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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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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之战……”白子安刚要说话,就被韦璧打断:“滇南之战,宏远揣着十分小心,既要取胜,又不能胜得太过轻易,真真难煞人也!”

白子安知他聪明,也不相瞒,点头道:“出征前楼将军反复交代:只许小胜,不许完胜。小胜就算大功一件,完胜回营则按军法处置!”这对他来说,尺度极难把握。

“这老爷子,折磨人倒有一套!”榻上有一盘没下完的棋,韦璧随意拣了一颗棋子,在手中把玩:“葛氏都死绝了?”

白子安摇头:“我不瞒你,除葛洪逃脱外,尚留一子!”

韦璧一惊:“葛忠良已死,葛洪哪来的儿子?”

白子安道:“侍妾所生,尚在襁褓之中。破城那日,葛氏族中所有的妇人皆跪在我面前,求我留那孩子一条命!”

“所以你就心软了……”韦璧紧紧盯着他。须臾,他扔子回匣,叹气道:“宏远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白子安回避他的眼光:“都说罪不及妇孺,何况,那还是个尚未满月的孩子!”

“且不说斩草除根,这诛赏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韦璧叹其憨直,皱眉道:“此事,你同皇上说了没有?”

“尚未有机会说起,楼将军也觉得应该如此。”

听他搬出楼望来,韦璧不由嗤笑道:“老爷子打仗在行,窥人腹心却不行!但凡他有几分计较,凭他同英宗皇帝浴血奋战廿十余载,手足一般的情谊,还会被迫离朝隐居?”

提到楼望,白子安想起有件要紧事,忙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韦璧:“楼将军知道你博闻强记,涉猎甚广,烦你看看此物!”

这是一截箭镞,寒铁生光,捏在手里冰凉彻骨。韦璧掂了掂,估摸着它的重量,不解地问:“不过是寻常箭镞,莫非还有讲究?”

白子安道:“这箭镞是从葛洪处缴来的,葛洪虽是藩王,可粮草、辎重之富竟与朝廷不遑多让。像这样的箭镞、剑、戟、弩、弓,堆起来有小山一般高。驸马禁足之时,我曾兼任武库署主事,朝廷每年按藩地兵营的人头数供给兵器,皆有定数。此次,清点收缴兵器,数目略有出入。”

听他此言,韦璧脸色微微一沉:“宏远的意思,葛洪私造兵器?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白子安摇了摇头:“滇南境内并无铜、铁大矿,这些兵器从何而来?”

韦璧略一沉吟,点头道:“铜有黑、黝、斑之分,铁也有磁、赤、褐之别,各郡、州矿场所产铜、铁都不相同,可从此处着眼去查。”

“如此,劳你费心!”白子安郑重托事。

韦璧应道:“包在我身上。”

两人正说着话,绮雯泡了茶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位青衣女子,手上托着木案,案上放着几道点心。白子安随意瞥了一眼,顿时惊愕,他指着那青衣女子问:“你,你不是……昭阳馆的……”

青衣女子从容放下木案,朝白子安欠身行礼:“吴初人见过白将军。”她接过绮雯手中的茶壶,上前为他斟茶:“昭仪什么都知道了,将我赶了出来。”

白子安一时听不明白吴初人在说些什么,只紧紧盯着她。绮雯见他还是一脸茫然,从旁提醒道:“白大人不记得了……她是青梅!”

白子安凝神而思,还是记不起来。他向来不关注女子,更别提能记住女子姓名。

“我与绮雯同一年进府,十二岁那年入内廷当差去了。”吴初人淡淡笑道:“青梅自小就不出众,难怪白将军不记得。”

韦璧边饮茶,边插嘴道:“宏远心中能记得的女子也就独一人而已,不记得你,并不奇怪。”

“青梅?”提起白府,白子安依稀有些印象。幼时,父亲收留了不少孤女,留在母亲身边教养……他少年好动,哪会安安分分留在府中?不是去练弓射箭,就是与人赛马,总角女童对他来讲,没有半点吸引力,更谈不上关注和记忆。他俊面微红,对吴初人拱手道:“在下记性不好,姑娘莫怪!”

“白大人客气了。”吴初人垂眸,叹道:“昭仪,她一定很恨我。”她回过头去,有眼泪自眼角渗出。

“她……”刹那之间,白子安似突然意识到些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韦璧揣摩着他的神情,调侃道:“哎呀!这下可糟!”他挑起眉来,眼眸闪闪发亮:“正人君子白子安,在昭仪心里只怕已经是个卑鄙小人了……和皇上,可算是一丘之貉!”

※ ※ ※

次日,邢鉴托病未去上朝,出门办了几桩私事后,午中时分,便回到府中。他记挂兄长邢端,想着有好几日没去探望,给母亲马氏请安后,就直奔邢端住处。

马氏因怜长子有病,不方便走动,只有寝居方寸天地,故极尽奢雅之能事。通楹厅堂,四壁为喜上眉梢的木格明窗,窗纱是凉州贡缎,轻巧、细软又通风。

院外有一棵枣树,树冠巨大,因在春夏之交,并无果熟。邢鉴多看了两眼,不由想起幼时,每到桂子飘香之时,他总会爬上这棵枣树为兄长邢端采枣。

邢端则坐在树下,大声吟诵道:六月食郁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诵罢,兄弟二人树上树下哈哈大笑……

他心头一热,在窗外停下了脚步。

窗内,突然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听之十分温柔:“大哥推荐的书,甚是有趣!安柔谢过。”

安柔!尚安柔!竟是他那有名无实的妻子,邢鉴心中疑惑不定,隐在花树后,侧耳倾听。

“愚兄无其他,屋中惟有书多,弟妹若有兴趣,尽可拿去一观。”邢端说罢,轻轻一笑。此时,邢鉴虽未见到兄长神情,不过不难想象,他应该是很愉悦的。只是,兄长邢端常年卧病在床,鲜少出来走动,不要说外人,连侍女、家仆他也甚少说话,没想到他竟会与尚安柔谈得来。

“不扰大哥休息,安柔告辞。”这话说罢,便听尚安柔站起来,身上佩玉环饰“叮咚“作响。

邢鉴不想与尚安柔见面,正待她出来,自己好进去。突然又听邢端问了一句:“今日,你不问查敏之事了?”

邢鉴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窗棂上的贡纱,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尚安柔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倒是邢端先说话:“对了,你同我说过,你那侍女相中了查敏,想嫁他为妻……要不,我先帮你问问他的意思?”

“不必。”尚安柔陡然拔高了声音:“烦劳大哥了,真的不必。”

邢鉴听着,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脚踹开门,飞身而入,怒喝一声:“贱人!”抽出腰中软剑,朝尚安柔当头劈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正文,三篇番外!我很纠结。。。。。。

霍兰同学一箭四雕,果然厉害!

本章出现一个超级FH啊,超级FH!

我腿扭了,无限悲催ING

96

96、难得糊涂 。。。

只听耳边响起一声惊呼:“小心!”刹那间,一团灰影扑到安柔身前,她被一股大力一带,向后仰倒。先前那股迎面而来的凌厉劲气,骤然收势,剑气划过她的左臂。臂上,立即就被拉出一道口子,鲜血如注。她惨叫一声,大口大口的喘气,面如纸般煞白。

“弟妹!没事吧!”邢端颤抖着,撑起身子来看她。还未等尚安柔回话,他已转过头去,怒视着邢鉴:“你疯了?!她是你夫人!”

邢端胳膊虚软,双腿又不方便动弹,几乎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安柔身上,除乐易之外,还从未有年轻男子与她这般亲近。安柔又惊又怕,又羞又恨,却使不出力气推开他,眼一眨,泪水滑过脸颊。

“贱人!”邢鉴狠狠地盯着安柔,持剑的手上青筋暴起:“利用我兄长,暗中套取查敏行踪,给内廷传递消息,你当我如此好欺吗?!”他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安柔碎尸万段。无奈,邢端始终挡在她身前。

邢端脸色一变,看了安柔一眼。转瞬,又抬头看向邢鉴:“夫妇之间有什么误会,回房去说!谁许你在我屋里喊打喊杀!”

兄弟相处二十余载,一向亲厚,从未红过脸。这是邢端头一遭冲他发脾气,邢鉴一时怔愣,脸色阴沉:“请兄长让开,我今日非杀她不可!”

马氏礼佛路经此地,听到声响,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房中,见到这一幕,吓得腿一软。她当家多年,反应极快,立刻转身关起房门,将随侍的丫鬟遣走:“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事后再向兄长赔罪!”邢鉴杀心一起,岂容阻拦,上前推开邢端,便去拿安柔。使力后又遭弟弟一推,邢端只觉头晕眼花,冷汗涔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安柔见他步步进逼,全身一颤,双手在袖中紧紧捏紧。马氏见此,急步拦在邢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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