。
有点混江湖经历的人差不多都听说过魔教教主楚江,原因无怪乎两点。其一是魔教与江湖中排名第一的剑冢关系甚密,几乎等同一个门派,惹不起剑冢的人同样惹不起魔教,晓得剑冢的人亦多数晓得魔教;其二是楚江楚教主相当有个性,见过他的人极少能忘掉他。
抱有善意的江湖人士如是评价:楚教主性子虽然呆,但是很萌的,脑内回路过长,然而多是因做事态度认真考虑尽量周全所致。
抱有恶意的江湖人士如是评价:楚江楚教主?嗳,你莫非说的是那个呆傻卡?
态度中立的江湖人士如是评价:楚江么?平时呆了些,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
以上是不甚熟悉他的人所言。
而那些熟悉他的人则是这么说。
抱有善意的紫苏姑娘:教主挺好的,跟他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寂寞无聊,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秒要转什么性格。
抱有恶意的清虚观主:楚江那个精神分裂加路痴加呆傻卡,除了那张脸之外,毫无可取。
中立态度的剑冢少主:你说我表哥啊,咳咳,虽然平时呆卡了些,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不过偶尔也会发挥失常。
唇角笑意加深,秦嫣眼中的玩味之意更盛。从目前楚教主的表现看,中立态度的人的说法最为可取。
她无声地念了一遍师父赠予她的十六个字:精分在手,天下我有。人品爆发,放倒十渣。
秦嫣叹口气,食指轻点额角:希望楚江能不负期望,真的可以一举放倒后院那十个渣男。上颌处仍在隐隐作痛,她轻轻抽了口凉气,长叹,她实在折腾不住了啊。
夜更深,也更静,笔尖游走于纸卷上的沙沙声清晰而有节奏感。
困倦之意袭来,秦嫣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得不立刻解决的问题。默了移时,她拿手指戳了戳他,轻声开口:“教主,你说我们怎么歇息?”
缓缓停下笔,楚江目光茫然地抬头看她,似乎还未从忙碌之事中回过神。
秦嫣环顾房间,若有所思:“只有一张床,我肯定要睡床上。那么,教主你睡哪里?”
楚江视线在她和床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慢声慢语道:“我也想睡床上。”
她当然拒绝,理直气壮道:“不行,你只是顶了个夫侍的名头,又不是真的。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将来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楚江抑郁了:“……有损,我的名声?”
她睁大美目,欢快地点头:“是啊,不然你以为有损我的名声?你别忘了本门主已娶了四夫六侍,教主你目前还是单身呢。”沉思须臾,她继续忽悠,“而且我若睡了你,将来你离开时要我负责或者加钱怎么办?我们未东最近愈发穷了,一个铜板都要掰成两半花,比不上你们剑冢财大气粗……”
楚江举手止住她的话,极度抑郁道:“明白了,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你睡床上吧,我在书桌旁凑合一下。”
目的达到,秦嫣心情愉悦,起身收拾一番,爬上床抱着松软的锦被躺好,眨眼睛望着楚江重新端坐,执笔,沉思,或于书卷上勾画涂抹。
盯着他看了半晌,困意加深,她渐渐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改造十渣的计划修正完毕,楚江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自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不紧不慢地翻看。
他还不打算睡觉,当然并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并不想凑合着睡。他性子呆,说话做事总是慢常人一拍,不是因为他真的反应迟钝,只是他半点不想委屈自己,不愿把自己逼紧,心性比较懒散罢了。
懒散的人其实很讲究,至少他很讲究,所以他宁愿不睡,亦不想凑合。翻过一页,细细地品读着。当然,于自小习武的他而言,一夜不眠小事一桩。
待他翻过第三页时,有低低的喁喁声自不远处的床榻传来。这声音虽是极低,但在这般寂静的深夜却显得突兀,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循声,楚江缓步行至床畔,低声叫道:“秦嫣?”
秦嫣咕哝了一句,翻个身朝里不作声。
楚江知刚才只是她呓语而已,转身,正欲回去继续读书。
不料,秦嫣再次开口,声音极低,含糊着让人听不清楚。
楚江正想退回,思量着万一听到不该听的话,明天还要佯作没听到,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时秦嫣声调突然微微拔高,清晰地吐出长长的一句话。
楚江一怔,有点莫名其妙。因为秦嫣说,我叫秦时明月一枝寒梅旭日东升日落半林中千里相逢久雷不雨一曲高歌夕阳下之昨日不可留之韩氏嫣兮,简称“秦嫣”。
在他怔忡期间,秦嫣又重复了一遍。楚江满头黑线,实在无法意料有人梦中竟会一遍遍念自己的名字,还是这样玛丽苏的名字。这未东门主未免太过自恋了吧。
然而,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他终于察觉到不正常。俯身近床沿,他探手轻触向她的脸颊,所及之处皆是漉漉湿意。楚江看着自己沾满泪水的手掌,有点回不过神。
她在哭?这个认识让楚江困惑,他不太相信,于是探手欲要再次验证。
只是这次他还未触及她的面容,秦嫣已是惊醒,她本来睡得就不沉。手腕一转,闪亮的匕首抵上他的脖颈,她冷声道:“你做什么?”
楚江慢慢地转眼看她,半晌,没想到应怎么回答。
秦嫣脸色沉下来,声音更冷:“没想到堂堂魔教教主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