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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人的啧啧赞叹声中,她朝我微一颔首,拐过弯往街的东边跑。我跑到拐角处,丽影消失,安静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
我靠着墙面,抚摸剧跳的胸口,心想,两个人的相貌虽然很像,但年纪根本不符合。第一次见穆瑶时,她少说也有二十岁。和李伟泽结婚时,已经二十四了。方才这位姑娘最多十四五岁,而且不管是气质还是举止,根本不是争强好胜的穆瑶。
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松口气,走出小巷,回到涯古轩玉器行,买下墨玉玉佩,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很久才放进衣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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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带领诸皇子、进京述职的官员以及来朝的厄鲁特王子去南苑行围,我和尔嘉当值,自然一同前往。
在树林外的凉棚里听了会嗖嗖嗖的箭声和嗷嗷嗷的动物叫声,觉着有些无聊,于是起身走向树林。
狩猎时弓箭无眼,所以只在树林边缘散步。走到一棵大树下,耳边传来嘶嘶声和踢踏声。回头看,十五爷和十六爷策马而来。
两人着银灰色戎装,头戴红缨顶珠凉帽,左手持弓,右手牵马绳,腰间挂箭壶,上面插满锋利的白羽箭。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但却威武不凡。戎装一穿,更显挺拔玉立。
十五爷下马,道:“这里危险,赶快回去。”我提步迎上,笑说:“随意遛遛就回凉棚,今日狩猎狩得怎么样?”十五爷摇头笑道:“那么多擅骑射的哥哥都在,哪里还有我发挥的余地?再说我也不喜欢这种场面,争争夺夺还不是为了在皇阿玛面前表现。”我耸耸肩膀,微笑不语。十六爷乐呵说:“十五哥,我先过去,你也快点来吧。”十五爷点头说:“我陪悠璇聊会就来。”
我和十五爷边往凉棚走,边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了一会,想着那件事,缓缓开口说:“十五爷,那次……”
刚吐出五个字,没有勇气继续问,索性闭口不言。十五爷侧头看我,等我说下去。我抬头望着树林上空蔚蓝的天,心道,算了吧,还是别问了,免得天空蓦地阴沉。
我笑说:“没事,你快去狩猎吧,不管怎么样,不能输了勇气。”十五爷点头,嘱咐我快点回凉棚,转身离开。
“哎,十五爷等一下。”
我叫住他,走到他跟前,为他整理有些斜的凉帽,柔声说:“帽子不太正,嗯,这样好多了,其实十五爷……”
话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双眸里是我很久都没见到的温柔之情。
这个小鬼头,又在瞎想。
我迅速收回手,嘟哝着嘴解释道:“悠姐整理一下禑弟的仪容仪表不可以吗?”他眨巴几下狡黠的眼睛,憨憨笑两声,露出可爱的虎牙,俏皮的说:“禑弟看一会悠姐的花容月貌不可以吗?”说完,掉头就走。我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莞尔一笑,转身回凉棚。
日渐偏西,打猎的人还未回,候在凉棚里的几十位宫女和太监都有些疲惫。正昏昏欲睡,响彻天地的号角声响起。我忙吩咐他们准备热水,毛巾,茶水等东西。
还未见人,就听见康熙哈哈大笑道:“难得呀难得,从未见你这么勇猛过。你是今日唯一射杀了老虎的勇士,朕定要好好赏你。”
我抬头,康熙一行人从一株大树后走出。康熙旁边的十五爷欠身说:“皇阿玛谬赞,儿臣汗颜。跟皇阿玛百发百中的箭法相比,儿臣惭愧得紧。儿臣只求没让皇阿玛失望,没让诸位哥哥见笑就好。至于赏赐,儿臣真不敢要。”康熙使劲拍两下十五爷的肩膀,笑着坐到龙椅上。
边伺候康熙洗洗喝喝,边听他们讲行围的事,待各位主子尽兴时,太阳已经下山。
打了一天猎,康熙很疲惫。回南苑寝宫后,我和尔嘉伺候他歇息,等到天黑,只身离开寝宫。
走到寝宫外的假山边,安文轩扯着嘶哑的喉咙唤我。借着明亮的宫灯,发现他满脸苍白,似是很忧虑,忙柔声问:“不是已经回府了吗?怎么又来了?今儿累了一天,该好好歇息。”他连叹几声气,“他进京的途中出了意外,乐蕊听后当场晕倒,到现在还没醒。”我大赫,拽着他的手问:“他是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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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烦恼丝散落在枕头两侧,脸白似玉兰,没有一丝血色。月牙眼紧闭,睫毛三三两两纠结在一起,两滴泪珠挂在眼窝处,那不是之前残留的痛楚,而是睡梦中刚刚散落的心恸。
我和语薇守在乐蕊床边,除了愁眉锁眼,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老天为何要开如此大的玩笑?他们两人生生离已经很痛苦,为何还要经受阴阳隔的死别?翩翩才子本是满怀报效朝廷的雄心坐船进京,参加会试,以求最终能站在殿试的考场上,让皇上亲自检阅。没想到一场没来由的坠河事件,让一切誓言和决心都化为水中月。那颗陨落在京杭大运河里的文曲星,此刻是凄声感叹命运残酷无情?是撕心裂肺叫着乐蕊的名字哀恸不已?还是含泪反复吟诵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如梦令》?
守了大半日,乐蕊总算悠悠醒来,但任凭我和语薇如何劝,她都不吭声,只是瞪大双眼呆呆看着幔帐顶部。我陪她看了一会,缓缓道出秀才写的词:
“彻夜苦思八股,迎日后湖闲步。伫立赏含桃,忽见钿头缠树。寻主,寻主,水畔撩波嬉处。”
她的眼睑没有翻动半分,两行泪滑落,浸湿枕面。我边为她擦泪,边哀声说:“小妹,大姐理解你内心的痛,可你不要一直憋着,放声哭吧,哭出来会好受很多。”语薇抽动鼻子,呜咽道:“什么事情哭过就好,二姐曾经经历过这种痛不欲生的伤……”
“二姐至少可以看到他,可我呢?永远不能,永远不能,永远不能……”
乐蕊猛地坐起,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哀嚎道:“我要去找他,我要陪他一起消失,我要陪他一起消失……”
语薇被乐蕊的吼叫声吓着,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眼呆呆站在床边。我死死抱着乐蕊的腰,她跟疯了般,双手在半空中撕扯,整间屋子都是她哭天抢地的绝望喊叫声。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原为连理枝。我要化为一缕青烟,游荡在临清上空,我要陪他,我要陪她……”
哀号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却无比的坚定,听着为之肝肠寸断,闻着为之黯然**。我和语薇边哭劝边把她往回拽,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狂风大作,门窗被吹开,哐当哐当声和哭咽呼喊声夹杂在一起,谱写一首愤慨气急、绝望无助的哀歌。
又一个雷声砸开,乐蕊用尽全力,挣脱我和语薇的手。语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身子不稳,只好连连后退。
刚站定,乐蕊凄声大叫“我陪你同生共死”,用力的往门柱上撞。我想上前去拉,但双脚却被钉上一般,不能抬动半分,只能哭着大叫:“不要碍…”
一个闪电划开,时间瞬时凝固,乐蕊的头撞在及时靠在门柱边的安文轩的胸口上。
乐蕊发出一声闷响,双眼蓦地闭上,身子缓缓往下倒,头发随风飞舞,每一根都在颤抖哭泣。安文轩双手接住她柔软沉重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浓眉紧蹙,流着泪凄声呼唤:“蕊儿,蕊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没有他,我会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沉,但却好亲切。七尺男儿泪尽数落在乐蕊雪白的脖颈上,冰凉刺骨却又热情似火,那是心痛的琼浆,是怜惜的晨露,是真爱的甘泉。
我握着语微颤抖的手,和她一起失声恸哭。这一刻,我猛然明白,安文轩不是不爱,是爱到极致。是爱到不忍心戳穿那层窗户纸,抹掉她最纯洁的初恋;是爱到不忍心勉强她与自己同床共枕,共赴**;是爱到表面冷漠,内心火热,不放过她的喜怒哀乐,贪念嗔痴;是爱到即使被她气急掌掴,也只有一句谎言而没有任何抱怨;是爱到不忍心让她为情所困,为爱所伤,索性让自己成为那个替代品。
雷声、风声和闪电声继续响着,安文轩把乐蕊抱回床上,轻轻为她盖上棉被,小心翼翼的整理她散乱的发丝。
一根根抚平,一根根理顺,一根根放于耳际。
他闪动温情脉脉的深沉单眼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发动布满老茧手掌的柔软细胞,抚摸她嫩滑的脸蛋。他要把她悲喜夹杂的一生都捧在手心,精心呵护,不让外界伤她一分一寸、一丝一毫。
我和语薇含泪带门出屋,站在走廊里,看一眼飘洒的雨,再看着靠在门边无声哭