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飘零一家:从大陆到台湾的父子残局-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名是《书痴吁天录》,作者就是冯作民。好几百页,就是他的自传,文辞已经零散无章,却满布痛苦,断断续续的句子,读来让我心碎。他相信他的脑子里依然留着弹片,是当年战场上敌人打进去的,他经常头痛欲裂,看来他早就精神失常了。

仿佛又见到他跟我讲:

“受了什么伤?这怎么可以随便说!”

囚徒

当时我是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日子过得挺逍遥的,因为父亲又出国了,包括姑妈在内,差不多没有人管得了我。

常常逃学,作两种逍遥游,一种是外在世界的逍遥。去新店的碧潭泛舟、去淡水花五毛钱就可以搭渡船到八里的对岸,出海口很宽,早一点的话,海面霞光一片,教堂的钟声从河面贴水送到耳际,这样单纯的美,是正在上学的同学梦想不到的。搭火车去基隆,就坐在车站前的码头的椅子上看海看船,或是上中山公园,至今依然相信那是世界上景色最美的公园。台北市区里的新公园、中兴桥、川端桥,也都好玩……零零碎碎的地方还有很多。

另一种是内在世界的逍遥游,钻到图书馆去,常常只是随便借些书来看,看得懂看不懂都好看。又可以去博物馆、画廊,还有书店、古董字画店、牯岭街的旧书画摊子跟小店,还可以跟老板聊聊,整整一天也不够用来享受。如此神游古今中外,其乐何如。学校的老师跟大多数的学生家长,都紧迫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要他们心无旁骛,专心准备考大学,然而于我,远在天边。

应该是在礼拜天,否则不太可能在家遇到他,那个西装笔挺的人。他包了一辆三轮车,进门的时候,三轮车就在门口等他,那个年头算是阔气的了。记得他嘴上还含着一支长寿香烟,刚点上的。当时洋烟还不能进口,长寿十元一包,鹅黄色外壳,放在短袖上衣口袋里,透得很明,有点儿身份表征的意思。不是红色的香蕉牌,也不是咖啡色图画的新乐园,便是绿色的双喜,也只不过五六块钱一包。

这个人长相斯文,油光光的头发一丝不乱,一副金边眼镜,也不是寻常货色。更没法子不看到他脚下的那一双鞋,当时流行在鞋底打上小铆钉,走起来克克有声,一步就是一步,鞋面擦得贼亮贼亮,天光云影都缩到了鞋尖上。

一进门,他就问马先生在家吗?管老师叫先生,是当年的称呼,我听来也很习惯。只回说不在,出国了。他就说,他是台大总务处的,明天是台大的校庆,学校里有很多文件要打,送到国内外许多的通讯社去。但是打字机不够用,学校派他来跟马先生借用一下。当天的活动一结束,马上就专程送回。他说还要到前面巷子沈刚伯先生那里去一下,已经讲好了,也要去拿他的那一台。

我马上就把父亲的打字机让他带走了。

第二天,直到傍晚,运动会跟各项活动也该结束了,怎么等也等不到打字机回来,也许明天吧?今天太忙,那么又多等了一天,又到了下午,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只得直接去沈刚伯教授家揿电铃,是他亲自开的门,我先自我介绍,马上单刀直入地问起有没有怎么样的一个人,来跟他借打字机?他说他不用打字机的,我忽然想起来他是中文系的教授,根本用不着打字机。念头一起,登时头皮发麻。

想要不承认都不行,我把父亲的打字机让人骗走了。一时心神慌乱不知所措,不仅是父子之间原本就相处得不好,而且,一台打字机,在当时要价就好几千块,而一个教授一个月才八九百元的收入,打字机没有了,对父亲是非常大的问题。

我马上去警察局报警,警察拿出一本上面有表格的笔记,懒洋洋地把我报案的要点记下了,我在上面签了字,他就说好了,找到了会跟你们讲。

他又说,这种人一骗到手,半个小时之内,一定卖掉,东西是找不回来的,人嘛也许抓得到,要是他继续因骗而失风。

“报案完成了,回去等消息吧,小弟弟。”

一眼就看出来,他也只是守株待兔而已。我内心的焦虑,跟他的轻松自在,天差地别。我便问他,我可不可以写一些寻贼的招贴,贴在各处的墙上、电杆上?也许机会好一些。

“不可以不可以,那是违法的!要罚钱的!”

我垂头丧气地回家。

没有多久,父亲回来了,我根本不敢亲自提起。姑妈不得不把这一件事报告父亲,父亲听了之后勃然大怒,一口咬定是我把这部打字机变卖了,然后诌个故事搪塞。我已经大到他不好动手再打,只见他脸色铁青地出门去。后来我知道,他去向朋友抱怨,打听怎么样可以弄出个脱离父子关系。但是老友都劝他不用这么干,父执辈的朋友是否个个相信我,不得而知。我一向撒谎成习,终于得了个现世报,现在真的遇着真狼,却完全的孤立无援。

也算老天有眼,没过多久,打开报纸,社会版上的一个边栏上,居然有一则消息,说是某人常常行骗,这一回却让人识破逮捕了。我细细地看这一则消息,其中说,他常常骗大学教授,有的时候是钱,有的时候是打字机等高级文具用品,也骗了不少的名人字画、古董器物。我越看越像他,派出所并没有跟我讲抓着了谁,就主动地去查问。派出所要我自己去四分局看看。

我这才知道,仁爱路四分局的后面,就是拘人关押的监牢,这是我生平头一次见到牢狱。

空间很小,只有大概一两个榻榻米大,里面什么也没有,光光的地板而已。粗粗的方木条钉成的牢房,灰色的老漆斑剥不堪。灯光很暗,刚进去还看不太清楚,去打听的人不仅我一个,另外还有一位穿着旗袍的胖太太。定了定神,透过栅栏往里细看,这个人一时还不怎么认得出来。一头乱发,抱膝低着头坐在地上,金边眼镜没了,身边却有个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穿得十分单薄,梳着小马尾,倚在他身上,一声不响,好乖。

陪着我们的警察,低低的声音,很柔和地跟他说,某某,有人来看你了。他恍然抬眼,似乎也看不清的样子。警察又跟他说,某某,你过来。他听了便亲了亲小女儿,小女儿就安安静静地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爬到了栅栏前,像一只病狗。一双眼睛,再也没有当时的光亮,一脸茫然无助。

他跪在笼里,扶着栅栏。我立在笼外,还没等我开口,旁边的太太出声了,咬牙切齿的:

“你骗走了我们的那对青花瓶子,我先生回来,要跟我闹离婚。你害死我了!”

我也想要跟他说,你害我差不多脱离了父子关系,但我脱口而出的,却是:

“你认得我吗?”

他马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丝丝想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我原本想要跟他讲的许多话,早已化作轻烟,无踪无迹。

就这么结束了是不是也叫做探监的活动。那架打字机是没有办法找回来了,父亲又买了一台很新潮的,扁扁的像一本书也似,他也用得很顺手。这一件事,就再也没有人提起。然而在我心里,最忘不掉的,是狼狈的他跟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娃娃,好乖,在木笼的一个角落里,依偎着她的父亲,不声不响。这是一个至今依旧让我心疼的画面。

阿兄

高中二三年级之际,我离家出走,其实依然是走投无路,跟小时候想要逃家的时候,差别不大。然而我非走不可,就搬到了一位同学家,在他那儿挤了有大半年。那么惨淡的时光,也很长了。

这位高中在复兴中学同班的同学,名字是林良国,年纪比我大好几岁,是“反共救国军”出身,说得一口浓浓的福州腔调,高大英挺,目光炯炯,出门总是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其实,他的状况经常是一文莫名。

他生活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当时台北火车站,当然也不是现在的这个建筑,周边非常凌乱,所有的公车都在火车站集中,有好几百个站牌跟候车亭,一层层的长椅中间是公车车道,再过去还有非常广阔的脚踏车停车场,怕不停了上万辆的脚踏车。面对车站到处都是小吃店小吃摊还有职业介绍所,小小的一间又一间。现在新光三越那一大片,全是堆得满满的垃圾场。台北车站前在那个时候就是个大型垃圾弃置场。场边围着许多的违章建筑,用最将就的材料,盖最克难的房子。旧车胎、洋铁皮、别人扔掉用不着的甘蔗板、自己找来的木板木条,都能拼凑而成房屋跟桌椅。

因为是违建,他们多半也没有电可用,非用不可,只好从电线杆上私接,电力公司也睁一眼闭一眼。但是总要用水,那么,可能要走很远,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