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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阳猛地眨两下眼睛，不可思议地喊道：“怎么可以和男的一起坐！快！换掉！”他扫了一圈教室，想找女生旁边的空位。
胡竞亮转身告诉他，“老师，我数过了，我们班一共16个女生，刚好多出她一个。”
“就是一个人坐也不能跟男的坐！”小沈阳的声音拔尖，仿佛洛离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曾经洛离觉得他这种语气是在向全世界宣布她有多么不知检点，但现在她知道，小沈阳就是个夸张的人，尤其是在男女之防这一点。
所以洛离站了起来，把桌椅往后拉，离汤骄子足有一米远，抵到了墙，才问他，“可以吗？”
“先这样吧。”小沈阳皱了下眉，“等下再换座位。”
他迈步上讲台的时候，胡竞亮朝她伸出大拇指，小声夸道：“强。”
小沈阳宣布了几件事，特别强调3班不允许“男女交往过密”。洛离自然不会因为别人偷偷投过来的目光而感到尴尬，拿出数学题册，专心地做着。
宣布完事情之后，小沈阳开始换座位，“全部都坐直啊，我先按个子来分，有特殊情况的下课再说。”
还没发教材和练习册，大家的桌子都空荡荡的，换个位置很方便。因而还没有下课，小沈阳便把座位安排好了。
洛离和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女生谭诗敏同桌，在第一组第三排。
班上只有16个女生，自然不好让她一个人独坐，因此小沈阳拆了一桌3人座，分成两桌2人座。
这方面弄好之后，小沈阳想起他还没点名，在黑板上画了几条线，说：“等一下每个人轮流上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相应的位置，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胡竞亮正巧坐在她前面，有点玩世不恭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盯着上去介绍的同学。
洛离也没做题目了，撕了张白纸，也画了一个简陋的座位表。
轮到她这一桌时，谭诗敏推了推洛离的手。洛离便先起来，捻起一根粉笔在“胡竞亮”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身朝同学们鞠了个30度的躬，声音略带稚气却清亮动人。
“大家好，我叫洛离，期待和各位共度美好的两年半。谢谢。”
很简单的介绍，可胡竞亮鼓掌鼓得很热烈，好像她发表了很重要的讲话。
小沈阳皱眉看了他一眼。
回到座位后，胡竞亮没回头，靠着椅背低声说：“洛离，你是不是还没过变声期？”
“过了。”
“咦？”胡竞亮很难想象她之前的嗓音会是如何。她现在的声音就比同龄人纯澈，有种清泉石上流的透明质感。没看到很多走神的人听见她的声音都震了一下么。
后来他去问文宏群，得到的是好友一句愉悦的“语文课前有2分钟演讲，每次轮到她我们都以为自己走进了幼儿园”。
一节半课就这么过去，填好座位表后，小沈阳没有坐班，提着电脑包走了。老师一走，教室顿时热闹起来。
洛离做着数学题，感觉谭诗敏不时偷看自己，便抬起头对她一笑。这一笑，让谭诗敏也放松下来，对她弯了弯眼睛。
“怎么总是看我？”洛离问道。
“有点好奇。”谭诗敏倒是很诚实，“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也是呢。”看着她，洛离也想起这位姑娘的事迹了。
高二上学期很高调地跟隔壁班一个男生谈起了恋爱，同出同入，完全不避讳别人的目光，连小沈阳都拿她没办法。当然，谭诗敏并不硬气，每次小沈阳要跟她谈心，她都能马上流出眼泪，让心肠挺硬的小沈阳也只能口头警告几句。
谭诗敏努努嘴，倒是挺开心。
“你在做什么呀，我只带了一本《读者》过来，早就看完了。”
“做数学。”洛离抬起手臂，让她看见题目。
“是这个学期要学的吗？”谭诗敏凑近了看。
“嗯。”
“真勤奋！”
前排的胡竞亮听见这一句夸赞，抽空转身对谭诗敏道：“这不是勤奋，是天才！这位同学，初中可是拿过华杯赛一等奖的！据说初三的数学竞赛初赛还拿了满分！”
周围不少人听见这句话，纷纷看了过来。
洛离似笑非笑地看向胡竞亮，“你知道得到挺多。”
“那是，江湖人称百事通！”胡竞亮食指蹭了下鼻子。
“这么厉害？为什么还分到……嗯？是偏科吗？”谭诗敏小心翼翼地问。
胡竞亮眸色微闪，对这个女生有了些许不好的印象。
而洛离还没回答，便听见了一声不算低的叫唤。
“大哥！”别人窃窃私语时，坐在隔壁组第三排的男生朝她挥起了手，“好久不见！”
“小弟。”洛离点点头，“还以为以你的吨位很难爬上来呢。”
“……”
“你们认识？”胡竞亮问，“还大哥跟小弟？你们什么帮什么派的？说出来爷听听。”
陈一言白他一眼，还是跟洛离说话，“对啊，大哥，我们什么帮什么派？”
洛离低头，瞟见他桌子下面的脚套着的人字拖，“就叫人字拖帮吧。”
“……”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一言的同桌秦枫，抬脚，“我也穿人字拖呢，我能入帮吗？”
果然呢，跟陈一言交好的朵朵是奇葩。
没有脱离历史，秦枫从前也是人字拖帮的第二位长老。
谭诗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忽然举手，“我也想入帮。”
玩笑声一顿，陈一言嘿嘿笑道：“人字拖帮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穿人字拖吗？”
“可是洛离也没有穿啊。”谭诗敏拉着洛离的手臂，嘟哝道。
“大哥当然得不一样！”
“我也是女生啊，怎么不可以不一样？”谭诗敏拨了拨刘海。
洛离从笔袋里摸出一支红笔，在习题册上的其中一道填空题上画了个圈，传给离她一条过道两个位置的陈一言，“第9题。”
陈一言默了。
洛离则微笑地看着谭诗敏的泛着荧光的指甲，“人字拖帮的帮规很多哦。第一，头发不过肩；第二，主动为大哥鞍前马后；第三，大哥吩咐的都要做到等。”
“这么多？”谭诗敏讶异，“陈一言都做到了？”
洛离点头。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愿意？”谭诗敏惊讶得都松开了手，看向似乎在认真做题的陈一言。她也是老校区考上来的，刚好也认识陈一言。陈一言跟秦枫可是一对很出名的好兄弟，平时一大帮子男生喝酒、打牌、玩游戏，可没见他们对哪个女生和颜悦色。
她这个问题让好些认识陈一言、秦枫的同学都望了过来，连陈一言本人也疑惑地抬起头，想知道这个他也没想过的答案。
洛离浅浅一笑，“因为我以后会收可爱的小弟妹哦。”
“……小弟……妹？”胡竞亮这回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笑。
秦枫也忍俊不禁，推了推陈一言的手臂，“是嘛。”
“是啊！跟大哥，有肉吃！”陈一言也笑起来。
他这话多少有些暧昧，让几个跟他要好的男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洛离却没有联想到什么，转着圆珠笔，有些明白为什么谭诗敏高三那一年会那么不受欢迎。
如果说胡竞亮是人来疯，逢了有兴趣的人都能疯魔。那么谭诗敏，则是一定程度上的“人来蜂”了，稍微逆了自己的，都能蛰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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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五点二米的力道
侨中的教学楼排布也挺有意思，A－D连在一起，每一层都有长长的走廊相通。E－H栋也连在一起。两排教学楼中间，则是行政楼、信息楼和文化广场，每周一的晨会都在文化广场举行。
6楼是露天长廊，总能清楚地看见月亮和星星。去年的月全食，可是有不少下面的同学都挤上来看呢。
仲春的晚风有些凛冽，但这也不妨碍少年少女们在月光下嬉笑玩闹。
洛离靠着长廊，看那朵遮住了月亮的云彩，耳旁隐约响起灵枢清澈童稚的声音。
寒假里她也在村子里捡了不少石头，可没有一颗能让灵枢产生反应。难道真的要去珠宝店买翡翠么……网上哪怕是不透明的翡翠镯子，最便宜的也得几万块一只。她去哪里挣那么多的钱？先别说帮灵枢了，她自己也挺缺钱的。
如果灵枢知道她把河里的鹅卵石也当做原石，估计会被气死……
“嘿，美女！怎么一个人？”胡竞亮从F栋那边走来，忽然把头晃到洛离面前，来了个大特写。
洛离下意识一巴掌拍下去。
大冷天的这一声还挺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