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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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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魁先孩子似的憨乎乎笑了:“为魁先娃,那天我落地。”

姜老城望一眼手头的纸块:“吃人嘴软。既然吃下你那只红蛋,为你魁先娃明天人头不落地,这只燕子,我送!”

“魁先娃,那天晚黑,你在这屋落地,我和你爸爸,不望你这辈子做成个哪样大事,当个哪样大人,只望你安安生生活一辈子。哪晓得,刚刚满二十三岁,你就……”卢李氏望着夜幕中沿江而筑、沿山势起伏、似一头卧虎的城墙,念叨着。杨柳街卢家房门如先前卢魁先被抓时那样开着。门框上,对坐着卢茂林与卢李氏,卢李氏望一眼卢茂林:“他爸,你说话啊?”

卢茂林怀中依旧抱着先前要拿来拼命的那根扁担:“说啥?”

“娃娃们,有救不?”

卢茂林像当年送卢魁先去省城读书时那样,将扁担压弯,扁担又伸直,说:“八年前送魁先娃上省城,他光晓得做人要像扁担一样硬肘。八年后他回屋,历练得来真像我这根黄杨扁担,做人又硬肘,又懂让性。捕快抓他几个出门时,我操起扁担要拼命,你又挡我……”

“人家问你——娃娃们有救不?”

“命啊……”

“问的就是娃娃们那几条命!”

“命啊!”卢茂林望着夜色中闪光的嘉陵江水,望着江边的城墙。

“你我这三条命,”死牢里,胡伯雄念叨着,“有救,无救?得活,不得活?”

卢志林无语。

“小卢先生,你说?”

“命?”卢魁先念叨着。

“小卢先生,你也信‘命’?这可是头一回听你这么说。”

“命!”

“小卢先生也肯听天由命?”

“不!”

“那你刚才还说——命?”

“我说的命跟你说的命不同。我不听天由命,我是尽人事,信天命!”卢魁先扫视死气沉沉的死牢,忽然笑开,“该做的,我们做了。该送的,也送了。就你我三人,大眼鼓小眼,在这死牢中说有救无救,越说越难过。来来,有酒有菜,我们边饮边摆龙门阵,岂不快哉!”

“吃不下!”

卢魁先仍想从死亡气息中挣脱:“那就,我们做个儿戏。”

“什么儿戏?”

“平时,我们谁也不信算命。今夜,真到了小命难保的时候,我们也来算一卦?”

“怎么算法?”

“什么蓍草啊、乌龟背壳啊,手头都没有。就各自在掌心写一字,卜生死。”

“好,我先写。”他提笔在掌心写下一字。写毕,把笔递给卢志林。

卢志林接过笔,写下一字。写毕,把笔递给卢魁先。

卢魁先接过笔,写下一字,写毕,掷笔在地。

胡伯雄:“我数一二三,我们一齐亮字!”

卢魁先望一眼窗外:“且慢。我掌心这一字,要等到城头梆声敲响才亮。”

胡伯雄踮脚,右手攀窗栏,望着空空城头。左手却紧紧握拳,死握着那一个字。又忍不住悄悄望一眼卢志林、卢魁先各自紧攥成拳的那只左手。

古人靠鸿雁传书,现在开了邮路,有了邮差。今天夜里,送到举人手头的却是一只纸燕。举人打开,强忍住手抖,视线一上一下,读出:“告全县民众书……”

书院教师办公室一切老样,只是多了一壶老酒,一盒丸药,盒中吃过的丸壳与未吃过的丸药杂乱堆放。举人披着破袄,披头散发,是刚从床上起来。长年伴酒,举人双手已见哆嗦。今夜听得爱徒蒙难,手更是哆嗦得像戏台子上被惊呆了、气疯了的杨乃武。读着读着,举人手却不再抖了,爱徒的这篇文章似乎为他平添几分定力。此时,曲先生也闻讯赶来。

“举人老爷,姜某去也,魁先他们几个可怜的娃娃,还在等我卯时梆声!”姜老城到门口又站下,“这只纸燕,是我那拜把子三弟,死牢牢子冒死送出,还望举人老爷慎重。我这条老命为魁先娃娃搭上,倒也不足惜。我那三弟身家性命……”

曲先生说:“领会得,领会得。”

姜老城说:“这就好,这就好。”说完,又望着举人老爷,等他回话。举人却头也不抬,读得专注。

眼看二十来岁的生命,还剩最后一夜就走到尽头,哪个还睡得着?胡伯雄一直手攀铁窗望城头,此时咕哝一声:“鸡都叫了……”

死牢墙角,三个“死囚”靠坐着。

胡伯雄松开左手,望一眼掌心写下的那字,怪样的一笑。

卢志林也紧握左手成拳,听得鸡鸣,松开左手,望一眼手心的字,落下泪来。

卢魁先保持静默,双手本来平放在膝上,此时翻过左手掌心,看看那字,他这才用劲握手成拳。

蓦然,城头响起梆声。胡伯雄兴奋地叫道:“姜大伯打卯时了!”

卢志林喜道:“二弟这篇救命文字,姜老城已经帮我们送到举人手中!”

姜老城喊声继之:“卯时已交,出门看早,各自的生计先做好……”

梆声与喊声都比往常急促且苍凉。而且,姜老城似有意把重音落在“生计”二字上,死牢中的人,对“生”“死”的字眼格外敏感,三人一听,都知这时唱出的“生计”不是生活之计,而是生命之计。

三人同时对视。三只左手握成的拳头同时伸向窗下天光中,亮出自己掌心的字。

胡伯雄这出的是一个“死”字。

卢志林悲愤地问:“凭什么?”

卢魁先默默盯着这一个“死”字……

书院教师办公室里,举人读罢《告全县民众书》,开了腔:“开先听说卢魁先写了文章送出来,我还真担心——他若步韩愈后尘,堂堂正正,引经据典,那可就迂腐了!”

曲先生指着文章:“他这一路写来,乃剑走偏锋……”

举人道:“兵列奇阵!”

案头,那一摞纸又试图蜷回成原样,像一只飞燕。

举人拎起桌上酒壶,便往嘴中倒。没酒了,他晃荡酒壶,望着发愣。

曲先生说:“石生,再望,也望不出一滴酒来!快想办法救救孩子吧!”

举人出神地说:“我这不正在想得脑壳都痛了,才想喝酒么?”

死牢中,胡伯雄不甘心地望着手心的那一个“死”字,说:“小卢先生写下的,真是奇文!可是,卯时已交,剩下不过三个时辰,我不敢再想什么起死回生,这死牢里,难道会有奇迹发生?”

卢魁先:“死牢里,自然不会有奇迹发生,可是,这死牢外呢?”

“死牢外发生什么,我怎么知道?”胡伯雄愤愤地收回左手,孩子气地冲那“死”字吐一口唾沫,冲着卢志林左拳,说:“卢大哥,你!”

卢志林亮出掌心,那字是——“生”。

胡伯雄又问:“凭什么?”

卢志林看一眼卢魁先。

胡伯雄问:“就凭我小卢先生那一篇文章?”

卢志林点头。

卢魁先摇头。

胡伯雄以为卢魁先支持他的意见,说:“就是了,一篇文章,就能助你我起死回生?”

卢魁先点头。

胡伯雄说:“小卢先生,刚才你摇头,现在又点头,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骑墙派。对了,你写的什么字?说好了的,打过卯时就亮出来让大家看的!”

卢魁先意味深长地向左右看看胡伯雄与卢志林手心两字:“看到你俩分别定下的生死两字,我这手心更打不开了。是生是死,就攥在我的手心里头。”

“哦,那我们更要看了!”

卢魁先亮出掌心,是一个“民”字。

胡伯雄不解地说:“你叫我们各写一字,卜算生死,怎么你写的不生不死,却写这么个字?”

卢魁先点点头,说:“是生是死,今日你我全看这一字。”

胡伯雄揣摸着。

此时三人并坐,三只摊开的左手,手心三字并排在一起,卢魁先无意中从大哥手心的“生”字看到自己手心的“民”字,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道:“这不是一个字,竟连成一个词!”

胡伯雄:“词?”

卢魁先:“你把这两字连读!”

胡伯雄连读:“生——民。”

“好一个‘生民’!”卢魁先道,“得生之民。求生存、求生活得平安幸福的小民。你我都是其中一员。如果你我冤情让合川万千生民得知,大家一人伸一只手,也救得你我生命。”

卢志林:“但愿。”

卢魁先指三人掌心的字,说:“今日事,生也罢,死也罢,你我且将生死置之度外,拼命一搏。倘若真能得合川生民之救,活到明日,我卢魁先,这辈子只实实在在做一件事。”

卢志林:“什么事?”

胡伯雄刚高兴起来,又拖了哭声,将卢魁先与卢志林的对话打断:“合川千万生民,半夜里,一个个全在睡大头觉,谁知道我们三个冤大头下了死牢?你就算写了救命文章,也只写下一份啊!”

卢魁先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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