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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晚有片刻的怔愣,她没料到努尔扎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与他的接触实在不多,短暂的接触如何会产生这等深厚的感情!?他所说的一切又是抱着什么目的?
她却不知,西番的儿女,敢爱敢恨,一旦认定了心上人,便会直言相告,坦率热情,即便是西番的王子,也不会例外……
曲向晚淡淡道:“拒绝。”
罗一怔。
曲向晚望着他的脸色道:“即便有人对我不利,我也不会害怕退缩,我更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罗怔了怔:“你不用那么快拒绝,你再考虑……”
“王子殿下!”曲向晚正色望着他,“您身份尊贵,将来或许更是成为上上人!而我,一个被毁了容貌的小小庶女,如何能配得上您高贵的身份?”
罗凝眉,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可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自觉!
“您将来会有许多女人,品种丰富,口味庞杂,任君采撷!我不愿与人共享自己的爱人!您也许也不愿只拥有我一个女子,不是么?”
罗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有悖常理的话来。
草原男子,谁没有十几个女人?
他能够给她无边的宠,却很难做到独一无二!
“况且,我并不觉得,你是我的良人,说白了,我不喜欢你为何要嫁给你?”她反问的语气,终于让他有了丝愤怒!
在西番,被女子拒绝是男人的耻辱!
这样的女子,即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这才是征服!
“你可知拒绝我的后果?”他内心的高傲,不容人践踏!
曲向晚淡淡道:“我既开口,便不惧怕后果!王子殿下您该离开了!碧菊,送客!”
努尔扎罗狠狠的盯了曲向晚一眼道:“我们,不知谁会心想事成。”说罢转身离开。
曲向晚受了些寒,只觉全身沉沉,犹坠火场,碧菊熬了药服侍她吃了,曲向晚方觉好了一些,这才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碧菊靠在床侧打瞌睡,曲向晚动了动身子,她便醒了。
曲向晚睁着眼睛望着帐顶道:“几时了?”碧菊慌忙道:“刚刚卯时,小姐要起么?”
曲向晚翻身下榻道:“去宫中。”
碧菊慌忙道:“小姐身子不爽利,还是改日再去吧。”
曲向晚淡淡道:“端些水来。”
碧菊知道小姐的命令向来是不能违抗的,只得转身去了,曲向晚胡乱吃了些早膳,而后喝了药,上软轿时一怔,诧异的看了一眼那几个轿夫道:“你们几个,何时来的?”
其中一个轿夫道:“主子已将我们几个送给姑娘做轿夫,一早便来了。”
曲向晚想到上次空中飞行的经历,有些胆颤道:“稳妥着走便可。”
那人立时应了。
一至太医院,便见朱公公迎了过来,曲向晚微微有些诧异,下了轿子道:“公公近日可好。”朱令行眉眼都是笑意道:“牢您记挂着,好着呢,翁主,皇上在正源宫等着您呢。”
曲向晚一怔:“皇上?”却不犹豫,随着朱令行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皇上这个时辰找我,可有什么事儿?”
朱令行欢喜的笑道:“大大的好事,翁主去了便知了。”
好事……
曲向晚凝了凝眉,直觉觉着这并非是件好事。
至正源宫时,恰看到努尔扎罗迎面走来,曲向晚福了福身,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淡淡道:“三日后,我将会离开帝都城。”
曲向晚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努尔扎罗有一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闷无力,曲向晚已然起身向前走去。
身侧的西番勇士道:“王子,这女人似乎不将你放在眼里。”
努尔扎罗瞥了他一眼道:“你再多说一句,我也让你消失在我的眼前!”
那西番勇士立时闭嘴。
入了殿门,曲向晚一眼看到坐在正前的任凌天,手里拿着奏折正在看,看她进来哈哈一笑道:“翁主,来时可见到努尔扎罗王子了?”
曲向晚不明他为何突然开口询问这个,便诚实道:“是。”1aahe。
任凌天道:“你觉着罗如何?”曲向晚顿了顿道:“好。”任凌天挑眉:“哼哼,你糊弄眹呢!眹让你评价他,你一个字就打发了!?”
曲向晚慌忙叩首道:“臣女不敢糊弄皇上,只是,臣女与王子并不相熟,实在无法也不敢评价一二。”
任凌天笑道:“你事事谨慎小心,眹许你回答,你回答便是,哪里有那么多顾忌?”
曲向晚心中不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罗王子器宇轩昂,性子沉稳,非寻常人……”
任凌天哈哈笑道:“还是太笼统!好好说。”
曲向晚脸色变了变,低低道:“形容俊伟,做事果断,身份尊贵,又聪慧机敏,实是一位难得的好男子……”任凌天合上奏折道:“既然院史对罗王子评价甚高,眹便将你许给他如何!?”声音蓦地转沉,帝王特有的威严沉沉压来,让曲向晚的脸色登时惨白。
“就在刚才,努尔扎罗向眹求了你这门亲事,你乃是相门之后,又贵为翁主,做他的王妃自然不亏!你容貌尽毁,日后怕也难寻良缘,便与他一起去西番做王妃吧!”任凌天一双眸子沉沉,看不出想法。
曲向晚只觉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
她骤然明白努尔扎罗那句“你我不知谁会心想事成”的含义!
重生一世,她不愿再做别人手中的棋子,更不愿被人肆意操弄命运!这一生,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对努尔扎罗无情意,如何会嫁给他做什么王妃!?
曲向晚顿了良久道:“回皇上,臣女不愿意……”
刹那间,殿内空气沉而冷,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雅蹙蹙她皇。
朱令行脸色变了变,按理说一个庶出的女儿嫁给别国的王子做王妃,这已是极好的婚姻,却不料曲向晚竟然拒绝!
任凌天的脸陡然冷沉下去。
他是天子,他的话便是圣旨!这个女人竟然公然违抗他的旨意!?
曲向晚深深伏在地上,呼吸是轻的,心跳是快的,眸光是凉的!
她不知道,下一刻等待她的是什么?是皇帝的雷霆之怒,还是她被强制嫁给努尔扎罗!
曲向晚闭上眼睛,她只是跟着心走罢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沉闷的压抑,让大殿静的落针可闻。
曲向晚的呼吸深深浅浅,只觉冷汗湿透内衫。
“眹再问你一次,愿意还是不愿意。”任凌天的声音已经布满了冰霜,冷咧咧的声音好似幽谷深泉,触之既僵!
朱令行小声道:“翁主呐,你可要想清楚啊……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曲向晚一动不动,大理石的地面咯的膝盖凉而痛,却让她保持着最大的清醒,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亦知道自己有可能会面临的后果!
她身子轻轻颤,终抬起头来,无畏无惧,一字一顿道:“回皇上,臣女不愿意。”
“啪!”奏折被径直砸了过来,重重的砸在她的身上,任凌天一张脸怒的发青发寒,“你好大的胆子!”
雷霆之怒!
曲向晚一动不动,声音清晰:“臣女知罪。”
“既然知罪眹成全你!来人!”任凌天/怒指着曲向晚一脸煞气,“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孽畜拉出去……”“皇上。”朱令行脸色变了变,慌忙道,“皇上三思啊……”
任凌天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阴沉了,狂怒之下抓起一把奏折向曲向晚摔去,声音冰冷若雪:“滚出去跪着!”
曲向晚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任凌天改变了杀她的主意,但也知也许下一刻,这位帝王便会将她推出去斩了!
朱令行慌忙道:“还不出去跪着!”
曲向晚叩首,那句谢皇上恩典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咬了牙起身,走至殿外。
深秋的天阳光已不算炽热,然青石的地面却已有了寒气,宫人皆愕然的看着曲向晚一动不动的跪在青石地板上,阳光斜斜射了过来,将她纤瘦的身子拉出一个长长的暗影。
这便是皇权。
控你生,控你死!
你的命运,不由天亦不由地,只由这个至高无上的天子!
重活一世,她竟依然逃不出这命运的枷锁!
她似乎走错了,即便重生一世,她似乎也走错了路……
一道身影遮住了落在她身上的光,那影子便与她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好似不分你我。
“即便抗旨,你也不愿跟我走么?”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女人,是什么让她这么愚蠢的与圣上对抗!?她不怕死吗!?
曲向晚淡淡道:“我只是不愿跟着别人的意愿走。”曲向晚望着天空,帝都的天也是蓝的,澄净的天色,望了远了,便会生出一丝绝望,好似她被压在这一方天穹,永远也走不出去。
努尔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