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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一家:从大陆到台湾的父子残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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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姑妈家就开心,姐姐自己搬了棉被要去姑姑家住,我是她的跟屁虫,自然也搬了我的棉被一起去。父亲当然不是会照应孩子的人,我们成了姑丈姑妈的孩子,想来也是早晚的事。

没有几年之后,姑丈姑妈一家却住到了父亲的家里,原因{:文:}我至今{:人:}不明。他们{:书:}的房子卖{:屋:}给了陈果夫先生,陈果夫不会不付钱的,那么钱到哪儿去了?从来也没有听他们说过,只见姑妈姑丈的感情有了变化,最后简直就是水火不容,随时可以动手动脚。夫妻失和,姑丈只得单独住一个小房间,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单独吃。他同时也失业了,因为父亲起先兼任海洋研究所所长,把姑丈从天津请来做主秘,却没有想到这个单位忽然之间撤销了,姑丈应该从那个时候便失了业,我猜他们卖了房子的钱也许是投资到了什么地方去,后来血本无归。小时候,有一阵子常常有一位姓杨的客人到家里来,有一次,姑妈拿了一把日本短刀追杀他,姑丈还去阻挡,这事应该跟钱有关。

人生许多的痛苦,是说不出,也不想说,恨不得忘记的,所以我从来也不问,连我都老了,干嘛还要挑起任何人不胜负荷的伤心往事?

但那个时候全台湾上上下下都穷,至少在从前,说台湾之所以经济发展得那么好,是因为我们政府把库存的黄金带到台湾来了,凡是经验过穷日子的人,绝不会相信那么点儿黄金会有什么作用。最早的时候用的是老台币,“老总统”来台之后不久,便改成新台币的币制,那也是在金圆券彻底崩盘之后的事。政府也没有钱,当时的台湾银行总裁任显群,也就是名伶顾正秋的夫婿,推动了“爱国奖券”制度,五块钱一张,特奖二十万元,当时一栋青田街的庭院也不过三五万元。一方面政府靠奖券发行挹注了许多必要的资金,而老百姓也为此疯狂,常常听到有人说哪一天我中了特奖就要怎么样怎么样。小宁宁收集没有中奖的过期“爱国奖券”,视同珍宝,说是过期的一张还是值三块五,不知道谁跟她讲的?

政府还发动了克难运动,要大家在贫穷里保持奋斗精神。于是克难这个克难那个,处处都克难。选出了许多的克难英雄,有的街道便唤作克难街,村子是克难村,一个村子还不够,有克难一村、克难二村、克难三村,等等。还有克难号火车呢。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反正不克难也不行。许多人经年累月不做一件新衣,不看一场电影,更谈不上去哪儿旅游,大家克难嘛!彼此苦笑。

台湾的夏天很长,全台湾有几家有冷气,大概数得出来。西门町最早装冷气的电影院是万国戏院,电影广告上的标志就是结了霜的“万国”两字。台北唯一有电梯的公共场所是衡阳街的建新百货公司,也只有四层楼。黄昏时分,许多人家的晚饭是在院子里摆张小桌子,围着吃的,因为屋里热。电扇都很少见,人人手中一把草或是竹编的扇子,坐在小竹凳上,望着星斗,天南地北地聊,最常谈起的话题是回大陆。大家都没有电话,但是随时随地可以串门子,不用预先约定,远近不拘,谁都不会嫌无礼。

电压不足又不稳,常常断电,就要找电力公司修理站来修电灯电表,重装保险丝。一家子摸黑吃晚餐,平平常常。我们家附近就是新生南路,瑠公圳的水清清澈澈,有鱼有虾,两边绿柳垂荫,傍晚许多人就下去泡澡,又有许多人摇着扇子在圳边石栏上坐着乘凉,兼参观泡澡,直到月上东山,才拖着木屐,踢踢拖拖摇摇摆摆地回家。

就在青田街,有一位台大教授的太太养了几头猪,她每天到各家去收馊水,一桶桶挑回去。每家都空荡荡的,家徒四壁很普遍,甚至于有地位、名声的人也是如此。父亲的同事,台大地质系教授张丽旭的儿子张达民,跟我小学同班,夏天的时候,常常在巷子里遇到他,他斜背着一口木箱子,里面厚厚的白布下,整齐地放着保冷的冰棒,他沿街用闽南话喊着:“枝仔冰哟红豆仔冰!”我也曾经抱着姑丈姑妈养的鸡,站在菜场边,等着问价的主顾。

娱乐活动远不如今日的多元,有布袋戏看就很开心,没有人买过票看布袋戏,全都是酬神演出,到庙口就有得看,一毛钱都不用花。挤在人堆里,小孩子个子矮,看不到,就爬到树上、电线杆上看。可怜我这个大陆来的土包子,根本不知道那些小人物是假的,起初看到了布袋戏,觉得好奇怪,怎么那么小的人也会打斗?动作还那么利落?只要听说哪儿有布袋戏,再远,也会走着去看,从和平东路走到松山也都不累。还想着他们一天不晓得吃得了多少饭?能不能跟着戏班子的主人回家,看看小人儿怎么过日子,又怎么训练出那样的本事?

还有歌仔戏,花旦青衣动不动倒抽凉气哽哽咽咽,常常一口气抽得好长好长,演着演着,又会有人拿出一块红纸写好的牌子,放在台前,上面是毛笔大字“十年后”。台子架得好高,台底下小孩子可以来去自如。绕到他们的后台,看到王宝钏正在喂她的小娃娃吃奶。关公抽着烟,红壳子香蕉牌的。孙悟空到水沟边去撒尿了。戏台前大人小孩高高兴兴地聚集在一起,卖糖葫芦、麦芽糖的,烤鱿鱼的,当场做棉花糖的,抽冰淇淋的,就是一毛钱可以在飞转的木盘上,用一枝木柄铁针,使劲往板子上一剁,看看打到的只有大拇指头大的一小球,还是打到了一个比汤碗还要大的“天霸王”,足足可以让两三个小朋友吃到肚子痛。

我们还有电影看,附近眷村要放电影了,只需一天半日,大家都闻风而至。自己带着小板凳跟扇子,早早到村子的广场等着。银幕就是一大张白布,四个角分别绑在树上、电线杆上、大石头上……

终于天黑了,电影开演,都是黑白片,中国第一部彩色影片《海棠红》还没开拍哪。有剧情片,也有新闻片,但跟宣传片一样,都是跟我们讲政府的事情,我们也搞不懂,依然看得有劲。还有社教片,类似保密防谍之类,也有跟大家说如何养猪养牛的示范片。

只要一起风,银幕就给吹得一下子鼓起来一下子凹下去,影片中的人物一下子胖一下子瘦,小孩便高兴得咯咯咯不停地笑。但不论什么片,大家都爱看,不然要干嘛?

学校里也偶尔会演电影,记得看过《小泰山大战飞人国》,还有许多美国西部片,都是白人英雄打红番的故事。只要救兵到了,小朋友就拍手狂叫,当然,英雄一定是白人。但是放映中常常断电,连电影院也常常演到一半断电,只好等,人人都非常有耐性,影迷很多都自备手电筒,断电的时候,几十只手电筒像探照灯一样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划来划去,还有人吹口哨。那样的年头电影院不禁烟,很多人也乐得休息一下,吸一支烟。也常有正在“跑片”,接不上来,也要等。银幕上打出手写的、用一片蜡烛熏黑了的玻璃片儿,火柴杆子划出歪歪倒倒的字幕:“跑片未到请稍候”。这是说,同一部拷贝要给好几家演,就要雇人骑着脚踏车,后座捆着一盘盘铁盒子装的影片,从这一家电影院急急地骑单车到另一家,赶紧把拷贝送到放映室,同时再把这一家放完的那几盘再急急地骑车送到还有一家。这应该算是今天快递的鼻祖吧?

后来和平东路的菜场上午卖菜,下午就变成了电影院,那个菜场唤作民生菜场,变成了电影院,就是民生戏院了。五毛一张票,跟学校里一样便宜,明天上午又恢复成了民生菜场。菜场跟电影院合而为一,可想而知有多简陋,随随便便钉在一起的木板,处处漏光。同学常常会在民生电影院相遇,便是正在放映,老远也看得清楚打得了招呼。我在民生戏院看过人生的第一部超人影集,当然还是黑白的。看到超人可以明明白白地飞来飞去又力大无穷,惊羡不已。

许多学校也开始在周末举办电影欣赏会了,卖票的。也有让学生自办,一女中就这样,姐姐常常带了明星剧照回家,参考着用颜色笔画大海报,线条准到跟照片一模一样,也许更好看些,她是“宣传组”的大将。

吃得也简单,有的人家小孩子过生日,也只是吃了个蛋,别的孩子不一定也有得吃。便当里,有人带的就是半个咸鸭蛋,这还不算顶穷,还有人只那么一颗话梅压在白饭里。小孩子也知道要面子了,吃便当的时候,便当盖子盖住百分之九十,只露出不得不露出好扒饭的小小空隙。我们家后来长年只吃一个菜,只有在过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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