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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松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让蒋小伟联系宾馆，派车把你们送回家的吗？”
几个女生一见到老陆下半身的模样，一起捂脸，不是她们想看，只是老陆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经过的人无不侧目，有些人甚至在猜测老陆在搞什么行为艺术，或者是来错了医院，应该去精神病院才对。
老陆倒是大大咧咧的，一副你们随便看，不要客气的模样，尽显流氓本色，谁生下来不是赤条条的？
沈若涵别过脸去，吐了吐舌头，说：“牛楠楠昨天晚上差点把我吓死了，她现在这么惨，我们做姐妹的怎么能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呢，所以就到这里来看看啦！”
“老师，牛楠楠现在怎么样了？”秦雪关切地问。
“牛楠楠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们一会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陆松不敢把牛楠楠的事情当面告诉他们，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或许是不想看到她们知道之后露出失落难过的神色，又或者想要掩饰自己被开除的事实。
有时候，身上背着丑事就会担心全世界都会知道，却不知道这世上很少有人会有火眼金睛，把什么都看穿。
“老师，你还好吧？”戴安雅察言观色，敏锐地注意到陆松的神色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事，老师还好，倒是你们，不听老师的话，私自跑过来，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老师该多担心，就算不管老师，你们也要想想家长是什么感受。”
沈若涵做了个鬼脸，说：“老师，别担心啦，摆出一张臭脸，好像我们欠你钱一样。我们都十八岁了，不用什么事都管着我们。”
“你们真是太调皮了，其他同学呢？”
沈若涵笑道：“我们跟班长打过招呼，其他同学都上了大巴车，这会都快到家了，我们来看看，陪陪楠楠，她至少要洗胃吧，我上初中的时候洗过一次，那滋味可难受了。”事实上，在被宾馆主管点过人数全部送上大巴车之后，没开多远，几个人就吵着闹肚子要上厕所，下了车拦了辆出租车就赶了过来，还好司机没找错地方。
陆松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拿她们没办法，“好吧，你们快进去吧，牛楠楠的病房在519，好好陪在她身边，没事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女生们齐声答应，向里面走去。
“小雅。”
戴安雅被陆松从身后叫住，一转身，只见陆松笑嘻嘻地说：“半夜来得急，裤衩落在宾馆了，身上没带钱，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去买个冰淇淋。”
“买冰淇淋？”
戴安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递给老陆，却见老陆摇了摇头，只好又拿出十块，老陆还是摇摇头，猜想可能老陆要给每个人买一个，便再塞给他一张五十的，心说这下总够了吧，可是一抬头，却发现老陆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隐约猜到了什么，戴安雅目光炯炯地盯着陆松的脸，见他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笑容中明显是想掩盖什么，他不说，自己也不想追问，生怕他会嫌自己嗦，只好拿出里面全部的三百多块钱交给陆松。
在把钱交给陆松的一瞬间，两个人的指尖不小心触碰了一下，陆松连忙缩回了手。
这可不想老陆的作风，要是在往常，他应该会趁机揩油才对，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戴安雅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一种会失去什么的预感。
难道，他会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从此以后，只留存于自己的记忆中？
她拼命挥去这种恐怖的预感，心中担心害怕，泪水浸湿了眼眶，伸出手死死地捉住陆松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老师，都给你，不过，这么多钱我是不能随便送人的，你可要记得还我。”
陆松明显愣了一下，“还钱”这个字眼对自己来说实在太陌生了，从小到大，拿到手的钱就是自己的，什么时候还过？
一阵沉默之后，陆松并没有点头，而是说：“真小气，这么点钱还要还啊。”
“一定要还！”戴安雅盯着陆松的眼睛，说：“当我下次想见到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出现，钱不用急着还，但是你一定要出现，知道吗？”
“傻孩子，明天就开学了，还怕见不到我？”陆松不置可否，拿着钱转身离去，扭头说道：“快去看看牛楠楠吧，你的三个小伙伴早就进去了呢。”
戴安雅乖乖地点点头，静静地摆了摆手，有些担心地转过身去，依稀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一首歌词：“说了再见，就再也见不到。”
说了再见，就再也见不到……
低头走了几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却发现陆松已经消失不见了。
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司机时不时拿一种怪异的眼神偷瞟着陆松，心中十分奇怪。
这个人为什么穿着一条三角裤衩出门，不会是精神病吧？下意识地看了看陆松手里攥着的钱和最新款水果手机，又觉得不像。
不管了，反正到时候把车钱给了就行了，管他呢。
斜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陆松心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失望的情绪，手臂支着脑袋，觉得车里有些沉闷，打开车窗，外面立刻传来呼啦啦的风响。
风倒灌进来猛冲脸颊，他却浑不在意，可是他身旁的司机却有点受不了了，忍不住叫道：“这位大哥，为了安全，咱们还是把车窗关上吧。”按向自己这边的控制开关，副驾驶的车窗自动关上。
陆松扭头望向窗外，几辆车从眼前急速掠过。远处是一片田野，深秋时节，农民们都在忙着收割，有些地方已经收了，有些地方还没收，金黄的麦田坑坑洼洼的，像是一个人在被剃光头。
遗憾、失落、彷徨、焦虑，种种情绪汇聚在陆松的心间，挥之不去，口中喃喃自语：“再见了，可爱的女学生们，我可能不太适合当老师，再见了，小王八蛋们，以后好好学习，别再捣蛋了。”
第220章 孩子的亲爹！
本应该一身轻松，可是心里却有太多放不下，放不下昏迷在床的牛楠楠，放不下性格古怪却很可爱的叶小舞，放不下性格内向，唱歌却犹如天籁的秦雪，放不下上课最认真听讲的戴安雅，放不下调戏两句就会脸红的马晓月，放不下绝世风姿倾国容颜的叶倾城，放不下学校柔软的草皮……太多放不下的了。
短短两周，陆松对这个校园、这个班级，产生了一种微妙感情，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
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遗憾，有些事想做却没来得及去做，有些事在做，却还没做完，没来得及帮毕修明变强，没来得及修理无法无天的周夏，没来得及修理一肚子坏水的赵红日，更没来得及消除学生们心中仿佛是被魔鬼设下的壁垒。
这次是真完蛋了，邱志田，你终于得逞了！
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这个班级数量众多，更换频率犹如走马灯般的班主任中的一个失败者。
他不是不明白，有时候，放下过去，重新出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适合当老师，那就去干干别的吧，装卸工、修车工、保安，这些自己好像都还可以。
回去之后他会等牛楠楠的消息，如果她还活着，自己会带着歉疚之心去寻找新的工作，开始新的生活，但不会再去当教师，他没有勇气，也不会再有当初第一天来青藤中学那样的朝气，没有斗志，没有作为一个老师，面对学生所应该有的一切。
如果牛楠楠死了，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坐牢，不过，这不重要，如果真的坐牢了，身体被囚禁，他会带着一种赎罪的心去服刑，万一不用坐牢，精神上的枷锁也会一直折磨着他。
一宿没睡，浓重的疲累感涌上心头，陆松靠着车窗沉沉睡去……
“喂，大哥，你家在哪啊？喂喂！”出租车驶进江城高速公路收费站，见陆松呼噜连天，一边开车一边猛摇他的身体，一边开，一边摇，差点摇到了外婆桥。
陆松睡得死死的，根本不为所动，搞得司机十分无奈。
没多久，车子就驶进了江城市区，可是对方没告诉自己具体地址，怎么办，这么睡，要睡到什么时候？
在用尽了各种方法之后，他实在没招了，只好解开对方的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猛然加速，看看差不多了，猛踩急刹车！
“砰！”身体朝前一跳，脑袋撞击挡风玻璃，又弹回到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