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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北的地位一落千场,想来也是,孩子到底是亲生的好,又是普通人家,哪里来这么多钱,前头还连着三个姐姐一个妹妹。
到底人口太多,温饱都成了问题。
丈夫扛着家里的重担,日日出去找活计,儿媳同婆婆一道卖些绢花手工活,勉强能糊口。
可因着这个弟弟的来临,唐北从前的吃食,衣物全都被剥夺了。
只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衫,也没人管,野出去一天,着了家就行。
五岁的孩子懂的已经不算少了,唐北被养父母这般冷落着,心里也有了底,渐渐地不爱回家,每天也弄地脏兮兮的。
三岁来这里的时候,养父母问自己叫什么名字,三岁的孩子讲话还带着些口齿不清,喃喃地喊着:“小北,小北。”却被养父母听成了小贝,小贝。
也就这么叫着,习惯了唐北就没有再拒绝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呢?
他们是不要自己了吗?
唐北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湖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马尾巴草,腰间挎的小包,还是养母做坏的,才留着给了自己。
就这样,唐北长到了八岁,或许是亲生父母太出色,就算是被这样怠慢着,吃不了一顿饱餐,唐北的个子还是比同龄人高些。
这日他照旧从家里跑了出去,坐在湖边想着自己的少年心事。
“啊!不好意思!”
一方绢帕忽然飘至了身侧,唐北下意识地转眸看去,顺着声音的来源网上看,是一个小姐打扮的小姑娘,估摸着也有六七岁的样子。
只是衣服并不很新,想来也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吧,见她的发簪已经发了黑,唐北心中升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念头,他拍拍屁股起身,将帕子捡起,学着偷看街上戏文里的少年郎君的模样,双手递上绢帕:“小姐请。”
小姑娘羞红着脸,飞快地接过绢帕:“谢……谢谢你。”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能看出朵花儿来似的。小姑娘咬着唇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声音轻微,若是不仔细听,就好像要和湖边的微风一起被吹走一样:“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从前好像日日见你坐在这里,你……你的家在哪儿呀?”
君言没问出口的,是怀疑这男孩儿是不是乞丐。
府上的嬷嬷都是这么说的,可君言听他谈吐,又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下意识地觉得一向有理的嬷嬷们说错了。
幸而八岁的唐北并不耳背,他钻了攥挎包的布带:“我叫小贝,家就住在两条街后头的巷子里,你叫什么?”
刚一问出口,唐北就摸摸鼻子:“呀,不对,戏文里的小姐,都不能告诉别人名字的,是我多嘴了。”
小姑娘扑哧一笑,小脸明媚起来,看在唐北眼里,就好像脆生生的苹果一样好看。
苹果是八岁的唐北最喜欢的水果,可惜家里穷,什么东西都紧着弟弟,唐北只在一年前被分到过一小块。
在他眼里,苹果就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东西了。
小姑娘的紧张消去了些,壮着胆说道:“我姓顾,家就住在前头的顾府里,嬷嬷说姑娘家的闺名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外人的,若是说给了别人听,就……就……”
唐北下意识地开口询问:“就什么?”
小姑娘捂着脸,别过身子,红彤彤的小脸蛋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可口的苹果了:“就要嫁给他……”
这话一说出口,连唐北都红了脸,两个小小年纪的小孩子,竟在这事儿上开始发羞了。
“那……那你先别告诉我,我们先做好朋友。顾府好气派,一定也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我。”
唐北的脸色好不容易沉静了下来,学着大人的口气说话,小姑娘点点头,像是在赞同:“恩……我也不知道。我看你坐在这儿好久了,也不知在做什么。邻家有一个汉筝师父,弹的筝可好听了,只可惜母亲不让我去学,只好偷跑出来趴在墙外偷听,偶尔也能听见些女师父的声音。”
“为什么不进去呢?”
唐北问地理所当然,野惯了的孩子,哪里有人管,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君言嘟着嘴,瞬间眼眶红了一圈:“这是女子私塾,进去……进去是要给银子的。母亲……母亲不让我去学,说学来也没用。我只要帮家里干活就可以了。”
唐北皱起了眉头,替小姑娘打抱不平:“为什么?你母亲是顾府的妾室嘛?”
“不是,我母亲是顾府的大夫人。”唐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是嫡出的小姐?”
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恩,我是顾府的嫡出二小姐。”
唐北有些想不通了,可他一向乐观,想不通的事情,就抛开不想:“你很想学汉筝啊?”
小姑娘再次重重地点点头,小脸上充满了希冀的神情。
唐北拉起小姑娘的手,一路奔跑至那女子私塾:“看我的。”
他连门都没敲,径直走了进去,将小姑娘推在女师父面前,女师父先是一愣,安抚了屋子里其他女孩子,随即笑了起来:“是你啊,有好几次散了学,见你在外头站着,只是若是真教了你,对其他交了银子的孩子不公平。不如这样,你就在这间屋子的窗外学,若是学会了,那是你的本事,若是学不会,我也无能为力了。”
小姑娘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意,看地唐北,恨不得上去咬一口,恩这么红润的苹果,一定很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唐北一号番外。
如果反响好的话,我也可以继续写下去~
第82章 刺探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过去。
君言在屋子里想了很久,才和衣而睡。
至第二日天蒙蒙亮,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缓竹在廊下听见了动静,掀开帘子,轻声询问;声音里带着些困顿:“娘娘?可是要喝水?”
君言转眸看向缓竹;摇了摇头,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不必,吵醒你了?”
缓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难得有窘迫的时候:“娘娘;时候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今儿不用早起请安。”
君言目光落在床下,她的绣花鞋被缓竹收的好好的,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位置摆放的刚刚好,落地的帷幔用的是自己喜欢的月珑纱,质地轻薄,煞是好看:“睡不着,再躺会儿就起来吧,你若是累了,就换了嘉琪上来伺候。”
缓竹哪里敢说自己累了,连忙摆摆手:“奴婢不累。”
说了这会儿子话困意也就过去了,她站起身子,将帘子一一扣起,曼声道:“那奴婢去给娘娘打水?”
君言没有动,轻哼了声悠悠开口道:“恩,也不急。你先坐。”
缓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手上的动作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奴婢遵命。”
她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坐在太师椅上,自个儿搬来个小绣墩,挨着床边儿,侧身上前询问:“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君言那头安静了许久,半晌才传来细微的声音,那是衣料摩挲锦被的沙沙声,君言支起手,想要靠在床榻上,缓竹连忙站起身来搀扶,一番忙碌后君言才缓缓说:“你觉得宓婕妤那胎蹊跷吗?”
缓竹心上一惊,这话可不是随便就能说得的,她沉吟了片刻,犹豫道:“娘娘这话什么意思?您是怀疑宓婕妤这胎不是皇……”
缓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君言的笑声打断了:“你个鬼灵精,想到哪儿去了,本宫哪里是这层意思。”
缓竹一下子红了脸颊,低垂着头呐呐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君言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昨日荣修仪来找本宫,说了这事儿,她怀疑宓婕妤这胎是和皇上谈了条件才得来的。”
“谈条件?!”
饶是一向淡定的缓竹都差点惊呼了出声音来,“这不可能,不可能!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个小小的婕妤,怎么能和皇上谈条件?若是传了出去,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天家威严,怎么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能啊”
缓竹吓得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
君言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平日里见你听沉稳的,怎么遇上这事儿,倒和云迟一个样了。”
君言说着轻轻抬起双眸,对上缓竹的眼睛:“这事儿也只是个猜测,可是荣修仪说地有鼻子有眼的,本宫倒觉得像是真的一样。若真是如此,可比皇上真心喜欢她还要更糟糕。”
君言没有说的是,齐缙那日的表现,那日两人和好时,君言不是没有问过宓婕妤的事儿,齐缙当时怎么说的?
说是不想自己牵扯在内,那时不觉得有什么,听过就忘在了脑后,这会儿子想起来,再对上荣修仪的几句猜测,好像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儿。
“可是娘娘,若真是如此,能是什么事儿,可以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