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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得却没有坐下,他看了出来秘书不在,黄子轩想亲自为他倒茶,他怎敢劳动黄子轩动手,就抢先拿过了茶壶,先为黄子轩的茶杯倒满,又自顾自地拿出一个茶杯倒上茶水,呵呵一笑:“到了黄省长这里,我就不客气了,当自己家一样。还真是渴了,借黄省长的水解解渴。”
见施得不动声色地主动倒水,还借机拉近了和他的关系,同时又让因为多日不见的隔阂感一扫而空,黄子轩暗暗称赞,和在单城时相比,施得不但成熟稳重了许多,也更会来事儿了,好事,大大的好事,说明施得的潜力无限,有上升空间。
喝了一口水后,施得才说:“我早就想向黄省长汇报一下我在石门的近况了……”
黄子轩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好,我正想听听你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施得稳了稳神,简要明了地说起了他在石门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当然,都是有必要让黄子轩知道的大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及个人私事,他当然不会耽误黄子轩的宝贵时间。在叙述中,施得也有所侧重,重点落在了因为卓氏集团的归属而引发的较量之上。
同时,施得还提到了百厦集团的易手以及石门各大集团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包括善济集团的超然和叶氏集团的强势。
在施得叙述的过程中,黄子轩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自始至终没有打断施得的话,而是从头到尾听完之后,他才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到窗前,一言不发,凝视窗外的景色。
窗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言,除了灰白就是灰白,如果是夏天还好,郁郁葱葱的大树以及长满了爬山虎的深红砖墙,会给人一种深宅大院的肃穆之感。
施得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候,他知道黄子轩需要时间消化庞大而且复杂的信息。
过了几分钟之后,黄子轩转过身来,直视施得的双眼:“施得,以你看来,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是到市里为止,还是会牵连到省里的局势?”
施得一愣,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实话实说:“在政治上,我是门外汉,只是觉得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肯定会有政府官员牵涉在内,但到底是到市里为止,还是有可能也影响到省里的局势,还真没有想过。”
“你是不是觉得省里的局势比市里的局势明朗化一些?”黄子轩继续追问。
“嗯,我是这么想的。”施得有一说一。
“施得……”黄子轩拉长了声调,“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清朝时期形容官场的一句俗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所谓的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巡抚同在一城,不管是知县还是知府,都会受到牵制,工作不好开展……附郭京城就更不用说了。”
施得立刻就明白了黄子轩的暗示,石门是省会,石门市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省里的眼皮底下,事事都要受到省里的牵制,石门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权限,比一般地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相对来说受到的约束大多了。
不过让施得没有想到的是,黄子轩语气一转:“你或许会认为市里会受到省里的牵制,你肯定想不到的是,恰恰相反,石门是一个特例,石门市里对省里的各项方针政策,执行得最不到位,可以这么说,很多时候,省里指挥不动市里。”
原来如此,施得点了点头:“和市委书记高配常委有关?”
省会市委书记一般都是省委常委,省委常委就是省委领导了。
“不完全是。”黄子轩摇了摇头,“有许多原因造成了市里不听命里省里的局面,比如有遗留的历史原因,比如市里的领导班子多半是就地提拔的当地人,当地人比较抱团,不愿意服从外地调任省委的省委领导的指挥,等等,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你都不要去管,也不用刨根问底,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哪一点?”施得嘴上在问,其实心中隐隐猜到了答案,心中闪过欣喜。
“省里也在敦促市里尽管解决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但市里就是一直久拖不决,省里也很是恼火,但也没有办法,毕竟省里不好越过市里直接插手卓氏集团的问题。如果你能促使市里尽快解决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省里也会乐见其成……”黄子轩话一说完,一脸淡然笑意地看向了施得,意思是,这下听明白了吗?
施得当然听明白,不但听明白了,而且还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只是市里的问题,没有牵涉到省里,所以不管事情闹得多大,最终还会控制在市里的范围之内。或者换句话说,省里不怕卓氏集团的问题闹大,而是怕闹不大。
闹得越大,在卓氏集团的利益链条上有利益的幕后黑手,就越坐不安稳,甚至会因为事情的闹大而无法收场,最终身败名裂。省里对市里的贪污腐败的现象肯定也有所耳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果因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而引发了市里的官场地震,相信省里也是支持的态度。
第099章 好一个施得
“信誉集团的问题,也是一个棘手问题。”施得心中大喜,今天和黄子轩的见面,收获颇丰,让他更有底气利用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和商建超抗争到底了,同时,联想到省里对信誉集团全棉时代问题的定性,而市里在省里定性的前提之下,迟迟没有拿出解决信誉集团问题的方案,由此可见,黄子轩的话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不争的事实——市里对省里的指示,阳奉阴违。
所以施得就及时抛出了信誉集团的问题,想再打探一下黄子轩的口风。黄子轩虽然在省委的排名远不如齐全靠前,也不如齐全位高权重,但黄子轩毕竟是副省长,主管经济事务,卓氏集团和信誉集团,都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黄子轩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省里对市里解决卓氏集团和信誉集团的官方态度。
“省里对解决信誉集团问题的态度一直是尽最大可能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激化矛盾。同时,要把信誉集团当成反面教材向全市通报,规范石门的房地产市场。”黄子轩也听出了施得言外之意,不过他并不知道施得和信誉集团也有冲突,含蓄地说道,“信誉集团刚刚进入房地产市场,应该不会成为滨盛的绊脚石。”
“信誉集团暂时和滨盛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过信誉集团的所作所为欺骗了许多劳苦百姓,老百姓辛辛苦苦积攒一辈子才买一套房子,买了后才发现是非法建筑。不能让老百姓既流汗又流泪,滨盛的宗旨一向是建老百姓住得起的房子,所以对信誉集团的做法不能容忍。”
“好,说得好,难得你有这样的心胸,心胸越大,成就就越大,施得呀,我为你感到高兴。”黄子轩高兴地一拍施得的肩膀。
眼见到了下班时间,施得知道黄子轩公务繁忙,就提出了告辞。也不知道黄子轩的秘书去了哪里,一直没见到秘书的出现。
黄子轩亲自送施得出门,施得想推辞,黄子轩却不肯,握住施得的手说道:“再跟我客气,就是见外了。”
施得无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他也知道黄子轩还一直惦记着黄浮萍的事情,可惜的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丝线索。
站在门口,施得恭敬地说道:“黄省长请留步。浮萍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可能是机缘不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
“不急,不急,等了20多年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两年。”黄子轩微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笑了,“人总是关心则乱,施得,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并不是说我一定要你帮我找到浮萍。”
“也许浮萍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只是我还没有意识到她就是浮萍。黄省长,时机成熟的时候,父女相认就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施得并不是宽慰黄子轩,而是通过身边发生的许多事情让他意识到,表面上看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其实在事先或是事后,肯定会有深藏的一些深层原因,万事万物都有内在的关联,只不过我们有时看不出来罢了。
“但愿如此。”黄子轩没有多想施得的话,只当施得是随口宽慰他的善意的谎言。
不但施得没有注意到的是,就连黄子轩也没有留意,他和施得握手告别的一幕,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施得下楼,才来到院中,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施得?”
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显然和声音的主人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