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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照例关照我几句,便匆匆行事去了。
楼家盛此举正合我意,我就天天等着好消息。
不出三日,楼家盛满脸喜色地进了房门。
“查到了,那夜跟司鸿宸在一起的,是虞琪。百乐大酒店服务生亲眼看见她挽着司鸿宸的胳膊,一脸媚态。我料猜是这个女的,果然是她。”
“虞琪?”我不解。
“安洲城名头最响的妓女。她艳帜所指,当者披靡,跟达官贵人多有来往,对司鸿宸情有独钟,全城的人都知道。”
我一时犯了难,我怎麽跟妓女搅在一起了?
转念一想,这世道三教九流的人太多,我必须学会应对。为了及早完成任务,我豁出去了。
於是我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想会会这个虞琪。”
楼家盛起初一愣,随即拍案而起,兴奋之情溢於言表,“没想到三妹也有巾帼豪情,好,不愧是我楼家人!这事我来安排,到时候你照计行事就好!”
那天是个晴日。
我坐在梳妆台前,上身穿宝蓝裘皮袍褂,下身着竹布棉裤,据说这是时下公子少爷最阔绰的打扮,时髦得很。余嫂用桂花油将我的头发抹得光溜,套上一顶青贡缎瓜皮小帽。
站在镜子前的,纯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爷。
我不免有点得意,藉着镜子,发现余嫂正时不时偷看我的衣襟。我一摸颈脖,不露痕迹地将露在外面的一截玉珠项链藏进了衣领。
楼家盛进来,也是一身光鲜的羊裘皮袍。
他打量我一番,满意地点头,“三妹,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今日二哥带你出去,咱们好好出口恶气。”
跟着楼家盛,我出了楼家大院。楼家盛唤上黄包车,那种黄漆铁轮遮油布的,穿街过巷,飞快地往目的地奔去。
我坐在车内,从遮油布一角望出去,只见满街旧店铺林立,威武的辕门,高峻的围墙。过往行人或长袍或西装,有坐轿的、赶老爷车的,军警兵弁、平民百姓混杂其中,形成一种怪异又杂乱的景象。
新貌变旧颜,生活在百年後的我,无论如何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哪条街哪条道了。
黄包车停在一家咖啡店门口。我下车,目光迷茫地环视周围的景致,企图从中找寻到一丝我熟悉的影子。
旋转门一开,戴红色领巾的侍者恭谨地迎我们进去。
咖啡店里坐客不少,有的沉闷少言,有的细抿慢咽假装斯文,也有的咬着雪茄腾云驾雾高谈阔论。我和楼家盛进去,侍者将我们迎到靠近角落的座位上。
楼家盛开始点咖啡,我好奇地环顾店内。
好像是有意安排,一道屏风将我们的位置与外界隔开。我张望了一眼,邻座对坐着两位男士。正对着屏风的中年男士西装革履,戴金丝眼镜。背对着我们的那位斜靠在沙发上,拿了一份报纸在看,穿的是藏青色毛呢西装,头上的大礼帽压得很低,看不到面貌。
楼家盛翘起二郎腿,侧身朝我小声说话:“三妹,到时候虞琪来了,你对她不要客气。这种女人,你退一步,她就进一尺!”
我点了点头。
等了半个时辰,虞琪还没出现。楼家盛不断地看表,显得不耐烦了。
“一个高级妓女,摆的什麽臭架子!”他骂。
这时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朝楼家盛耳边咬了一句,楼家盛立马抖擞起精神。我看见那汉子两只袖管卷着,粗壮的腕背上刺绣着一条蓝色的五爪猛龙。
莫名地,我突然有点不安起来。
不知从哪里漏进一缕香风,一直吹得灯影摇曳,烟雾缭乱。
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出现在面前。
那人撩下淡青色贡缎斗篷,施施然朝楼家盛行了个礼。涂得红艳的嘴唇微启,那莹莹眼神显得妖媚无比。
“楼二少爷,虞琪来晚了一步,请多海涵。”说完,抛出一记我始终铭刻在心的笑意。
我瞪大了眼,惊得差点喊出声。
韩嫣嫣!
楼家盛乾咳了一声,并不起身,伸手做了请的动作,“虞小姐,请坐。”
将斗篷递给侍者,虞琪露出一身桃红绣花紧身羊皮小袄,薄施香粉的面庞愈加显得娇艳。她优雅地入座,从随身珍珠小包里掂起一包进口烟,很娴熟地抽出一根,身边的侍者“叭”地点着了烟。
虞琪悠然吐出一口烟圈,似乎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我,眉梢上翘,问楼家盛:“这位公子……是楼二少爷的什麽人?”
“我的表弟,刚从苏州回来,我让他长点见识。”楼家盛语气也颇为傲慢。
虞琪“哦”的一声,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继续抽她的烟。
我看着她,心里翻江倒海,再也不能平静。
太像了!无论动作、说话的语气,都是如出一辙。百年前,上天造就了一个虞琪;百年後又同样造就了一个韩嫣嫣。
虞琪抢走了楼婉茹的新郎,韩嫣嫣抢走了我的健彬。
天底下还有如此凑巧的事?
我心里暗自冷笑。冯大泉要是知道,异世有个长得跟韩嫣嫣一模一样的女人,他大可不必如此周折。让韩嫣嫣转世成虞琪,从情人司鸿宸嘴里得到答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偏偏冯大泉只认识我。
怪不得冯大泉母亲只字不提虞琪,原来她也是心存芥蒂的。一个少将跟妓女有染,多少亵渎了司鸿家族的名望吧。
我厌恨透了韩嫣嫣,眼前的虞琪,我同样的厌恶。
我的思想还在游离,那边楼家盛说话了:“虞琪小姐,你知道我今日为什麽要请你来吗?”
虞琪抿唇一笑,嗲嗲地回答:“楼二少爷也算是安洲城响当当的人物吧?您是我虞琪的贵客,出的价又高,我怎麽能不来呢?不过,二少爷安排的是这麽个地方,倒是出乎意外,不知您还有什麽公干呢?”
“说话不用拐弯子了,虞琪小姐,你好不上道。”楼家盛敛了笑容,“我们楼家跟司鸿家的事,是你捅出去的吧?”
虞琪不在意地用手指弹了弹烟头,很乾脆地说:“是我捅给报社的。”
原以为她会找很多理由敷衍,没想到如此轻易地承认了。她的这番傲慢态度,在我眼里跟韩嫣嫣的形象交错叠加,我不禁攥紧了拳头。
楼家盛也被激怒了,“你知道後果吗?你敢跟楼家唱对头戏,虞小姐莫非吃了豹子胆了?”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宸哥与我情投意合,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家小姐,楼老爷却一个劲地将女儿往宸哥怀里送,教他如何消受得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虞琪这是不收人钱财,倒替人消灾了。你们还是回家劝劝楼小姐,叫她死了这条心,早日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霍然起身。
健彬说,宜笑,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跟嫣嫣有缘,你还是撤退吧。
我攥着咖啡杯,没有任何思索的,杯中的咖啡泼了过去。
黑而浓的颜色溅在那件桃红绣花袄上。
虞琪尖叫起来。几道人影闪电般冲了过来,眨眼之间,她的後面站立着几位魁梧大汉。几乎同时,腕背上刺青龙的汉子也出现在楼家盛身边。
双方执枪持刀,剑拔弩张。
我死死盯着手中的杯子,刚才冲动的行止,连我自己也震惊。
“三妹,没想到她带了这麽多人,咱们势单力薄,想办法赶快撤!”楼家盛在身边■■提醒我,声音带了紧张。
不容我们考虑,虞琪边用手巾擦拭污渍,边指着楼家盛大骂:“是你们先挑起事端的!你楼家早过气了,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我虞琪有的是靠山,惹恼了我,自然会给你们厉害瞧瞧!来呀,一起上!”
我想,今日我完了。
刚穿越到异世,就成刀下之鬼了。
与其这样血肉模糊地回去,不如死得惨烈一些,让虞琪这个女人知道,我“楼婉茹”也不是逆来顺受好欺负的。
我怀着必死的心,将手中的杯子砸过去。正在这时,我的身边闪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只粗大的手牢牢地禁锢住了我的手。
瞬息之间,即将冲到面前的那些杀手,一见来人,生生地退了回去。
我的耳边响起男性柔软带着磁性的声音。
“好婉茹,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我抬眼,司鸿宸唇角挂着笑意,那顶礼帽依然压得很低,一双眼睛在灯光下熠熠闪动。他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一手轻轻地想把我手里的杯子扯下来。我咬了咬唇想说什麽,然而终究什麽都没说,手缓缓地松开了。
司鸿宸放下咖啡杯,轻微地一笑,“虞琪小姐,我的妻子要是伤着了,我会心疼的哦。”
说着,顺势揽我更紧。他的力气如此之大,我深知惹出大麻烦,不得不整个人倚靠在他的怀里。
虞琪脸色通红,眼光死死定住我,似乎恨不得一口将我吃了。
我虽是不吭声,也是不甘示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